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安大吃一驚:“你是說羅寧麼?太可惜了,那麼好的身材。”心中更是波瀾起伏,他孃的,魏老五這事做得也太粗暴了點吧。
魏老五是孫平安的同學介紹的,坐過五年牢,認識不少黑道上的人。原本孫平安只是想嚇唬嚇唬羅寧,了結此事,魏老五問明事情經過後,當即拍着胸口說這事包在他身上。
想不到魏老五的方式是如此的血腥暴力,居然直接弄斷電梯鋼纜摔死羅寧,坐牢出來的都這麼粗暴麼?看來以後要跟他保持距離才行,孫平安這麼想着。
走回鴻運樓,一樓電梯間已被拉了警戒線,只留下一米多寬的道路供人側身而過,這纔想起電梯已墜毀,想要回家只能徒步爬上12樓。低聲咒罵了一句,開始爬樓。
在4樓的走廊,有兩名警察正低聲討論着什麼,其中一名警察五十來歲,國字臉,眉如濃墨,雙目有神,氣勢威嚴,另一名警察二十來歲,高大英俊,面容輪廓分明。
見到孫平安,年輕警察皺了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旋即招手示意要孫平安過去。
頓時心頭狂跳,難道是魏老五被抓供出我來了?孫平安努力讓自己鎮定,“警官,什麼事?”
“我是刑警隊唐曉鬆,你是孫平安?”
“是的。”
“你跟死者羅寧認識麼?”唐曉鬆淡淡的問道。
“隔壁鄰居,知道她的名字,平時很少說話。”
“是嗎?”唐曉鬆眼角閃過一抹嘲弄,“就沒有發生過別的事情?”
“沒……沒有。”
“你就心甘情願的被她敲詐勒索?”
聞言,孫平安大驚,“警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在她手機裡面找到了一份視頻,視頻內容是前晚你在她房間所做的事。”唐曉鬆的眼神卻是極爲銳利,似乎可以看透孫平安的內心,只看得孫平安心中發毛,全身都不自在,這才話鋒一轉:“不過呢,我們也知道你跟羅寧的死沒有關係,所以纔沒有抓你。既然現在碰到了,那就說說前晚是怎麼回事吧。”
孫平安極爲訝然,這警察說跟我無關又是什麼意思?是魏老五作案手法過於高超,警察看不出來?當即也不敢再隱瞞,將前晚的事情結結巴巴的說了一遍,
又問了孫平安幾個問題,唐曉鬆說道:“之所以不抓你,那是因爲我們用技術手段還原了攝像頭裡的整段視頻,要不然,憑藉羅寧手機中的視頻片段,你一個強姦罪名是肯定跑不了的,好了,你回去吧。”
孫平安倆連忙告退轉身上樓,身後傳來唐曉鬆的聲音,“按說電梯墜落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除非是人爲的將鋼纜鋸斷,剛纔我檢查了鋼纜,並沒有鋸斷的痕跡,倒是有些像老化斷裂,但,如果真是老化斷裂,怎麼也得要幾百年吧……楊隊,你怎麼看?”
“有沒有一種藥物,可以在瞬間腐蝕鋼纜呢……”
……
孫平安回到家中,關好門後第一件事就是給魏老五打電話,問這是怎麼回事。
“羅寧那個事啊,我還在準備呢,我說……你着什麼急啊……”魏老五似乎喝多了,說話含含糊糊的。
“還在準備?這麼說,羅寧的死不是你乾的?”孫平安驚道。
“什麼?羅寧死了?”魏老五也是吃了一驚,說話都清晰了許多,問了下情況後便掛了電話。
孫平安往沙發上一躺,雙手枕頭,一陣胡思亂想。最終想通了,不管怎麼樣,羅寧都已死,他強姦的事情也就此揭過。至於到底是誰殺死的羅寧,關他屁事啊!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三天後,孫平安接到了家裡的電話,說是父親病重,速歸。
當即請假,一路風塵僕僕。回到家一看,孫父卻是生龍活虎,別說病重,連個咳嗽都沒有,問起原因,孫母振振有詞:“你都有好幾年沒回家了,不這麼說你會回來?”
孫平安內心閃過一絲愧疚,確實,他去鳳凰市打工已有5個年頭,中間只回過一次老家。一方面是因爲工作性質的緣故,過年過節不放假那是常事。至於另一方面嘛,主要是他回家太不方便了,到省城再坐班車到縣城,接着轉坐中巴車到鎮上,然後再找那種農用車坐到山腳下,最後還要走上個把小時的山路才能到家。
孫平安跟家裡人說過很多次,要他們在縣城買一套房子,方便。可孫父怎麼都不肯離開山裡,說是祖業什麼的。說多了也懶得再提起,隨便他們了。
心中的愧疚很快就被鬱悶所替代,因爲孫母又補了一句:“還有一件事,六爺給你物色了一個對象,明天你們見見面。”
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孫平安當即答應了下來,孫母大喜,弄了一大桌子菜,興沖沖的叫六爺過來喝酒,順便商議明天相親的事情。
六爺並不是村裡年紀最大的,卻是村裡最有威望的,據說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身體也不錯,筆直的腰桿加上滿面紅光,雙目更是炯炯有神,哪有半分蒼老的樣子?
