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小刀如此神情,魏老五連忙追問:“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了?每次只要你露出這表情,就距離案子真相大白不遠呢。”
葉小刀哈哈一笑:“我有這麼容易被看穿?”
“快說,兇手是誰?”魏老五迫不及待的問。
葉小刀從口袋裡面摸出那個古怪的鬧鐘,放在桌面,“線索就在這裡頭。”
“什麼意思?”魏老五拿起鬧鐘左看右看,“難道你從這個鬧鐘的焊接風格推測出來他是藍翔學校畢業的?”
葉小刀笑着搖頭:“你再聽聽那段錄音。”
魏老五皺眉按下開關,將錄音聽了一遍,撓撓頭皮:“還是沒聽出來什麼,你也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
“這段錄音的後面,這個神秘人有咳嗽了兩下,當時我們討論了一下,說他有可能感冒。然而,文騰雲在給我們留言的時候,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咳嗽。所以,這段錄音應該不是文騰雲所爲。”
“呃,就這個?”魏老五頓時一臉鬱悶:“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啊,兇手另有其人,可他究竟是誰呢?”
“答案還是在這段咳嗽之中。”葉小刀微笑着說道:“除了那些肺部或者支氣管有毛病的人,正常人出現咳嗽只有以下幾種可能,感冒、被嗆到、笑岔氣,此外還有一種情況也會導致咳嗽,那就是肺部受傷。”
魏老五稍微一尋思,臉上現出訝然:“你是說,曾劍波?”
“沒錯,曾劍波。”葉小刀緩緩說道。
“這怎麼可能?”魏老五哇哇大叫:“要不是你,他早就被殺手一刀捅死了,眼下還在醫院躺着呢,他要是兇手,會找人來殺自己?這不是神經病麼?”
“那個殺手的功夫很厲害。”葉小刀沉聲道:“就算一對一較量,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將飛刀格開的時候並無任何慌亂,沒道理捅不中曾劍波心臟。”
“你是說,曾劍波故意在你面前上演苦肉計?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其作案的動機還不知道。”葉小刀搖搖頭,“除了這一點,他還有另一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什麼破綻?”
“他故意跟我說出八年前的案子,說是四個人*,才導致女網管跳樓,但他忘記了一件事,陳鋼根本就對女子不感興趣,怎麼可能去參與*,他這麼說的目的,應該是想讓我們造成錯覺,他們四個人都是壞人,現在是有人來複仇的錯覺,嗯,我覺得八年前那個案子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
頓了頓,葉小刀說道:“我先跟楊隊長確認下。”
說完,拿出手機就給楊隊長打電話,問他八年前元亨賓館女網管跳樓自殺一事,楊隊長卻說八年前他在金烏縣,不清楚這個案子,待會再回複葉小刀。
很快,楊隊長就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整件事情跟曾劍波說的差不多,他們確實叫了個女網管去賓館開房,但並不是所說的*,而只有曾劍波一個人的*,其他人則在幫忙按手按腳,女子跳樓自殺後,文騰雲馬上前來自首,雖然*不是他的,但最終還是將文騰雲判了三年,曾劍波則屁事都沒。
除了這一點曾劍波說了謊,另外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文騰雲不是別人,而是他遠房姑媽的兒子。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姑媽家境不好並不奇怪,何況還是遠房姑媽。
“這個表哥還真是死忠,這麼上杆子去巴結。”魏老五冷笑。
“或許,他只是想借這個機會來改善自己的生活,而且,他也達到了他的目的……嗯,我們先不說這個。”葉小刀用記號筆在白板中間寫下了曾劍波跟文騰雲的名字,“假設下,曾劍波一直想用事業來證明自己,於是跟王喜等人弄了個天天鮮果公司,沈亮臨死前說過,曾劍波是以入股的方式來邀請他們參與,但因爲經營不善而導致血本無歸,如果這個時候,這幾個同學追着曾劍波要錢的話,他會不會一發狠,便連同自己的表哥,一起策劃了這起玩偶案件?”
