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新娘(2)

木蘭花臉上的神情,十分冷漠,也看不出她對何保的話,究竟是信還是不信。何保又道:“那電話……用我以前犯的一件案子來威脅我,蘭花小姐,這件案子一直未曾被揭發過,我只當是再也不會有人提起的了,如果這件案子揭發了……”

他請到這裡,全身發起抖來。

木蘭花冷冷地道:“講下去!”

何保道:“案子如果揭發了我至少要坐十年監,蘭花小姐,我是不能再去監獄的,所以……我不得不回答了他幾個問題,我回答的幾個問題,全是無關緊要的,直到剛纔,我在家中,又接到了那神秘的電話,才知道他們做出了那樣的事!”

何保的最後一句話,令得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聳然動容,齊聲道:“噢,你又接到過那人的電話,他在電話中說了些什麼?”

何保道:“他說……多謝我的幫助……他已令得穆秀珍失蹤了,他還說,如果你們聰明的話,一定會來找我,嚇得我在牀上發抖……”

木蘭花雙眼盯着他,道:“接着,我的電話就來了?”

何保點看頭,道:“是……的。”

木蘭花想了片刻,才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可是你得告訴我,那人在電話之中,向你問了一些什麼,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何保道:“他問我,秀珍和雲先生結婚,從酒樓回來之後,如何開始度蜜月,我告訴他,他們是登上‘兄弟姐妹號’去周遊世界。他又問我‘兄弟姐妹號’上的情形,我就據自己所知,告訴了他,他還問到了‘兄弟姐妹號’的速度,我也約略告訴了他。”

“你總共只有接到他一次電話?”

“是的,只有一次,我也不敢和你們說,因爲他說我一講,檢查官就會接到密告,我就一定逃不了被判入獄的命運的!”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

這時,高翔、安妮也一起向木蘭花望去。

剛纔,木蘭花曾說過,何保是唯一的線索,如果不能遵循那條線索追尋下去的話,那麼,她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了。

但是如今,根據何保的供述看來,線索似乎已經斷了!

線索已經斷了,他們怎麼辦?

高翔和安妮兩人,雖然不出聲,但是汗水卻從他們的額上,滲了出來,可見得他們的心中,實在是急到了極點。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站了起來,道:“安妮,你看住他,他若是有異動,你就不必客氣,來,來,高翔,我和你商量幾句話。”

高翔答應着,和木蘭花一起上了樓。

他們走進了工作室,關上了門。

高翔立時道:“蘭花,何保所講的話,你相信麼?”

木蘭花道:“很難說,從他的神情看來,好像是真的,但是他老奸巨滑,也可能是假的。高翔,他仍是我們唯一的線索!”

高翔立時醒悟了木蘭花的意思,道:“你是說,放他走,然後跟蹤他?”

“是的,你先到他的車子藏起來,然後跟他回去,別讓他知道,我去敷衍他幾句,就讓他離去,你從後門走好了。”

高翔道:“我可以跳窗而出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這樣也好,但你得要小心些。”

高翔推開了窗子,跳了出去,等到高翔離去之後,木蘭花纔打開房門,下了樓,何保縮在一張沙發上,裝出一副可憐已極的樣子來。

木蘭花到了客廳之中,來回踱了幾步,道:“何保,你說的話,我們相信了,你可以離去,如果那人再有電話給你,再向我報告。”

何保喜出望外,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安妮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講,大驚失色,道:“蘭花姐……怎麼行,怎可以放他走?事情完全是他弄出來的,要他把秀珍姐找回來。”

木蘭花來到安妮的身邊,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兩下,道:“由得他去吧,事情和他的關係不大,而且我們也有了新的頭緒了,何保,你去吧!”

何保站了起來,又呆了半晌,才慢慢地向外邊走去。

等到他走出了門,來到了花園中,他便快步奔跑了起來,一直奔出了鐵門,喘了幾口氣,便進了車子,駕着車離去了。

何保離去了之後,安妮仍然用懷疑的目光望着木蘭花,木蘭花將自己和高翔商議定的計劃,向安妮講了,然後道:“你在家中,等着和高翔聯絡。”

“蘭花姐,你到那裡去?”安妮忙問。

“我也不知道,我要到處去走走,總比悶在家中好,或者多少有點消息可以探聽回來。”木蘭花說着,又已上了樓。

十分鐘後,她從樓上下來,已換了裝束,她將一具小無線電波發射儀,交給安妮,道:“如果有緊急的事,非通知我回來不可的,你就按這發射儀上的按鈕,我就知道了,記得,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不必通知我的,你要一直在家中,如果你一個人感到難以支持的話,也可以通知雲五風,明白了嗎?”

安妮咬着指甲,忍着淚,道:“我明白了。”

木蘭花向花園中走去,這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整整一夜,她未曾睡過,從酒樓中的歡樂到碼頭的惜別,從突如其來的噩耗,到一夜的奔波,她實在是十分疲倦了。

但是自東方亮起的那一線曙光,卻又令人有一種精神振奮之感。

她上了車,駛走了。

高翔從窗中攀出去之後,迅速地繞到了鐵門前,到了何保的那輛車旁。他本來想藏身在車子的後座的,但是當他看到那是一輛小型的房車,那種小型車,行李箱和後面的座位之間,沒有什麼阻隔的,他就改變了主意,弄開了行李箱。

然後,他橫着身子,躺進了行李箱。

當他在行李箱中藏好之後不久,車子便發動了,何保一定是迫不及待地離開這裡,是以車子幾乎是跳向前去的,高翔心中不禁暗暗咒罵。

他可以感到,車子的速度十分高,約在十五分鐘之後,車便停了下來。

那時間是正常的,因爲何保在接到電話時,也是十五分鐘左右趕來的。

從時間上來計算,他已到家了。

高翔將行李箱蓋頂開了一些,他聽到關車門的聲音,也看到何保匆匆地走進了一幢建築物,高翔從行李箱中,跳了出來。

他發覺車子是停在車房中,那是一幢大廈的車房,他看到電梯正在上升。

電梯停在“十”字上,高翔也知道是何保的住所,他進了另一架電梯,也按了“十”字,電梯迅速地升着,十樓D座,那是何保的住所,高翔心中正在盤算着,如何在暗中監視何保的行動。當電梯停下之後,高翔緩緩地推開了門。

電梯門一推開,高翔就呆了一呆。

因爲他看到,十樓D座的門外,有一扇鐵閘,那鐵閘拉開着,大門也是虛掩着。高翔呆了一呆之後,纔想:可能是何保太急於回家了,以致連大門都忘了關。

高翔出了電梯,向前慢慢地走去,來到了十樓D座的門口,用心傾聽着,門中十分靜,靜得異乎尋常,而且,也沒有燈光向外透來。

高翔的心中略奇了一下,因爲他可以肯定何保是已經回來的了,何以何保到了家中,會一點聲音都沒有,又不着燈呢?

高翔本來是可以立即推門進去,看個究竟的,但是他卻立即想到,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是以他並不立時進去,只是在門外等着。

他等了足有兩分鐘,仍然什麼動靜他沒有,高翔心中的疑惑,到了極點,他慢慢地將門,推了開來。等到推開了尺許,他使閃身而入。

一進門,便是一條只有四尺寬,約有十尺長的走廊,高翔跨出了那走廊,從窗中透進來的微弱光芒之中,他可以看到一個客廳。

那客廳的面積大約是二百尺平方,在黑暗中,自然看不清它確切的佈置,但是也可以看出,有着一組沙發,和一些普通客廳中都有的傢俱。

高翔更看到,在其中一張單人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從那人的身形高下來看,那人正是何保,他在黑暗中坐着,一動不動,而且是面對着高翔的!

