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底下躺着的確實是蔣欽豔,她雙眸緊閉,躺在靠牆根的地方一動不動。牀底下黑漆漆的,他們隱隱的能夠判斷出下面的人確是蔣欽豔無疑。
還有就是她紋絲不動的身上,竟有兩條黑角蛇停留。準確的說,是兩條黑角赤蛇,看樣子是在交媾。
兩條黑角赤蛇像是有感於衆人的闖入,還有可能是惱怒於衆人的窺探,它們停下扭曲盤結的身體,紛紛轉頭向着牀外蹲着的衆人望過來,它們張開腥臭的蛇吻,各自的獠牙閃爍着寒光。
衆人一籌莫展,他們小心翼翼的往後退開,正在此時,窗前大開的推窗小臺上,一隻健碩的黑貓迅速竄過,順帶着發出一聲兇惡的貓叫。
牀榻底下的兩條黑角赤蛇像是受到了驚嚇,它們扭曲在一起的身體散開,齊齊向着牀腳黑暗處游去,動作迅速,眨眼間便已消失不見。
林君宇和王小波對望一眼,他們相視點頭,然後一起靠上前,準備伸手去講蔣欽豔從牀底下拉出來。
可當他們一伸手,牀腳黑暗處乍響起一陣“嘶嘶”聲,兩人炸毛回頭,卻見兩條黑角赤蛇就在牀腳與牆根合成的角落裡,此時正望着他們倆吐蛇信,有點躍躍欲試的味道。
兩人心驚,趕緊退開,回到了黎銘他們的身邊。局面再一次僵持下來,他們一籌莫展。
想要直接上前救人吧,又怕那兩條蛇偷襲他們,想要拿傢伙驅趕兩條蛇吧,又怕它們受驚,慌不擇口,對蔣欽豔下口,或者直接竄向他們。再者話說回來,這屋子裡也沒見着有什麼可以驅蛇的好傢伙。
正僵持不下間,外邊隱隱有笛音響起,漸次清晰,也越來越近。最後徑直來到了西廂房這邊,黎銘他們心頭蹦出一個人名,還未開口,那人已經步入了廂房之內。
來者,正是吟吟。她俊俏的臉蛋上還殘存着幾許淚痕,她的眼睛哭的紅腫,她吹奏着竹笛走進西廂房。
牀底下的兩條黑角赤蛇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呼喚,齊齊動身,緩緩的游出了牀底下。
林君宇他們悉數退開,退的遠遠的,驚懼的看着這兩條黑角赤蛇“乖巧”的游出來,游到吟吟腳邊,直立起上身輕微扭動,恰似雙蛇共舞。
吟吟的揹簍就放在牆邊,她吹動竹笛變換音調,兩條黑角赤蛇像是接到了新的命令,紛紛轉身向着揹簍游去,在林君宇他們逐漸驚呆的眼神注視下,兩條黑角赤蛇自覺的從揹簍入口鑽了進去。
吟吟收起手中的竹笛,她緩步上前,將揹簍蓋好背上後背。
林君宇他們也終於從驚詫中反應過來,慌忙的上前把蔣欽豔從牀底下擡了出來,放到榻上。
看樣子她是昏迷不醒,林君宇把她放到榻上後紛紛退開,然後齊齊回頭看向吟吟。
吟吟在他們一行人注視下,慢慢的走近牀榻邊緣,她只是簡單的在蔣欽豔的臉上瞧上一瞧,然後她伸手從揹簍裡摸出一個小瓷瓶。
她拔開瓶塞,湊到蔣欽豔的鼻子前來回晃了晃,也不見有什麼煙霧或是粉末飄出,蔣欽豔明顯的就傳來幾聲咳嗽。
吟吟默不作聲把小瓷瓶收好退到一旁,江小紅和雷丹趕緊上前查看。她們合力將她扶起來,枕到牀頭,林君宇從身後的桌子上倒了半碗溫水遞給江小紅。
江小紅服侍着蔣欽豔喝下些許溫水,她這才幽幽轉醒。她朦朧的掙開雙眼,看着屋子裡衆人都在,而且他們都圍在了自己身邊,自己好像躺在牀上。
我這是怎麼了?蛇毒復發了嗎?
“欽豔妹妹,你還好嗎?”江小紅把粗碗遞給王小波,然後關切的看着蔣欽豔問道。
“我……”蔣欽豔顯得有些虛弱不堪,她皺了皺眉道:“我沒事。”
“小蔣,我們走後你們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夏妍呢?”黎銘緩慢靠近牀邊,他看着蔣欽豔的眼睛發問。
“發生……什麼事……”蔣欽豔的眼神依舊是朦朦朧朧的,她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麼。
“夏妍姐……夏妍姐……”
“別急,慢慢想想看。”江小紅柔聲安慰。
“你們走後,我和夏妍姐在屋裡照看着小鈺,後來賴至秋過來,他告訴我們小鈺這是染了風寒,需要給她去拿藥才行。”
蔣欽豔皺眉,她在努力回想。
“然後夏妍姐就跟着他一起去拿藥了,走的時候讓我注意看着小鈺。”
“賴至秋!”
黎銘咬牙凝眸,林君宇等人也面面相覷。
“再後來,等夏妍姐她們也走了之後,我記得……小鈺她有擡頭……突然對着我一陣……笑……”
“然後……我好像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對了,小鈺呢?”蔣欽豔終於反應過來,她發現人羣中並沒有小鈺的身形。
衆人沉默不語,江小紅和雷丹的眼眶發紅,吟吟揹着揹簍轉過身去,她的身軀在輕微顫抖,黎銘他們隱隱可以聽見她的啜泣。
“怎麼了?”蔣欽豔掙扎着坐起來,疑惑的看向衆人。
王小波一聲輕嘆,啞着嗓子輕聲點破:“她死了。”
“啊!”
蔣欽豔一聲驚呼,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剛剛掙扎着坐起來的身體又癱軟下去。
經過一天的“洞神嫁娶事件”,這時候已經是暮色時分,眼見得天色漸漸地沉黑下來,可夏妍和賴至秋依舊不見蹤影。
寨子裡的村民們圍繞在鎖龍井邊跪拜了將近一個下午,到了戌時夜色漸濃,他們也各自散去。
謝婆婆回來沒有做晚飯,她顫巍巍的到西廂房門口看了一眼呆呆圍坐着的一衆年輕人,然後又顫巍巍的轉身離開了。
夏妍失蹤了!準確的說,是賴至秋也不見了。如果按照蔣欽豔所說的那樣來看,最後夏妍是跟着賴至秋一同離開的。
那麼,他們不妨假設,是賴至秋拐走了夏妍,然而此時他們卻無從找起。如果拐走夏妍的是假賴至秋,那真賴至秋又在哪裡?現在關鍵的人物也不知所蹤!
“我去街上找找看!”
王小波無法忍受這種沉寂,也無法適應這種毫無頭緒的等待,他作勢就要起身出去。
“沒用的!”黎銘突然開口,王小波怔在了門邊。
“沒用!就在這裡乾坐着就有用了!”
黎銘嘴脣緊抿,他深邃的眼瞳裡光芒變換。許久,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舒緩一口氣冷聲道。
“去死者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