在白板的四周寫下陳鋼王喜沈亮的名字,旋即從文騰雲的名字處引出三根箭頭分別指向三人,“繼續假設,文騰雲在陳鋼等人的牙齒中安裝超微型竊聽器,得知了三人的把柄後,他們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做好了周祥的計劃,他們需要找到一個人,將這條線不斷的推進,最後引出八年前的案子,以達到轉移警方注意的目的”
“這個時候,你正好出現在文騰雲診所,並且吹噓自己破案的本事。”見魏老五不好意思的撓着頭皮,葉小刀笑了笑,接着說道:“他們便決定找你來做事件推進人,在脅迫陳鋼強姦了肖旭後,再將事情通過那站街女轉告給你聽,而且,還在你的牙齒中安裝了竊聽器。”
將陳鋼的名字畫了一個圈,葉小刀說道:“陳鋼在得知自己人妖的事情暴露,再加上文騰雲進一步的威脅,最終選擇了自殺,將此法可行,曾劍波便繼續進行王喜部分。”
“不料,王喜可不是善茬,居然反過來利用他們將王歡送進監獄,但由於不知道自己牙齒裡面裝了竊聽器,曾劍波便一直按兵不動,等我們找到了王喜,再出手將王喜毒死。他這麼做,就是要我們沒有時間來思考,就好像是獵人在驅趕獵物,每經過一個地方就將後路堵死,獵物只能不停的往前。”
將王喜的名字也畫了一個圈,葉小刀喝水潤了潤喉嚨,接着說道:“他也知道,如果接着朝沈亮下手,他的真實意圖就可能會暴露,便施展苦肉計,將自己送進了醫院後,再着手綁架沈亮,並給我們送來了這個鬧鐘,好隨時提示。”
“然而,沈亮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索性利用此事營造了一起綁架案,想拿點錢去躲上一陣子。說起來還真是諷刺,債主居然因爲借給別人的錢太多而招來債務人的謀殺,嗯,我估計曾劍波在這事上說了謊,沈亮肯定不止借給他一千萬。”
魏老五點頭贊同:“像他們這種自行鋪貨的公司確實很燒錢。”
葉小刀嘆息了一聲:“總之,曾劍波將沈亮毒殺以後,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計劃,卻發現我們已經找到了藏在牙齒裡的竊聽器,也知道我們會聯想到文騰雲身上去,也不知道他怎麼跟文騰雲做的工作,總之,文騰雲就背了這個黑鍋,潛逃出了鳳凰市。”
魏老五猛拍了一下腦袋,大聲道:“說到竊聽器,倒是想起來一件事,王喜他們的牙齒裡面都裝有竊聽器,就他的沒有,光是這一點就不對勁了呢。”
“沒錯,我們忽略的東西太多了。”葉小刀苦笑:“都是被那些公仔什麼的擾亂了注意力。”
“不用說,文騰雲的車禍也是出自曾劍波的手,他是想着斬草除根,不是有哲學家說過麼,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魏老五斷然得出結論。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葉小刀用記號筆在曾劍波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接下來……”
“我們現在就去抓他麼?”魏老五摩拳擦掌的打斷了葉小刀的話,“對了,是叫上楊隊長一起去,還是抓到人了再給他一個驚喜?”
葉小刀搖頭笑道,“我剛纔都說了,這一切都是我的推測,根本就沒有證據,我們憑什麼去抓他?”
“那怎麼辦?”魏老五頓時抓耳撓腮,“總不可能看着他逍遙法外吧?”
沉吟片刻,葉小刀微笑望着魏老五,“是時候考驗你演技了。”
……
午夜,清湖人民醫院,高級病房501。
曾劍波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剛張開眼睛,眼前有黑影一閃,自己的嘴巴已經被捂住。
這纔看清,眼前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絡腮鬍子,手中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指着他的咽喉,低聲道:“你要亂動,老子就捅死你。”
曾劍波慌忙點頭,在點頭的時候,脖子感覺到了匕首的冷意,頓時僵住,口中嗚嗚着,目光下意識的望向病房角落,卻發現24小時保護他的警察已歪在椅子上,如同一灘爛泥。
似乎很滿意曾劍波的反應,絡腮鬍子鬆開了他的嘴,匕首也離開了他的咽喉,“很好,既然你這麼懂事,待會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曾劍波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咳嗽起來,見到絡腮鬍子將匕首又靠近,拼命用嘴捂住,咳了一會後,顫聲道:“大哥,我沒得罪你吧?”