何保坐的方向,是面對着高翔的,那麼,高翔進來,他一定可以看得到的,何以他竟然仍端坐着,竟連動也不動一下呢?

剎那之間,高翔只感到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他知道,一定有極其驚人的意外,已經發生了,那種意外,已降臨到了何保的身上!

高翔緩緩地吸着氣,伸手在牆上,慢慢地摸着,他終於摸到了電燈開關,可是,當他按下掣的時候,電燈卻沒有着!

高翔陡地一震,他有置身在惡夢之中的感覺,在夢中,處身在一個漆黑的環境中,明知有十分驚人的事發生了,但是卻無法亮燈來看一看,那更增加夢境的詭異。但是現在高翔卻明知自己不是在夢中,電燈之所以不亮,當然是遭到了破壞!

高翔的手,仍留在電燈掣上,約有半分鐘,才突然自衫帶上取下小電筒來,向前照去。小電筒發出來的光芒,十分闇弱。

但是,當闇弱的光柱,射到了坐在沙發上不動的何保的臉上時,高翔卻也可以肯定,何保已經死了,何保可怖地睜着眼,鮮血自他的口角流下。

一時之間,高翔還看不出何保是什麼地方受了致命傷,而他心中的吃驚,卻也是難以形容的,因爲他和何保,幾乎是同時上來的。

當然,是何保先上來,但是其間的相差,卻不會超過一分鐘,那麼,兇手一定是早已埋伏在何保的屋子之中的了!

而且,由於他緊接着就上了十樓,兇手可能沒有離去的機會,那也就是說,兇手極有可能,還在這個居住單位之中!

一想到這一點,高翔心頭狂跳起來,立時熄了電筒,跳前幾步,在一張沙發之後,蹲下身子來,屏住了氣息,一動也不動。

同時,他在急速地轉着念,他在想,何保一回來就被人殺死,如果事情和穆秀珍的失蹤有關的話,那證明何保剛纔,在木蘭花家中所講的話,是不盡不實的,他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未曾透露,那秘密自然和他如何幫助人使穆秀珍失蹤有關。

也正因爲是如此,所以他才被人殺死!

他以爲替那人保持秘密,可以免於坐監,現在,他的確不必坐監了,但是他卻付出了他的生命作爲代價,他不免太愚蠢了!

高翔在沙發之後,伏了將近半小時。

在這半小時之中,屋子中一點動靜也沒有,但是,整個客廳,卻已起了變化。天已亮了,曙光透進屋子來,在灰濛濛的曙光中看來,已死了的何保,臉色更是難看之極。等到光亮已足可以看到屋中一切情形的時候,高翔站了起來。

他相信兇手不會再在屋子中了。

兇手在他趕到的時候,如果還在屋中的話,定趁着天色黑暗的時候逃走,而絕不會等到天亮的。對一切犯罪行爲而言,天亮了,像是一種顧忌。

但是高翔的行動,還是十分小心,他握槍在手,打開了幾扇房門,當他推開了浴室的門時,他已可以肯定,兇手已走了!

因爲浴室的窗上,鐵枝被撬斷了兩枝,現出一個恰好可以供人鑽進鑽出的洞,高翔轉過身,來到了何保的屍身之前。

這時,他已看到,有一行血漬,自門口,一直滴到何保所坐的那張沙發之前,高翔已可以想像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了。

那兇手一定順着水管,攀上十樓來,從浴室中進入這屋子,然後,在門後等着,等何保一開門進來,他便立時下手!

高翔伸手在何保的肩頭上,輕經推了一推,坐在沙發上,早已死去的何保,身子一側,從沙發上,滾跌了下來,伏在地上。

當他跌下來之後,高翔也看到了他致死的原因。

在他的背後,一柄利刃,只有刀柄露在外,刀柄上還裹着一層厚厚的布,布巾已然吃飽了血,何保中刀的部位,正是心臟部份,那兇手一定是一個暗殺的老手了,不然,絕不會下手下得那樣乾淨俐落的。

高翔呆呆地站立着,他雖然已想到了何保遇事的經過,但是那卻是對找尋穆秀珍一點作用也沒有的,何保一死,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這一次,線索真的斷了,不像剛纔那樣,還可以挽救,還可以追蹤何保。

高翔伸手在自己的額上,重重地敲打了幾下。

他是在後悔,何以剛纔一出電梯,看到大門未曾關牢時,不立即推門而入,而在門口傾聽了約兩分鐘之久,兇手可能就是利用那兩分鐘離去的。

如果他及時衝了進來,遇到兇手的話,那麼,局面自然大不相同了。高翔心中後悔着,來到了電話之前,想和木蘭花聯絡。

但當他拿起電話之後,他才發現電話線已被割斷了!

高翔又呆了一呆,兇手對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詳,使得高翔在每一處地方,都受到打擊!但是高翔卻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所受的打擊越是重,他應戰的勇氣也十分強,他放下了電話,開始在整個屋子之中,展開詳細的搜尋。

高翔搜尋何保住所的目的,是希望發現何保和什麼特殊人物聯絡的證據。但是,過去了足足一小時,高翔卻失望了。

他回到客廳中,伸足將何保的屍體,踢得翻了一個身,何保一定是在極度驚愕中死去的,這一點,從他臉上一直保留着的那種神情可以看出來。

他的右手,緊緊地抓住他自己胸前的衣襟,左手的五指也緊緊地捏着,高翔心中一動,連忙蹲下身子,將何保的左手五指,扳了開來。

看何保那樣緊捏着五指的情形,他以爲在何保的左手之中,可能捏着什麼重要的物事!

但是,何保的手中,卻是空的!

高翔憤怒地再去拉何保的右手,何保的右手中,倒是捏着一樣東西,他的右手是抓住了衣襟的,握在他手中的,便是他西裝上的一粒鈕釦。

那鈕釦還是連在衣襟上的,直到高翔去垃動何保的右手,由於何保的手正在抓着那鈕釦,所以“拍”一聲,將鈕釦拉了下來。

高翔由於什麼結果也得不到,心中十分惱恨,奪過了那枚鈕釦,順手便向外拋去,這粒鈕釦向外滾了出去,突然發出了一下金屬碰擊的聲響。

高翔連忙轉過頭看去,只見那鈕釦,在滾出了不遠之後,齊中裂了開來,裂成了兩半,那分明不是一粒普通的鈕釦!

高翔不禁喜出望外,立時一躍而起,將裂成了兩半的鈕釦,拾了起來,那鈕釦,看來和尋常的無異,但實際上,卻是一隻小小的圓形盒子。而在那盒子之中,則是一盤極細的錄音帶,那種錄音帶,放在特種的錄音機上,可以發出十分清楚的聲音來的。

高翔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形容。

這時候,他並沒有那種超小型的錄音機,自然也還未能知道在這一卷細小的錄音帶上,有着什麼秘密,但是他卻可以肯定,他已得到了極重要的線索。

因爲何保的右手,緊緊地握着那鈕釦。

從何保背後中刀的部份來看,他中了刀之後,不可能活得超過十秒鐘,而在那短短的一剎間,他什麼也不做,只是握住了那枚“鈕釦”,由此也可以知道,在那錄音帶上,一定蘊藏着十分重要的秘密了!

