段珏這個人,小安是有印象的。從它變成狐狸的那一天,便發現主人身邊時常站着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段珏。名字是真的很不好聽啊。時至今日,小安還是忍不住要吐槽。
當然,經常在主人身邊出現的也有其他人,比如一個名叫應峰的與主人同齡、寡言少語的男人。還有一個總是和應峰同時出現的男人——任重。在小安眼中,他是個很具親和力的人。他身材高大健壯,卻總是笑盈盈的,微笑起來會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這着實和他健壯的身材不是很搭。
這三個人是陪伴主人時間很長、又最常在主人記憶中回想起的幾個人。
主人每次想起與段珏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心情總是很愉悅,偶爾想起任重也是面帶笑意的。但是,應峰。那個在小安記憶中沉默寡言的男人,卻似乎是主人的某種禁忌。
小安至今仍對主人的那次暴怒記憶猶新。
那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是個適合出門踏青的好天氣。小安能感受得到主人的心情也很是明媚。
主人如往常一般在書房看書,直到那個一身黑衣叫做長生的人突然出現。遞來了一封書信。
主人接過信件,每看過一列字,胸中怒氣便加深一分。最後一向好脾氣的主人,突然將那一疊信紙揉成一團狠狠的擲向地面。連那隻胖狸被嚇跑,主人也無心安撫。
小安不知道信裡到底寫了什麼使它的主人如此怒不可竭。它只知道那天的事包括應峰這個人都成爲了主人不可試探不可觸碰的禁忌。
小安明白,或許要弄清主人憤怒的真相;甚至,要想理解主人爲什麼寧願選擇鋌而走險,也不接受自己提出的堪稱兩全其美的意見。要從它消失的、和主人共同經歷的那些記憶中查起。
爲了弄清這些,小安對它的主人撒了謊。
撒了一個主人知道後可能再也不會原諒它的謊。
或許一切的事情今晚就可以全部弄清楚了。這樣想着,小安進入了休眠。
除夕夜,萬家燈火,鞭炮齊鳴,往常漆黑的天空,今日被煙火照亮。街上是大人小孩兒打鬧嬉笑的喜慶場面。而應天府的正殿中,卻無比冷清。
年輕人懷裡抱着那隻因害怕鞭炮聲正瑟瑟發抖的狸貓,眼睛卻看向地上擡着頭仰望他的狐狸。
“小安,你說他們,會出現嗎?”
“主人不用擔心,它們一定會的。”
年輕人嘆了口氣,下定決定般開口道:“那我們也出發吧。”
“好的。”
隨着小安的迴應聲落下,一人一狐和縮在某人懷裡的肥貓,便從應天府裡某個隱秘的角落,離開了國師府。下一瞬,一行人便來到了城郊外的斷崖之上。
而那斷崖之上,早有幾人等候在那裡。來人便是段珏、任重和應峰。
“沈荇,好久不見……”沒想到,一衆人中最先開口的是應峰。
沈荇抱着懷裡的狸花貓,臉色有些難看,但是想到之後的計劃,仍然勉強擠出了一抹微笑,回答:“好久不見。”
話是回給應峰的,眼睛卻是看向了一旁依舊笑眯眯的任重和始終一言不發的段珏。
夜色太暗,彼此都看清對方的眼神,唯有高高升起的煙花炸裂的那一刻,使得大家有機會看清其他人的樣貌。
幾年不見,大家都不復當年的青稚模樣了。
其實沈荇是可以夜視的,只是今天,他特意跟小安打了招呼。除了遇到危險,其他時刻小安保持待命狀態即可。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待到又一個煙花高高騰起、炸裂,任重率先開口打破了略顯沉悶的氣氛。
“沈荇,這幾年你在應天府裡過得還好嗎?”
沈荇想了想,實在是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說過得不好,這幾年他每天看書打坐逗貓溜狐也算愜意;要說過得好,呵呵,在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後,他又怎麼敢說自己過得好呢?
“呵呵,”沈荇低沉着嗓音,乾笑了兩聲,“還好吧,不好不壞。”話音一落,便又陷入了寂靜。便連遠處升騰炸裂的煙花也沒了聲音。
“這隻貓,你還養着?”良久之後,段珏又開了口。沒有等沈荇想好要給出怎樣的回答,便聽見段珏再次開口“我們幾個之間,爲何會變成這樣的光景。”
“我們”二字像是一根刺,就這樣扎進了沈荇的心裡,他有些怔楞,連胖狸從他懷裡掙脫轉身投進了段珏的懷抱中,都未留意。等他回過神來,懷中已然空空如也。他苦笑一聲:“是啊,我們幾個之間,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光景。”
他擡手一指,原本空況的地面上便現出一座燈火明亮的精緻小亭。沈荇沒有開口,只是擡步率先進入小亭內坐下。擡頭看着剩餘幾人,等待着他們入座。
待衆人皆入座時,任重拍了拍手,立馬有人自暗處端來些物事安放在桌面上。
待服飾的衆人退下,沈荇纔看清桌上擺着的物件。
“牛肉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