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璀璨,夜色妖嬈。
夜色酒吧中那些搖擺着身軀的美女同樣無比妖嬈。
酒吧東北角落的卡座中坐着兩名青年男子,左側青年很胖,圓滾滾的肚子肉呼呼的臉,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乍一眼看過去跟彌勒佛似的,但彌勒佛沒有他那麼色。右側青年眉清目秀,穿着夜色酒吧的工服,左胸口工牌上寫有‘領班’兩字,眉宇間略見忐忑。
‘彌勒佛’笑嘻嘻的四下張望,見領班如此神情,便拍着胸口保證:“兄弟,放心好了,不是我魏老五吹牛皮,只要我們幫你策劃策劃,最多一個月,你就能爬到經理或部長的職位。”
聞言,領班眉開眼笑,摸出煙來幫魏老五點上:“魏哥,那我要怎麼做?”
“莫急,等小刀過來再說。”魏老五吐了一口煙霧,似乎發現了什麼,站起來朝門口方向揮手,旋即,一名穿着風衣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他的額頭很寬,鼻子很高,眼睛很大很亮,嘴角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魏老五跟領班介紹道:“這是葉小刀。”
“刀哥。”領班站起來伸出手,“我是莊昊。”
“叫我小刀就行。”葉小刀微笑着伸出手,跟莊昊握了握,轉而坐下,掌心中魔術般的多出來一把精緻的小刀,在手指頭之間飛快的轉動。
叫來了酒,莊昊快速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職業願景,葉小刀微笑道,“想要在酒吧往上爬,只需處理好幾起突發事件。從明天開始,我會安排一些人來鬧事,最後由你來搞定,如此一來,你在老闆眼中的印象就會大幅提升。”
莊昊若有所思的點頭,正要追問細節,放在桌前的對講機紅燈閃爍,拿起對講機一問,得知二樓包廂出了點事情,聞言,葉小刀聳肩攤手,笑道:“你看,機會馬上就來了。”
莊昊起身欲走,隨即撓撓頭皮,不好意思的說:“刀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順便指點我一下。”
“行!”葉小刀哈哈一笑,手掌一翻,掌心中的小刀不翼而飛,拍了一下正東張西望看美女的魏老五肩膀一下:“老五,你在這等我。”
來到二樓,某包廂門口已經圍着數人,衝着裡面指指點點,分開衆人,莊昊帶着葉小刀走進包廂,儘管裡頭大燈已經打開,卻也不太明亮。
這是一間中型包廂,約摸十來個平方,大屏幕的液晶電視嵌入牆壁,中間放有鋼化玻璃茶几,靠牆角則是L型的沙發組合,已被搬離原來的位置。
包廂中有五人,一名穿着酒吧工服的瘦弱男子站在中間,另外有兩男兩女正圍着他,嚷着要搜身。
“諸位,有話好說,別動手!”莊昊賠笑着走上前,一問便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那四名客人唱完歌出門,其中夾克衫男子的錢包忘在沙發上,下樓的時候突然記起,立馬趕回來,錢包還在,但錢包裡面的三千多塊錢卻是不翼而飛,而包廂裡面除了一名打掃衛生的服務員再無他人。
“不是他還會是誰?”戴着眼鏡的捲髮女子叫得最兇,丟錢包的夾克男子是她丈夫,自然異常激動,叉腰戟指,手指甚至都快戳到服務員的臉,“錢包在桌上,錢卻不見了,這難道不是被你拿了?包廂就這麼大,都翻了好幾遍了,錢去哪了?整個房間裡面唯一沒找的地方,就只有你身上了!敢不敢讓我們搜身?!”