高翔取出金煙盒來,將那“鈕釦”放了進去。

然後,他站起身,迅速地走出門去,他將門關上,拉好了鐵門,向電梯走去,他已經計劃好了,一下樓,立時通知木蘭花到警局去。

然後,他也回警局,警局中有的是那種超小型的錄音機,那麼,他也立即可以知道,在何保如此珍藏的錄音帶上,有什麼秘密了。

他匆匆地向前走着,並沒有留意到另一個居住單位之中,也走出來的一箇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也到了電梯之旁。

在一所大廈之中,同時有兩個人等候電梯,那絕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是以高翔明知有人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也未曾回過頭去看看。

在他想來,那一定是大廈中的住客而已。

可是,當那中年男子,來到了高翔的身後之際,高翔突然覺得,腰際有硬物頂了一頂,高翔的身子陡地一震,立時待轉過身來,卻已遲了!

他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別動,高主任,槍口是有滅聲器的,我一板動槍機,沒有人知道你爲什麼會伏屍此處!”

高翔無法再轉過身去,自他的腰際,生出了一股寒意,那低沉的聲音接着道:“高翔,看來你徒負虛名,一個好的警方人員,應該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絕不會有人來到了他的身邊,都不知道的,你同意我的見解麼,高先生?”

高翔苦笑了一下,並不出聲。

那低沉的聲音又命令道:“轉身,回去!”

高翔像是機械人一樣地轉過身去,他很想在轉過身的時候,看看對方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對方的槍口,抵得十分之緊,使他不敢妄動。

他非但未曾看清那人的模樣,而且,在他轉過身去的時候,他腰際的一柄小手槍,被那人伸手取了出來。高翔只在他的手槍被取走的那一剎間,低了低頭,看到了那人的手,他看到那人的小指上,戴着一枚相當大的青金石戒指,式樣十分奇特。

高翔轉過身之後,槍口抵在他的背上,那正是心臟部位,和何保中刀的地方一樣。如果對方板動槍機,那麼,兩秒鐘之後,世上就沒有高翔這個人了!

高翔拉開了鐵門,又推開了門。

才一推開門,高翔就知道毛病出在何處了!

因爲那時,天色已然大亮,他立時可以看到,在何保的客廳對面,大約只有二十尺,是另一排窗子,那是屬於同一座大廈,別一個居住單位的,從那一排窗戶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何保的客廳中所發生的一切,而高翔竟一直未曾注意這一點!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知道更多的事實了。他知道,那兇手(自然就是此際制住了他的那人)在行兇之後,一定立即聽到了電梯推開的聲音,是以他迅速地逸去,他並不是從浴室的窗口攀到樓下,而是爬回了他自己的住所!

那自然是他的臨時住所,是他特地爲了接近何保而租下來的,然後,那兇手便一直在對面,注意着自己的動靜,直到自己走了出來。

那兇手即使不是住在這裡,這裡一定也是他活動的據點,對高翔而言,那是一個極其重大發現,但是,他的,發現是不是能講給別人聽,還是大成疑問!

高翔此際,全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當他發現那枚“鈕釦”,拾起那枚“鈕釦”,發現那是錄音帶之際,他一直是蹲着的。

他站立的行動,在對面的窗中,可以一覽無遺,但是他蹲下來的時候,對面窗中的偷窺者,卻是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的。

那也就是說,對方不一定知道他已得了如此重要的線索,高翔被迫到了一張桌子之前,才聽得那人道:“行了,站着別動。”

高翔站定了身子。

那人的聲音,可能是天生如此低沉,而並不是假裝出來的,因爲他一直用那種低沉的聲音在說話,給人以一種十分陰森之感。

只聽得他又道:“高主任,你一定已得到什麼,請你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高翔搖着頭,說道:“我真不明白你在講些什麼?”

那人冷笑了幾聲,道:“高主任,你搜索過全屋,未曾得到什麼,但是後來,你在死人旁蹲了下來,蹲了很久,你自然是找到什麼了,快點拿出來吧。”

高翔心中暗歎了一聲,那不是普通的敵人,自從他決定和自己幾個人爲敵以來,他一直佔着上風,而自己卻一直處在下風中!

他並不照那人的吩咐去做,只是問道:“你是誰?秀珍給你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人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十分得意。

高翔想趁他在大笑時,疾轉身去,但是高翔的身子才略動了一動,那人便立時止住了笑聲,大聲喝道:“別動!除非你想嚐嚐子彈的滋味!”

高翔又苦笑了一下,那人道:“我沒有將穆秀珍怎樣,你還記得我兩次的電話警告麼?她消失了,消失在空氣之中了!”

高翔吸了一口氣,他在迅速地轉着念頭。

現在,他正處於極度下風,他有什麼法子,可以扭轉眼前的處境呢?在高翔呆立不出聲間,那人又已道:“你是瞞不過我的,我也猜到何保這人,十分狡猾,可能他在電話中,認出了我的聲音,知道我是什麼人,會留下什麼線索。本來,在解決了他之後,我便準備在他的身上,好好地找一找的,現在你代我找到了,我應該謝謝你纔是,快拿出來吧!”

高翔嘆了一聲,道:“你真厲害!”

那人又得意她笑了起來,道:“多承嘉獎。”

高翔伸手在腰際,拉出了一串鑰匙來,那一串鑰匙,是連在一條鏈上的,而那鏈子的一端,是一隻小小的金屬球。

高翔將那串鑰匙,放在桌上,道:“你說得不錯,我是找到了一些東西。”

“是這串鑰匙?”

“不是,是一粒鈕釦,那鈕釦中,藏着一卷細小的錄音帶,我已收在鑰匙扣的那個金屬球之中了,你得到了那錄音帶,我相信我們的任何線索都斷了!”

那人笑着,高翔再次看到那隻手伸過來,將那串鑰匙取了過去。

然後,又聽得那人道:“高先生,還有你,也是木蘭花的線索!”

高翔的身子,陡地一震,道:“你……”

“是的,我要殺死你,高主任,你死了之後,木蘭花就再難以找到新的線索,她也就永遠難以解開穆秀珍失蹤之謎了。”

高翔聽得那人那樣說,只覺得他自己的背脊之上,有一股冷汗,像是在蠕動着的蟲兒一樣,用它冰冷的足,在它的背上爬動着。

但是,高翔的聲音,這時卻還出奇地鎮定,他甚至聳了聳肩,道:“我上了你的當,早知你那樣,我不將那錄音帶交給你了!”

那人哈哈地笑了起來,就在那人笑了幾下的一剎那間,突然傳來了一下爆炸聲,和那人的一下驚呼聲,而高翔也疾轉身子來!

高翔一轉過身來,就看到那人的左手,鮮血淋淋,他的右手,正托住了左腕,也顧不得用槍指住高翔,正在狼狽向後退去。

這一切,對高翔來說,並不意外!

高翔在離開之前,是將那一卷細小的錄音帶,放在他的金屬煙盒之中,而當那人威脅着,要他拿出找到的東西之際,他卻取出了那串鑰匙來。

他說,他將那捲細小的錄音帶,放進那金屬球之中了!

但事實上,附在他鑰匙鏈上的那金屬球,看來像是裝飾品,實際上,卻是一枚製作得十分精巧的小型計時炸彈,按下其中一個突起的部份,便會在兩分鐘之內,發生爆炸!