見到孫平安,六爺眉頭一皺,目光突然變得凌厲。孫平安頓時愣住,連“六爺”兩個字都沒叫出口。正不知所措,六爺閃電般地伸出左手,一把抓起孫平安右手手腕,就好似被一副鐵打的手銬銬住,孫平安連甩兩下都是無法掙脫。
“你兒子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六爺衝着孫父厲聲喝道,“快去準備兩條幹淨的毛巾,三斤粗鹽,另外燒一大盆水。”
孫父孫母面面相覷,旋即不顧孫平安大聲嚷嚷,慌慌張張又急急忙忙的準備着六爺所說的相關物事,似乎對六爺極爲信服。
“喂,你放開我!”孫平安叫喊着。雖然他另一隻手能動彈,卻也不敢衝六爺出手,“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我從來不信那一套!”
六爺哼了一聲,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併成劍訣,在空中劃了幾個奇怪的符號,迅疾的點在孫平安左胸。
正不知六爺是什麼意思,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就好像胸大肌被一把老虎鉗狠狠的夾住,還沒來得及叫痛,六爺右手往後一扯,只見孫平安的左胸被扯出來一條約摸一尺的黑色帶子,夾雜着若干粘稠的絲,宛如摻雜着墨汁的口香糖被拉長,看起來極爲噁心。
那黑色帶子似乎有生命,奮力的掙扎着,隱約發出嘶嘶的聲音。
見此情形,孫平安驚駭異常,這噁心的黑色帶子是什麼東西?又怎麼會附在我身上?
六爺嘿然鬆開手指,那黑色帶子如同橡皮筋一般彈在孫平安的胸口,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孫平安吃痛大叫出聲,旋即看到六爺的手掌在他面前越變越大,噗的一聲拍在他額頭,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孫平安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腦袋裡面兀自有些迷糊,仔細回想了一下,罵了一句,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全身赤裸,低頭看向左胸處,除了隱約有些發紅,並無其他傷痕。
門外隱約傳來六爺的說話聲,孫平安快速穿好衣服,推門而出,只見六爺正跟孫父在客廳中喝酒,孫母卻不在旁邊。見到孫平安,六爺哈哈一笑,伸手招呼,“快來吃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平安納悶的坐了下來,適才的事情讓他明白,六爺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更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吱兒一聲,六爺喝掉了杯中米酒,眯着眼睛砸了砸嘴,從身上摸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你問它吧。”
這是一個很精緻的瓷瓶,跟打火機差不多高,窄口闊肚線條流暢,瓶身圖案是青花,有幾條金絲穿插其中,簡單中透着高貴。
“問它?”孫平安楞住。
六爺嗯了一聲,伸手將瓶口軟木塞拔出,發出啵的一聲輕響,然後,就好像開啓了開關,一道光從瓶口射在天花板上,擡頭一看,天花板上居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圖案。
“卑賤的人類,陰險狡詐無恥下流!”骷髏頭的嘴巴開合着,嘶聲怒吼。
聞言,六爺冷哼,手指在瓷瓶上彈了一下,那骷髏頭似乎受到了極大的痛楚,頓時哀嚎不已,好一會才收聲。
“問吧!”六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傢伙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弄死它。”
孫平安目瞪口呆了好一會,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而望向孫父,這種情形他都要膽戰心驚,六十多歲的孫父豈不是要被嚇壞?
然而,孫父卻是神色如常的喝酒吃菜,見孫平安如此神情,孫父呵呵笑道:“剛剛我已見過一次,所以不是很驚訝。”
釋然點頭,孫平安這才問那骷髏頭:“你怎麼會附在我身上?”
黑色骷髏頭厲聲道:“吉祥新村原本是墳地,我們這些孤魂野鬼跟你們人類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你們不僅將墳地開發成小區,電梯的噪雜聲更是直通地底,讓我們無法安寧,所以,我們決定出來製造點事端,將你們嚇跑!”
“然後呢?”
“我們鬼魂是無法對你們造成實質性傷害的,只能附在你們身上,讓你們互相攻擊,羅寧就是被我們控制人類之一。”
孫平安大罵:“草,你是什麼時候附在我身上的?”
“就在你跟羅寧發生關係的時候!”
孫平安身上雞皮疙瘩大起,“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讓吉祥新村的住戶互相殘殺,最後死光光!”黑骷髏嘶聲叫道。
六爺哼了一聲,拿起瓶塞將瓷瓶蓋住,黑骷髏頓時消失,將瓷瓶揣進口袋後,六爺淡淡的說道:“平安,你現在應該相信鬼神了吧?”
孫平安忙不迭點頭:“多謝六爺救命之恩!”
“先別忙謝。”六爺夾了一塊臘肉,大口咬下,油順着嘴角流淌,“雖然我已將鬼魂從你身體裡面扯出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