其他三名客人連聲叱喝,那名服務員臉色越發的蒼白。
葉小刀目光掃過包廂各處,房間裡面能藏錢的地方實在不多,除了茶几沙發再無他物,牆壁上貼有吸音海綿,就算割破將錢塞入其中也會被人一眼看穿,衛生間裡面更是一覽無遺。
莊昊不停的好言相勸,越是這樣,那幾名顧客越是憤怒,夾克男子直接用手指猛戳莊昊的胸口:“你丟三千塊錢試試,看你生氣不生氣。”
被這夾克男子一戳,莊昊眼中怒意一閃,正要發火,葉小刀在旁邊拍了拍莊昊的肩膀,隨即手掌順勢往下,看似不急不慢,卻是在夾克男子沒反應過來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往前一送。
只覺得一股柔和卻又不可抗拒的力道涌來,夾克男子退後了一步,怒視葉小刀:“喂,你是誰?”
葉小刀微笑着,“你想起錢包忘拿是多久以後的事情?回來的時候,這個服務員有沒有離開房間?”
“當時我才走到樓梯口,前後相差不到一分鐘,至於他有沒有離開房間,我怎知道?”夾克男子怒道。
莊昊連忙拿起對講機問監控室,那邊查了一下,說小羅進來並沒出去過。
葉小刀聳肩道:“既然這樣,那你們搜身好了。”
聞言,莊昊跟那服務員臉色一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搜身意味着侮辱。
夾克男子上前欲搜,葉小刀身形一動,將其擋住,“要是他身上沒有這三千塊錢,又怎麼辦?”
眼鏡女子大聲道:“總不可能錢還會飛吧?”
“我是說如果!”葉小刀微笑着:“如果沒搜到,我要你們道歉!”
四名顧客彼此對視了一眼,另外一名穿着商務西裝的男子點頭道:“如果錢不在他身上,我們自然要道歉。”
聞言,莊昊跟那服務員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葉小刀這才笑着讓開。
服務員咬咬牙:“不用你們搜,我自己來!”
莊昊反手關上門,服務員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掉,當只剩下一條內褲的時候,西裝男子連忙制止了服務員,訕訕笑道:“可能是我們弄錯了。”
三千多塊錢怎麼也有厚厚一疊,在不在內褲裡,一眼就能看出。
葉小刀沒有說話,笑着朝夾克男子揚了揚下巴,夾克男子撓撓頭皮,鬱悶的道過歉,招呼其他人轉身就走。臨走之際,眼鏡女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活見鬼了。”
也難怪他們會想不通,房間就這麼大,那服務員又沒有出去,錢居然就這麼不翼而飛。
待得衆人出門,莊昊連忙安慰那服務員,服務員臉色陰晴不定,一聲不吭的穿衣服,待得服務員穿好衣服後,葉小刀突然輕咳一聲:“莊昊,現在我來教你,遇到這種事情要怎麼處理。”
聞言,莊昊訝然:“什麼意思?”
“跟我來!”葉小刀拍了拍莊昊的肩膀,轉而沖服務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走向包廂內的衛生間。
見狀,服務員的臉色變得極爲不自然,遲疑了一下,跟在莊昊身後走到衛生間門口。
左右一打量,葉小刀轉身沖服務員說道:“你是自己拿出來,還是我幫你拿出來?”
服務員臉色蒼白,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挑了挑眉,葉小刀上前將抽水馬桶的水箱蓋子揭開,只見水箱中漂浮着數十張紅色的鈔票,在燈光照射下極爲刺眼。
莊昊頓時驚呼:“這是怎麼回事?”而那名服務員卻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中更是羞惱懊悔各種情緒交加。
“那四名客人的神情激動,不似作僞,我們先假定他們丟錢的事情是真,既然監控顯示小羅並沒有出去,那麼丟失的錢自然還在包廂內,在我提出建議搜身的時候……”葉小刀指着服務員笑了笑,“他下意識的望了一下衛生間,我想,抽水馬桶的水箱就是一個不錯的藏錢地點。”
莊昊楞了好一會:“打死我都想不到,錢會藏在水箱中。”狠狠的瞪了服務員一眼後,跟葉小刀說道:“那你當時爲什麼不直接指出來?”