當然,爆炸的威力,不是太強,但是如果是在敵人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發生爆炸,那麼,也足以令得高翔扭轉局勢了!

這時的情形,就是那樣!

突如其來的爆炸,令得那人的左手受了傷,高翔疾轉過身來,那人立時揚起槍,想向高翔發射,但是高翔的行動,卻比他更快!

高翔一轉過身,整個人都飛向上跳了起來,雙足直踢向那人的臉上,那人的身子,向後疾仰跌了下去,手槍也跌到了地上。

高翔的身子一挺,又躍跳了起來。

那人也掙扎着想要爬起來,高翔如何還肯讓他走脫?立時縱起身,疾撲了過去!但是,就在高翔的身子才一竄起之際,槍聲響了!槍聲是從對面窗中傳過來的,高翔只覺得左肩突然一陣熱辣辣地疼痛!

那一陣疼痛,令得高翔在撲出的中途,已跌了下來。

一跌在地上,高翔立時打滾,直滾到了那柄手槍之旁。

高翔一伸手,抓了槍在手中。然而此時,那人已經奪門而出了。

高翔也不顧肩頭上的疼痛,連忙跳了起來,追出門去。

可是,他身子才一站起,槍聲再度響起,高翔忙又滾跌在地。

那一槍並未曾射中他,但是高翔卻也無法跳起身來,他只得以肘在地,向外爬了出去,在他爬出了門口之際,他看到走廊中已有不少人,好奇地在張望着,那些人顯然是聽到了突如其來的槍聲之後趕到的。

高翔揮着手,叫道:“快去報警!”

他肩頭上中了一槍,這時血已將他的肩頭,染得通紅,他一出了門,還是掙扎着站了起來,向十樓C座的大門口衝去。

他衝到了門口,向鎖着的大門,連射了兩槍,立時又閃過身,等待屋中的人出來。可是他卻聽得有人道:“這裡面兩個人,剛纔已走了!”

高翔忙問:“是由電梯走的?”

“不是,”大廈中的住客,爭着回答:“是走樓梯下去的,他們有槍,凶神惡煞一樣,我們也不知他們是什麼路數,不敢攔截他們。”

高翔喘着氣,他感到自己已難以支持下去了,他像是喝了過量的酒一樣,跌跌撞撞,向前走着,但是他還未曾來到樓梯口,便已跌倒在地!

聚集在走廊中的那些人,其實也不知道高翔是什麼路數,高翔的手中也握着槍,他們看到了高翔滾跌在地上,也不敢過來扶他。

但是,不到五分鐘,五六個警員,已經衝了上來。

那五六個警員,絕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高翔,而且高翔還受了傷,他們連忙扶起了高翔,一個警官接着道:“快召救傷車,快!”

高翔喘着氣,道:“慢着,先通知附近幾處一切巡邏車,注意一個約莫四十五歲,五尺九寸高,頭髮花白的中年人。這人的左手,受了嚴重的炸傷,通知全市所有的醫院、醫生、醫務所,有左手炸傷的人來求治,立時通知警方!”

“是!”那警官答應着,扶高翔進了電梯。

等到高翔到了樓下時,救傷車也早到了。高翔在登上救傷車之前,又吩咐道:“通知木蘭花,我已得了極重要的線索,我的傷勢不十分重,在包紮之後就可以出院,我們在警局會面。”

那警官又答應着。

高翔在兩位警員的扶持下上了救傷車,疾馳而去。

當安妮接到警官的電話之際,已是上午八時了。那是一個罕見的好豔陽天,陽光照進了屋子,造成許多悅目的怪影。

但是,安妮的心情,卻灰暗得難以形容。

木蘭花去了,安妮也不知道她去了何處,安妮一直守在電話旁,電話也未曾響過,安妮好幾次想打電話給雲五風,但卻全忍住了。

直到那警官的電話來到,傳達了高翔的話,一聽得高翔說已得到了重要的線索,安妮的心情,纔開朗了許多,那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自然非立時通知木蘭花不可,是以她取過了那具小型的無線電波發射儀,接連按動了幾十下。

然後,她又打電話到醫院去,醫院方面回覆說,高翔正在動手術,取出體內的子彈,高翔中槍的地方,雖然不會致命,但是失血過多,他需要休養。

安妮堅持要和高翔通話,但因爲高翔在手術室中,所以安妮的要求,遭到了醫院方面的拒絕,安妮只得放下了電話。

安妮想,木蘭花在收到了自己的信號之後,一定會和自己聯絡的,於是她焦急地等看,可是時間慢慢地過去,卻得不到木蘭花的電話。

安妮不斷地按着無線電波發射儀的那個鈕,但是時間又過了半小時,木蘭花仍然沒有電話來。直到四十分鐘之後,電話聲才突然響了起來。

安妮忙拿起了電話,可是,她聽到的卻是高翔十分疲乏的聲音,安妮忙問道:“高翔哥哥,你的傷勢怎樣了?不礙事麼?”

“不礙事,請蘭花講話。”

“蘭花姐早已出去了!”

“出去了?”高翔一某,“到那裡去了?”

“我也不知道,她給了我一個發射無線電波的儀器,說是有要緊的事,便通知她,我第一次接到你受傷的電話,就通知她了。”

“她……一直沒有消息?”

“是的。”

“唔……”高翔的心向下一沉,“你仍在家等着,如果她有電話來,請她立即到警局,我在辦公室裡,我已有了重大的發現。”

“高翔哥哥,你說蘭花姐她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這很難說,再見,安妮。”高翔不想和安妮多說下去,因爲他急於回警局去,去聽那捲錄音帶之中,何保留下了什麼重要的話。

他說了“再見”之後,立時放下了電話。

這時,他才從手術室中出來,他還是坐在一張輪椅上的,他的臉色十分蒼白,一位醫生站在他的身邊,和一位高級警官在交談着。

“他是絕對不適宜出院的!”醫生大聲說。

高級警官立時向高翔望來。但是高翔卻像是未曾聽到醫生的話一樣,站了起來,有點暴躁地道:“快拿我的衣服來,我要回警局去!”

他在進手術室時,是要換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他將衣服交給了兩個警員保管,這時,那兩位警員,忙提看一隻箱子,走了過來。

高翔走進了一間病房,他首先取出那隻煙盒來,看到那捲細小的錄音帶還在,他便放了心,在警員的幫助下,他穿好了衣服。

然後,一個警員扶着他走了出來,大批警方人員衛護着他,出了醫院,風馳電掣般,回到了警局。木蘭花卻還沒有來。

一看到木蘭花還沒有來,高翔的心向下一沉。

他,木蘭花,穆秀珍三個人,在多少次危難的事情中,總是站在一起的,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還有一個雲四風。

可是,這次的事情,卻多少有點不同。

首先是變故一發生,穆秀珍就神秘地失了蹤!而云四風受了極大的刺激,又非靜養不可,如今,他自己也受了槍傷,而如果木蘭花再有什麼意外的話……高翔苦笑了一下,他實是不敢再想下去!

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拉開了一隻抽屜,取出了一具小型錄音機來,將那捲錄音帶,小心地放了進去,然後,按下了鈕掣。

錄音盤轉動了起來,開始是一陣“沙沙”聲,接看,便是聽到了何保的聲音,高翔聚精會神地在聽着。

當超小型錄音機中有聲音傳出來時,那毫無疑問,是何保的聲音。高翔一聽到了何保的聲音,他也突然緊張了起來。

何保的聲音十分急促,顯見那捲細小的錄音帶,是他在倉卒之間完成的,他也無暇去修飾,他一開始就說道:“如果我死了,殺我的是姚雄,我認得出他的聲音,他和我在曼谷,一起從事過不法勾當,他要對付穆秀珍,姚雄是兇手!”