“你是沒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我的妹妹。”絡腮鬍子獰笑一聲,“你們有錢人玩過的妹子太多,可能不知道我說的是誰,沒關係,我來提醒你。”說完,從身上摸出來一個錢包。
錢包很舊,還是10多年前的樣式,將其打開,裡面夾有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中是一男一女,穿着都很土,站在一面貼有巴黎鐵塔噴繪畫的牆壁前,很顯然,這是那種很偏僻的鄉鎮小影樓。
照片中的男子跟眼前這絡腮鬍子的臉型很像,而照片中的女子,曾劍波還真是有些眼熟。
“記得她不?”絡腮鬍子冷笑着。
“有一點印象。”曾劍波吃吃的回答。
“就只有一點印象?”絡腮鬍子臉部扭曲,眼神兇狠,“我妹妹被你幾個畜生*,最後跳樓自殺,你居然只有一點印象?”
“你……你是……那個女網管……的哥哥?”
“沒錯,十年前,我因爲搶劫被關進監獄,前段時間纔出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們這幾個人渣報仇。”絡腮鬍子獰笑着:“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幾個人渣居然先後被殺,真是老天有眼啊,居然還有人幫我報仇,可是,這個人居然漏了你,沒辦法,只好我親自來動手了。”
聞言,曾劍波面色蒼白,如果這人真是那女網管的哥哥,更是出手將警察打得死活不知,自己即將面臨的結局可想而知。
“殺了你以後,如果我僥倖沒有被抓住的話,到時候再找那人報恩了。”絡腮鬍子唏噓了一聲,將匕首放在口中舔了舔,目光上下打量曾劍波,似乎在挑哪兒方便下刀。
“喂,喂喂。”曾劍波連忙說道:“就算你殺了我,你也不能救回你妹妹,我給你錢,一百萬,好不好?”
“你覺得一百萬就能買我妹妹的命?”絡腮鬍子冷笑道:“還是你覺得,你自己值一百萬?”頓了頓,絡腮鬍子嘲弄道:“再說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生意失敗了,欠了一屁股帳,哪來的錢給我?”
“我沒錢,可是我爸爸有啊。”曾劍波急聲道。
“切,你要是能要到錢,會連同學的錢都不還?”絡腮鬍子冷哼道:“告訴你,爲了報仇,我將你家的事情早就打聽清楚了,廢話少說,別說你沒錢,就算你有一千萬,老子也要弄死你。”
說着,絡腮鬍子將匕首朝曾劍波的脖子緩緩探過去。
不管曾劍波是如何的老謀深算,面臨這種生死關頭,終於忍不住心理崩潰,嘶聲道:“等下,等下,你不是要找恩人嗎?”
絡腮鬍子眉頭一皺,將匕首收了回去:“你難道認識我的恩人?”
“陳鋼王喜沈亮他們都是我殺的,我就是你的恩人。”曾劍波嘶聲大喊。
“你這麼說我就信了?”絡腮鬍子眼睛一眯,匕首又戳到了曾劍波的咽喉,厲聲道:“你有什麼證據?”
“我在紫雲苑租了套房子,廚房的那個醬油瓶裡面裝的就是毒藥,王喜沈亮就是被這種毒藥毒死的。”曾劍波語無倫次的說道:“我開公司找他們每人差不多借了三千萬,誰知道血本無歸,這麼多錢,就算我爸爸有,他也不會給我啊。所以,我纔會想殺掉他們。”
“哦,這樣啊,原來都是你殺的啊?”絡腮鬍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古怪。
“你?你是誰?”曾劍波突然覺得不對勁,吃吃的問道。
“就算我把警察打暈,可是你這麼大吵大鬧,居然都沒有醫生護士趕過來,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絡腮鬍子突然笑了起來,將臉上的鬍子撕開,露出了魏老五那張彌勒般的笑臉,與此同時,那名原本被打暈的警察也是坐直了身體,手中拿着的手機正顯示着錄音。
門外傳來腳步聲,須臾門開,葉小刀跟楊隊長大步而入。
《玩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