葉小刀拍了拍莊昊的肩膀,“這就是要注意的地方,當時指出來只會讓酒吧名聲蒙羞,現在卻有了騰挪空間,大可跟客人說在包廂某角落找到錢了嘛。”
莊昊頓時恍然大悟,一臉受教的樣子,“刀哥,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我先帶他去見老闆,你在樓下等我。”
下了樓,跟魏老五說了樓上的事情,魏老五不由嘖嘖出聲,說服務員沒有職業道德什麼的。差不多十來分鐘後,莊昊匆匆走來,坐下點燃一支菸,猛抽了幾口,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嘆息道:“段老闆要開除小羅。”
“這種人自然要開除,怎麼你看起來很惋惜?”魏老五訝然道。
“小羅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爲他奶奶病重急需一筆錢。”
“這可不是偷錢的理由。”魏老五曬笑。
“小羅是個孤兒,他奶奶也不是他親奶奶,而是他小時候撿垃圾認識的。”莊昊嘆息了一聲,“不是親生的,能有這份孝心,也算難能可貴了。”
葉小刀嘴角那淡淡的笑容頓時消失,“他不知道找老闆預支工資?”
“預支工資?”莊昊似乎聽到了一個笑話,嘴角上翹,卻又略帶嘲諷與不屑,“段老闆小氣得要命,怎麼可能預支工資?他還要趁機扣掉小羅的工資呢。”
隨即,莊昊似乎看到了什麼,將菸頭摁滅,站起來大聲叫道:“段總。”
葉小刀兩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端着一杯雞尾酒走了過來,四五十歲,面容清瘦,鬍子修整得很有型,整個人看起來極爲精明。
走到卡座跟前,黑衣男子目光掃過葉小刀兩人,隨即問莊昊:“當時是哪一位朋友在場?”
不待莊昊回答,葉小刀懶洋洋的舉了舉手:“是我。”
“我是夜色酒吧的老闆段西風。”黑衣男子坐了下來,將雞尾酒放在桌上,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紅包,遞到葉小刀面前:“這是兩百塊,如果有警察問你,你就說那錢是在沙發底下找到的。”
用兩百塊來收買人?難怪莊昊要說他老闆小氣。
葉小刀微笑着推開紅包:“這個我不感興趣,倒是有個不情之請,既然小羅事出有因,段總你就放他一馬,要他繼續上班如何?”
段西風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說:“這是我的事,無需你操心。”聽他的口氣,竟似一定要開除那個服務員。
魏老五嘖嘖搖頭:“段老闆,你這麼做太沒人情味了呢。”
段西風瞥了一眼魏老五,沒有理會,衝葉小刀說道:“你真不要紅包?”
“你真要開除小羅?”葉小刀挑眉反問。
段西風點了點頭,端起了雞尾酒,輕啜了一口。
“話不投機半句多,走了!”葉小刀起身招呼魏老五走人,走了兩步,魏老五突然轉身,嘿然一笑,“段老闆,小心酒裡有毒!”
聞言,段西風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頓時也不再喝了,魏老五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出了酒吧,兩人都是覺得有些鬱悶,去商店買了啤酒花生,徑直開車到沿江大道,找了條長椅坐下就開喝,一直喝到半夜,葉小刀覺得有些頭暈,也懶得叫代駕,兩人上車就睡。
翌日,被沿河大道跳廣場舞的音樂吵醒,開車回到天威大廈。刀鋒策劃公司就在天威大廈的十三樓,至於刀鋒一詞,則取自於兩人名字——葉小刀、魏鋒。
公司門口站着兩名警察,其中一名警察高大英俊,面容輪廓極爲有型。見到此人,葉小刀眉頭一挑:“唐曉鬆?”
英俊警察唐曉鬆雕塑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麻煩兩位跟我回警局。”
“唐警官,能不能說下有什麼事?”葉小刀聳了聳肩。
“段西風死了!”唐曉鬆目光冷冷掃過魏老五:“他喝的酒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