錄音帶上至少重覆了十餘次“姚雄是兇手”,然後,就沒有什麼別的聲音了。當高翔第一次聽到“姚雄”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吃了一驚。

姚雄,是東南亞洲最大的犯罪組織中的重要人物,這個組織的首腦,就是有“泰國鬥魚”之稱的貝泰,姚雄是他得力的助手。

木蘭花,高翔,穆秀珍三人,曾合力對付過貝泰和貝泰的情婦,那次驚險的鬥爭過程中,始終末見姚雄露面,事後,高翔才獲得情報,知道姚雄當時,是在菲律賓的幾個小島上活動,正在販賣大量的槍枝,供給盤據在那些海島上的海盜。

高翔曾將姚雄的資料,知會過國際警方,據國際警方的情報說,姚雄在回到泰國之後,曾在曼谷一家高級酒店中露過一面。

但是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泰國鬥魚兇狠、殘忍,但是若論機智、狡滑,姚雄卻遠在泰國鬥魚之上,其後,木蘭花等人,又對付了泰國鬥魚的情婦吉蒂,他們也在時時提防姚雄會和他們過不去,但是不論從哪一方面,都得不到姚雄的消息,像是他已突然消失了一樣!

直到此際高翔在錄音帶中,才又聽到有人提起姚雄這個名字,這個狡滑的歹徒的名字,令得高翔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但是高翔卻也有一點自豪感,因爲姚雄雖然狡滑,但是也中了他的計,他已用小型的計時炸彈,炸傷了姚雄的左手!

高翔對那捲超小型錄音帶,本來是寄以很大希望的,但是何保除了說出整件事是姚雄在暗中策劃主持之外,並沒有進一步說明什麼。

高翔將錄音帶翻來覆去,播放了兩遍,拿起電話來,撥了木蘭花家中的號碼,他想問安妮,有沒有木蘭花行蹤的消息。

如果木蘭花還是沒有消息的話,那麼事情就很令人焦急了。在高翔撥電話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已經十分沉重,而等到電話鈴足足響了兩分鐘仍然沒有人接聽時,他更是大爲吃驚,他叫進了他的秘書,道:“你繼續聽這電話,直到有人接聽爲止!”

他匆匆出了辦公室,登上了跑車,疾駛而去。

高翔在二十分鐘後,就趕到了木蘭花家中,當他推門走進大廳的時候,電話鈴還在響着,高翔拿起電話來,聽到了他秘書的聲音。

他吩咐道:“沒有事了!”

他話一說完,就放下了電話,客廳中很正常,但是卻一個人也沒有,安妮不在,她的輪椅也不在,高翔大聲叫了起來。

他一面叫,一面迅速地在每一間房間中找着,但是五分鐘之後,他就肯定,安妮並不在屋子中!安妮到那裡去了?木蘭花又在那裡?

高翔的心直向下沉。

當他又回到客廳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

高翔一拿起電話來,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帶看幾分陰森意味的聲音,道:“高主任,你一定在尋找安妮,是不是?”

高翔一聽到那聲音,便震動了一下。

然後,他耐着性子等對方講完,才道:“是的,姚雄。”

他在突然之間,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雖然高翔絕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是他卻也聽到對方發出了一下奇異的聲響來,對方顯然吃了一驚。

高翔冷笑了一聲,道:“姚雄,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或許你還以爲你十分安全?現在,你要對我講些什麼,可以說了!”

姚雄沉默了片刻,才冷笑了一聲,道:“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不算什麼,我要告訴你的是,繼穆秀珍之後,安妮也消失了。”

高翔雖然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卻一點也不能將姚雄怎樣。他只是沉聲問道:“你想要怎樣?”

姚雄“哈哈”笑了起來,道:“先是穆秀珍,然後是安妮,接下來是木蘭花,然後是你,高主任,我要令你們四個人,全在世界上消失無蹤!”

姚雄講到這裡,突然住了口,接着,便是“卡”地一聲,他已放下了電話,高翔仍握着電話,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坐了下來。

他心中實在亂得可以,因爲他全然不知道姚雄的計劃是怎樣的,他也不知道安妮和穆秀珍兩人究竟怎麼了,他甚至不知木蘭花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到那裡去了?如果木蘭花也如姚雄所說的那樣,“消失”了的話,那麼,他使變得要獨力來和姚雄周旋了,他實在沒有鬥得過姚雄的把握。

高翔坐在沙發上,捧着頭,他知道他自己必須開始行動,時間對他來說,極其重要,但是他卻一籌莫展,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始纔好!

木蘭花離開家中的時候,心情也是十分沉重的。

因爲那時,穆秀珍的失蹤,已成了事實,而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她心中打算再到碼頭去,事情是在“兄弟姐妹號”上發生的,要追尋線索,自然只有再到那艘遊艇上去看個究竟。

木蘭花來到了碼頭附近,工程人員正在修理被撞壞了的木架,“兄弟姐妹號”已被拉開,泊在一邊,並沒有人特別看守。

木蘭花上了遊艇,她先到了雲四風和穆秀珍的蜜月房中,看了半晌,房中的一切都很正常,那襲藍色的睡袍,也仍在牀上。

事情自然是突然發生的,穆秀珍一定來不及抵抗,因爲房間中一點發生掙扎的痕跡也沒有,木蘭花盡量假設着當時可能發生的事。

根據雲四風的說法,雲四風當時,是到駕駛艙去了,只有穆秀珍一個人在房間中,房門可能只是虛掩着,而穆秀珍一定是背對着門的。

因爲那襲睡袍攤在牀上,穆秀珍一定俯身在看着睡袍,房中雖然鋪着地毯,但是以穆秀珍的機智而論,有人進來,她仍然可以知道的。

但是,穆秀珍一定未曾轉過身來,她自然是以爲走進來的是雲四風,那樣的話,自門中掩進來的人,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到她的背後。

在穆秀珍不經意的情形下,她可能受了麻醉,而對方的行動又十分迅速,立時將之拉了出去,所以,她便不在艙房中了。

但是,當時遊艇正在茫茫大海之中,據云四風說,他在駕駛艙中並沒有停留了多久,回來就不見了穆秀珍,接着,他便四處尋找了。

那麼,穆秀珍在被擄劫之後,一定是立即離開了遊艇的,雲四風又力稱沒有船隻接近過“兄弟姐妹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迅速地轉着念,突然之間,她心中陡地一動,在她的腦中,疾閃過了兩個字:潛艇!對方一定是利用潛艇來跟蹤行事的。

她連忙到了駕駛艙中,由密碼按鈕,令得引擎轉動,檢查看一切設備,她立即證實了她的推測是正確的,因爲“兄弟姐妹號”的水底警報系統損壞了!

而當進一步檢查損壞的程度時,她更可以肯定,那是遭受破壞的結果!木蘭花想到自己不虛此行,因爲她已打破了所謂“消失”之謎。

好端端的一個人,自然是不會“消失”的。穆秀珍的失蹤,只不過是一項處心積慮的陰謀付諸實行的結果,木蘭花甚至已知道對方的全部行事過程了,對方第一步,是在何保那裡,知道婚禮之後雲四風和穆秀珍會利用“兄弟姐妹號”去度蜜月!

於是,他們就先破壞了“兄弟姐妹號”水底警報系統,再利用潛艇跟蹤,使得雲四風和穆秀珍以爲大海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然後,他們纔可以從容行事,他們只消令潛艇在“兄弟姐妹號”之旁露出少許來,就可以派人偷上“兄弟姐妹號”,將人劫走了。

木蘭花雖然已料到了對方全部的行事過程,但是她對穆秀珍的安危,卻一點也不樂觀,敵人的目的,只是要消滅自己幾個人,穆秀珍有可能一落到敵人手中,便遭了毒手!木蘭花雖然是一個對任何打擊都可以泰然置之的人,但是對於這一點,她仍是連想也不敢想。

木蘭花走出了駕駛艙,來到了甲板上。海風拂着她的臉,令得她覺得十分清新,她一步步地假想下去!對方既然是利用潛艇行事的,那艘潛艇一定是小型的,不然就不可能行起事來,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那麼,這艘潛艇現在在什麼地方?

只要找到了潛艇,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那艘潛艇,自然不會停在近岸的地方,它可能在公海中,而且,它也不敢輕易露出水面來,如果那兩個假設成立,那便容易得多!

因爲“兄弟姐妹號”上,有着極完善的聲波回探設備,可以探知周圍一千五百公尺,海中的不同物質,當它潛行的時候,它等於四面八方都有“眼睛”,而“眼睛”又可以看到一千五百公尺遠,雖然要找到那潛艇仍不是易事,但總不是不可能的了!

木蘭花一想及這一點,立時回到了駕駛艙中,將“兄弟姐妹號”緩緩向外駛去,當駛到離岸相當遠的時候,她先是加快了速度。然後,她連續地板下了好幾個操縱桿,兄弟姐妹號立時被一層金屬的外殼包上,而且,開始向下潛去。

木蘭花知道不必潛得太深,她立時按下了掣,令聲波回探設備開始工作,聲波回探器發出“的的”的聲響,那是海中岩石的反應聲。而如果放射出去的聲波,在水中遇到了金屬,那麼,儀器就會發出輕微的“拍拍”的聲響來示警的。

木蘭花又令得水中的電視攝像管開始工作,電視的螢光屏中,出現海中的情形來,由於潛水不是太深,木蘭花又伸起了潛望鏡。

因爲敵人的潛艇,不一定在水中,也有可能停在水面的,更大的可能,是停在荒島的隱蔽海灣之中,所以水面上的搜索,也不可放棄。

當安妮接到了高翔受傷後打來的電話,開始按動木蘭花給她的無線電訊,通知木蘭花之際,木蘭花恰好在潛望鏡中,看到了那艘潛艇。

如果不是木蘭花怡好在那時看到了那艘潛艇,則木蘭花一接到安妮的信號之後,一定會立即回去的,那麼,以後的事情,便會大不相同了。

至少,以後發生在安妮身上的事會不同。

但那時,木蘭花看到了那艘潛艇,她的心中,既興奮又緊張。她固然知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安妮是不會拍信號給她的。

但是在她來說,還有什麼比發現那艘潛艇,更來得重要的呢?那艘潛艇,本來是她想像、假設出來的,但現在卻實實在在,在她的面前。

那證明她的假設是完全正確的!

那潛艇大約在六分之一哩外,傍着一個很小的荒島,潛艇浮在水面。整個潛艇,都漆着灰色,沒有任何國籍的標誌。

從潛艇的形式來看,那自然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的遺物。

在潛艇之旁,有一艘小快艇停着,但是卻看不到有人。木蘭花減慢了速度,慢慢地逼近那潛艇,在那樣的情形下,她自然不會理會安妮的信號了。

她將“兄弟姐妹號”駛到了離那潛艇只有兩三丈處,然後,收起了潛望鏡向下沉,沉到了一百尺深處,將“兄弟姐妹號”隱藏在海草之中。

她換上了潛水衣,從緊急逃生門中,利用機械裝置,彈了出來,當她像魚一樣在水中游着的時候,她已可以看到潛艇灰色的底部。

木蘭花慢慢地接近那潛艇,手按在潛艇的底部,身子向上部浮着,直到她的頭部露出了水面,她才一露出水面,就看到潛艇的出口處,有人鑽了出來。

木蘭花忙又沉到了水中,她取出了一個耳塞,塞在耳中,拉出一條線來,令一個小小的圓球,露出水面,浮在水面之上。那樣,雖然她身在水中,但也可以聽到水面上的任何聲音。她立即聽得一個人道:“怎麼一回事?他怎會受傷的?”

另一個道:“誰知道,他受了傷,一定更加暴躁,你見了他,千萬則在他的面前問他是怎麼受傷的,不然你可得糟糕。”

那一個說道:“我纔不問呢,將他接回來就算了!”

接着,木蘭花便聽到了那小快艇馬達發動的聲音。

木蘭花又浮了起來,收起了耳塞,她看到那小艇已去遠了。從那兩人的交談之中,木蘭花知道敵人之中,有一個受了傷。

那受傷的,一定是一個地位十分高的重要人物,操生死予奪之權,不然,那兩人中的一個,便不會用那樣的話來警告他的同伴了。

潛艇中出來了兩個人,去接那傷者了,當然潛艇中還有別人,如果穆秀珍就在潛艇中的話,那麼,敵人會派人看守她的。

但是那潛艇不大,至多隻能容下六、七個人,就算潛艇中有人,也一定不會太多的了,木蘭花迅速地想着,又爬上了潛艇。

她來到了潛艇的入口處,然後,用力敲打着甲板,發出“砰砰”的聲響來,不到半分鐘,她就聽得裡面有人罵了一聲,道:“什麼事?”

木蘭花站起了身子,但是她還是用腳踢着,發出的聲響更大,只聽得那人罵得更大聲,而且,立即有一個人,自出口鑽了出來。

那人的頭才露出來,木蘭花便向之疾閃了過去,手臂一伸,勾住了他的頭頸,緊跟着身形一矮,將那人從潛艇中直拋了出來。

那人發出了一下沉悶的哼聲,他根本沒有機會出聲大叫,因爲一到了潛艇的甲板上,木蘭花的右手,立時叉住了他的頸際。

同時木蘭花自腰際抽出一柄十分鋒利的小刀來,貼在那人的頸際,鋒利冰涼的刀鋒,令得那人震了一震,木蘭花低聲道:“如果你大叫,你該知道有什麼後果!”

那人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這時,潛艇中又有人大聲叫道:“嗨,阿發,剛纔兵兵兵兵的,是什麼聲音?”

木蘭花道:“告訴他是一條大魚,跳上甲板來了。”

木蘭花鬆開了手,那人叫道:“是一條大魚,跳上甲板來了。”

潛艇中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哪有這樣的事,你偷喝了多少酒?”

木蘭花道:“你叫他不妨出來看看。”

在鋒利的刀口之下,那人不敢不從,照叫了一遍。

木蘭花拉着那人退開了一步,將那人按在甲板下,用腳踏住了那人的頸,不一會兒,只見潛艇的出口處,又有一個人鑽了出來。

那人一探頭出來,木蘭花便一掌擊在他的後頸,那人身子向前一僕,木蘭花緊接着提着他的肩頭的衣服,將他直提了出來。

當木蘭花將那人提出來之際,她腳下一用力,被她踏住了頭頸的那人,舌頭伸了出來,雙手用力託着木蘭花的腳底,發出了可怕的呻吟聲來。

木蘭花將那人提了出來之後,又在他的後腦加了一掌,然後,任由他像死魚一樣地躺在甲板上,被她踏住的那人,直到此際,才鬆了一口氣。

木蘭花蹲下身子道:“潛艇中還有什麼人?”

那人轉過頭,向被木蘭花擊昏過去的同伴,看了一眼,面青脣白,道:“沒有了……就是我們四個人……兩個剛纔離去,現在就是兩個……你……是女黑俠木蘭花?”他在講到“女黑俠木蘭花”六個字之際,聲音也不禁在發顫。

木蘭花道:“是的,我是木蘭花。”

那人雙手亂搖,道:“蘭花小姐,我……我不會反抗的,我……一定聽你的話……我……你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那人的身形十分魁梧,可是這時他哭喪着臉,苦苦地哀求着木蘭花的樣子,卻像是一頭癩皮狗一樣。木蘭花道:“那麼,你先告訴我,穆秀珍在哪裡?”

那人呆了一呆,道:“穆秀珍?”

木蘭花怒道:“做什麼,你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麼?”

那人道:“當然不是……但是……我卻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蘭花小姐,我……怎麼會知道穆秀珍……她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將那柄鋒利的小刀,在那人的臉上輕輕來回颳了兩下,刀鋒過處,那人耳際的短髮,“刷刷”地落了下來。

那人的身子簌簌地顫抖着,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蘭花道:“你一定知道的,你們是不是跟蹤過一艘遊艇,劫過一個女子下來?那就是穆秀珍了,你怎會不知道?”

那人口張得老大,道:“是,是,你說得對,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那是一個人,但不知道那是什麼人,更不知道那是穆秀珍。”

“行了,那個被劫的人在那裡?”

“我不知道,一劫到了之後,潛艇就駛向岸,他們將那人用布包着,帶上岸去,我不知道帶往何處,我真的不知道!”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穆秀珍不在這艘潛艇上,那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看來計畫主持這事的人,十分精明。

他們擄劫到了穆秀珍之後,不將她留在潛艇上,自然是因爲潛艇容易被發現之故,他們一定將穆秀珍藏到市區中去了。

在一個有着過百萬居民的大城市中,要去找一個人,那自然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但是木蘭花卻保持着鎮定,因爲她知道現在她已漸漸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她沉聲問道:“你們一共是幾個人?”

“一共……是六個。”

“剛纔你說‘他們將那人帶上岸去’,‘他們’是指什麼人而言?”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緩慢,但自有一股懾人的力量。

“是首領,和小黑豹。”那人回答。

一聽到了“小黑豹”三字,木蘭花的心頭,也陡地一震,道:“那麼說來,你們的首領,是從曼谷來的姚雄了,嗯?”

“是的,是他。”

木蘭花在剎那間,不知轉了多少念頭!

她已經知道,她的敵人,原來就是那最狡滑的犯罪份子姚雄!難怪這件事在事先,計劃得如此周詳,而在事後,又幾乎絕無線索可尋!那的確是一個第一流罪犯的傑作,木蘭花又道:“我知道有人受了傷,受傷的是什麼人?是姚雄?”

“是的,他用無線電話聯絡,說他受了傷,派兩個人先接他回來,他是和小黑豹一起去殺一個人的,他說殺那個人之後,事情就圓滿了!”

“何保!”木蘭花立即想到了姚雄和那個綽號叫作小黑豹的職業兇手要殺的是什麼人了,她再問:“姚雄要回到潛艇來?”

“是的,他會回來。”

木蘭花後退了一步,道:“將他擡回潛艇去,你自己也進去,如果你想反抗,別以爲我手中的刀子,只是用來裝裝樣子的!”

那人忙道:“是!是!我知道!”

他走過去,負起那昏了過去的人,從艙口落了下去,木蘭花等他落下去之後,看到他退了開去,才一躍而下,到了那人面前,道:“還是要委屈你一下!”

她一面說,一面手一揚,已然扳動了槍機,自小巧的手槍中射出來的麻醉針,令得那人在幾秒鐘之內便昏了過去。

木蘭花在另一個早已昏迷的人身上,也射了一針,然後將他們兩人一齊拖進了一間艙房之中,關上了艙門。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所以她的行動必須迅速,她用了十分鐘,迅速地搜尋了一下那艘潛艇的每一個空間。

那人說得不錯,潛艇上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並沒有別人,穆秀珍並不在潛艇上。然後,木蘭花就在一處她認爲最適當的地方,躲了起來。

那地方,是進入潛艇艙口的那隻鋼梯的後面。

從潛艇上面下來的人,一定要攀下那隻鋼梯,那麼木蘭花就可以輕易對付他們了。木蘭花已知道她將會遇到四個敵人。

四個人是:首領姚雄,職業兇手小黑豹,和兩個水手。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最難對付的,自然是那個兇殘的職業兇手小黑豹了。

所以,木蘭花希望是他最先下來,先對付他,那就比較容易得多了。木蘭花站立着不動,她等了約有半小時,便聽到快艇的馬達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馬達聲越來越近,一直傳到了潛艇之旁才停止。木蘭花已可以聽到那幾個人的講話聲了,一個人道:“首領,你流血不止──”

那個人的話還未曾講完,便被一個充滿怒意的低沉聲音打斷了話頭,木蘭花一聽到那聲音,就認出和那兩次怪電話的聲音相同。

那自然就是姚雄了。

只聽得姚雄怒喝道:“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流血幹你什麼事?你再多口,小心我叫你流血不止,快下去,替我準備急救!”

那人捱了罵,一聲也不敢出。接着,便是有人踏上了潛艇甲板的聲音,已有人從艙口中攀下來了,木蘭花多少有些失望,因爲第一個下來的不會是小黑豹。

那人急急忙忙地攀了下來。木蘭花的槍已舉了起來,但是她並不立時發射,直到那人完全攀了下來,等到那人完全攀了下來之後,他和木蘭花之間,就只隔着一隻鋼梯,而鋼梯是難以阻隔視線的,是以他等於和木蘭花面對面地站立着。

當那人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站着一個十分美麗的女郎之際,他面上神情之錯愕,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張大了口,但是他卻沒有機會出聲,因爲木蘭花已扳動了槍機,麻醉針射在他頸際的大動脈上,他向後退出了一步,向下倒去。

那時,第二個下來的人,正下到一半,他聽到了有人倒地的聲響,問道:“什麼事?怎麼那麼不小心?”

他一面也迅速地向下攀來,等到他完全落了下來之後,他的遭遇和剛纔那人一樣的,木蘭花立時緊張地等待看小黑豹和姚雄下來。

可是,她卻聽得姚雄叫道:“下面有意外了,快蓋上艙蓋!”

接着,便是“砰”地一聲響,艙蓋已被蓋上。

姚雄果然機智過人,兩個人接連被木蘭花對付了,雖然沒有發出多少異樣的聲音來,但還是使姚雄有了警覺,知道事情不妙了!

艙蓋一蓋上,木蘭花立時轉過來,迅速地向上攀去,她知道艙蓋是隻能在裡面旋緊的,在外面的人,只不過是將艙蓋蓋上而已,她一攀上鋼梯是可以輕而易舉,將之頂開來的!

木蘭花自然知道,在外面的姚雄和小黑豹兩人,既然已知道潛艇中有了變故,當然已在小心戒備,她頂開艙蓋,是不是能衝出去,還有疑問,就算能衝出去,那也一定是十分危險的一件事,但是她還是非向外衝出去不可。

因爲她不能讓姚雄和小黑豹兩人逃走!

由於變故實在發生太突然了,木蘭花想到艙蓋一蓋上,姚雄和小黑豹兩人,便可以跳上小快艇逃走,只要一被他們上了快艇,她就無法追得上了。所以在剎那間,她根本不及考慮其他,只想快一點攀上鋼梯去,頂開槍蓋,阻止他們離去。

在這一點上,木蘭花實在是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而且,木蘭花的這個錯誤所招致的惡果,幾乎是立即來到的,就在她攀到一半之際,剛纔“砰”地一聲關上的艙蓋,又被打了開來!

木蘭花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她已經知道不妙,想要立時雙手鬆開,向下跳去時,形勢卻已經不許可她那樣做了!

艙蓋一打開,一柄來福槍便自艙口伸了進來。

同時,她聽到一個像是豺狼嗥叫也似,極其難聽的聲音喝道:“別動,小姐,一動也別動,潛艇太小了,你絕沒有逃避的機會!”

木蘭花將頭仰高些,她看到了一張十分醜陋,膚色極黑的一張臉,那是一個嗜殺成狂的兇漢的臉,看了令人心悸!那便是小黑豹!

木蘭花的手中仍握着那柄可以發射麻醉針的槍,但是她卻無法和對方在時間上競爭,小黑豹在中了麻醉針後,至少可以有兩秒鐘時間。而他去扳動他手中的槍扣,卻只要十分之一秒就夠了,正如他所說,潛艇實在太小了,小得木蘭花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

就在這時,木蘭花又聽到了姚雄的聲音,道:“是一位小姐?讓我來看看,我們的嘉賓是什麼人,不會是木蘭花小姐吧?”

接看,艙口處又有一個人探頭向下看來。

那是一個樣子十分普通的中年人,普通到沒有什麼人會去注意他。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他的雙眼之中,充滿了奸詐險惡的神色。

當那一雙惡毒的眼睛,看到了木蘭花之際,姚雄哈哈她笑了起來,道:“好,真好,果然是木蘭花小姐,那實在太好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不必太歡喜,我不會是好客人!”

“但現在必須是聽話的好客人,拋下你手中的槍,回潛艇中去,聽我的命令,你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也是第三個消失者了。”姚雄緩緩地說着,臉上現出十分得意的神情來。

木蘭花一面向下攀去,拋了槍,一面道:“三個,什麼意思?”

姚雄向小黑豹使了個眼色,小黑豹也向她望了一眼。這時,木蘭花已經到鋼梯之下了,她也知道姚雄和小黑豹有了難題。

現在,小黑豹在艙口,手中持着來福槍,槍口對準了木蘭花,居高臨下,自然是佔着極大的優勢。但是,他們卻必須下來。

他們如果要下來,就一定要爬下鋼梯。

而如果要爬下鋼梯,就不能再繼續用來福槍指着木蘭花,他們自然也知道那樣會有什麼後果。所以,姚雄雖然命令木蘭花退回潛艇去,但是他們卻無法下來。

木蘭花看準了他們的弱點,她揚了揚眉道:“姚雄,你爲什麼不下來?你的傷勢大概不輕,你的臉色多難看,那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對不?”

姚雄的臉色,本來就顯得有些蒼白,這時給木蘭花一說,他的臉色自然更難看了。小黑豹瞪着眼,怒道:“將她一槍結束了!”

姚雄的臉色十分陰沉,木蘭花在保持沉默的一剎間,心中極其緊張,她已經暗中將手放在腰際的一個小型炸彈上。

那小型炸彈,外表看來,只是皮帶上的一個金光閃閃的裝飾品,木蘭花準備,只要姚雄的口中,一說出一個“好”字來,她就立即向上拋出那炸彈,那麼,她至少也可以和對方同歸於盡了。但是,姚雄卻“哼”地一聲,道:“不!”

“爲什麼?”小黑豹顯得十分不耐煩。

“我們的手中已有三個人了,我們還要等一個人,等高翔來了,他們就大團圓了,到了那時候,我們再採取行動不遲。”

小黑豹道:“好,可是我們現在怎麼辦?”

姚雄築了起來,道:“你別急,蘭花小姐,你以爲我遇到了難題,無法一面看看你,一面下潛艇來,是不是?但是你別忘了我有着超人的智力!”

“我知道你智力過人,但現在你有什麼辦法?”木蘭花冷冷地反問。她的神色,看來仍然十分鎮定,但是她的心中,卻焦急之極!

因爲她兩次聽到姚雄提到“三個人”,第一次,她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還反問了姚雄一下,但現在,她已明白了。

“三個人”,是連她在內,已有三個人落在姚雄的手中,那三個人自然是穆秀珍,她,和安妮,安妮一定也在他的手中了!

由那一點來推測,姚雄的同黨,一定不止這裡的五個人,他還有更多的人,分佈在市區,不然他們是沒有時間對付安妮的!

木蘭花在迅速地轉着念,她聽到姚雄在好整以暇地說道:“哈,現在這個難題,很有點像一個人要帶狐狸、雞和狗三樣東西過河,而渡船卻又只允許兩次帶兩樣過河這個難題相仿,需要用一點技巧來解決的對不對?”

木蘭花聽得姚雄用那個人所皆知的難題來比喻,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

姚雄又道:“小姐,我剛纔的命令錯了,我不應該叫你回潛艇去,而應該叫你走出來!”

“走出來!”黑豹跟着吼叫了起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她無法不聽從對方的命令,是以她又向上攀去,當她快攀到艙口的時候,黑豹向後退出了一步。

黑豹雖然向後退去,但是他手中的來福槍,卻還是對準了木蘭花致命的所在。木蘭花自然知道黑豹是世界上有名的狙擊手之一,但她自然也還未知道,高翔已經在何保的住所,被黑豹在對面窗中發槍射擊,而受了傷。

連高翔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以黑豹的槍法而論,他實在是絕沒有可能在黑豹的一槍之下,逃過性命的。他只是受傷而沒有死,實在是出奇的幸運。

他幸運的是,大廈房子的窗上,全部裝有鐵窗花,鐵窗花十分密,那顆子彈在直奔高翔的心臟部位射來之際,在經過窗子之時,在鐵窗花上,擦了一下,使得子彈的射擊路線,起了些微的改變,是以高翔才只是肩頭上中了槍的。

當下,木蘭花出了艙,她看到姚雄是什麼地方受傷了,姚雄的左手,用一件白襯衫撕成的布條包紮,但仍不斷有鮮血沁出來。

木蘭花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姚雄是如何受傷的。而在木蘭花一上了甲板之後,姚雄立時也握了一柄大型的德國軍用手槍在手。

這種大型的德國軍用手槍,很爲一些性格兇殘的歹徒所喜愛,因爲它的威力十分強大,一射中了人,造成的一定是死亡,而不是受傷!

姚雄看到木蘭花出來,才道:“黑豹,現在你下去!”

黑豹猶豫了一下,道:“首領──”

“你先下去,我再令她下來,然後,我再下來,那樣,我們就可以順順利利,一齊進入潛艇中去了,你明白了麼?”

黑豹嘻着一張闊嘴,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首領,你真是天才!”

他擔着來福槍,攀進潛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