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不清人..只曉得有這麼一個人開槍了,而且,是衝着黑皮去的,也許你們該從他們那夥人爲什麼全部死掉下手,那時候,黑皮似乎跟我說過,有人在找他,要他的貨”
“當然,信或者不信,就看你們自己了”隨弋轉身,沒再去看林權。
林權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很快轉身跟詢問完唐老的人張曉等人離開。唐老雙手負背,看着林權等人離去,一臉唏噓。
“這林權倒是一個漢子,可惜沒門路,只能做一個隊長...”
“不一樣爲民除害”隨弋不在意得說。
這傢伙是個好人,否則她未必能躲過這麼多次,只因爲對方守法懂法,有原則。
從根本上講,她的感謝對方是個好公僕,雖然他一直想要抓她進監獄。
“工資太低啊!”唐老認認真真嘆氣。
所以,這就是奸商跟漢子的區別。
“我的工資好像也太低了...你把錢給我,我得去學校交學費了”
“....”
站在廳內等着唐老取錢的時候,隨弋琢磨着這傢伙對於取錢給別人一向是磨嘰磨嘰的,便是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自然不是跟周然這個陽光帥哥聊天,說實話,他話有點多,比以往都多。
隨弋管自己打量起了店內的一些古董,說也奇怪,她往日對這些是沒什麼興趣的,什麼瓷器,在她眼裡,該是罐子的就是罐子,該是插花的就是插畫瓶,當然,該是夜壺的也自然是那啥的。
半響,她看到了一副畫。
大石巨鬆,背後銜接中景扭動的山石,隔着雲霧,兩座山峰在遠景突起,居中矗立,下臨深淵,深山中有宏偉的殿堂樓閣。左側平坡逶迤,令人覺得既深且遠。
雄偉壯闊,山石偉岸之感。
下方有一紅方印記--早春,壬子郭熙筆。
“隨弋,你對郭熙之的畫作有興趣麼?”
看下面署印就知道這是郭熙之的作品,不過隨弋也不過是對這幅畫起了試驗的心思,但是周然平日裡對她挺照顧的,她不好扭頭就走,便是淺淡應了聲:“對這方面並不瞭解”
周然偷偷瞅了隨弋幾眼,清了下嗓子,露出笑容。
“這是中國北宋畫家郭熙之得《早春圖》,畫於神宗熙寧五年,描寫的是瑞雪消融後天地雲煙變幻,大地復甦,草木發枝,一片欣欣向榮的早春景象,水墨渲染,濃重且大氣,給人一種耳目難忘的感覺”
周然凱凱而談,眉宇間有爽朗的自信,一看到隨弋難得專心聽他說,便是心裡略微喜悅,說得越發齊整起來。
其實他還真不知道,隨弋是因爲自身身體異變的緣故,對自己的未來跟現在都起了一些觀念上的變化,是以對這方面難得有了幾分耐心。
不過關於這幅畫,總有講完的時候,周然覺得腹中空空,沒什麼可講,嘴巴也有些乾的時候,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嘿,小子有點長進啊...這些日子沒少鑽研我這些寶貝?”
唐老揣着一小黑袋子,嘴裡咧着笑,黃牙齒明晃晃得湊到周然跟前。
“額,掌櫃謬讚了...”周然略微不好意思,看了看隨弋,“就是難得隨弋對這方面有點興趣,否則平日我還真不知道找誰賣弄呢”
兩人說話的當口,的手已經探了出去,摸向那紙質已然有些作古的畫,唐老嚇了一跳,忍不住喊:“哎呦,丫頭啊,這東西不能摸...誒誒,你小心點”
隨弋的手已經碰上去了,不過女孩子總歸是女孩子,動作輕柔,加上芊芊柔美細指,撫摸在那充滿着古代文化氣息的畫作上,頗有種雋永留香的旖旎感。
也讓唐老心裡好受了一些,換做是一個老大黑漢子戳上自己那大手板,看這老頭會不會掄起關刀跟人拼命...
周然跟唐老一時間都沒說話,也在等着隨弋收回手。
時間很短,隨弋的指尖觸感卻很悠久,那是一種讓她的靈魂有點點悸動的清涼感,但是也只是一瞬。
唐老留意到隨弋的倦柔眉頭輕輕鎖了下,很快又鬆開了,一如常態,手掌也收了回來。
這丫頭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剛剛倒是有點異樣,難道是...
“這畫有古怪?”唐老都不曉得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問,且還是朝着這麼個對古董一竅不通的小丫頭問。
隨弋從剛剛的思緒中回神,輕阿了一聲,才凝了眼神,瞥了瞥畫框右下角得標籤。
五十八萬?
好貴。
“假的?”這是隨弋的聲音,周然頓時一驚,直接反應道:“什麼假的,隨弋你別胡說...”
唐老也是驚訝,不過面上沉沉得,盯着隨弋,周然登時額頭滲出些許冷汗,對隨弋也多了幾分不解。
奇怪,平日裡一向寡言慎言怎麼就口不擇言了呢?
這畫,能是假的?
假的會掛在這裡給顧客們看,這是一向好面子的唐老會做的事情麼?
也不過是一小會的時間,唐老便是夾緊了手上的黑袋子,小鬍子一撇一撇得笑,“爲什麼是假的呢?你倒是說說呢...”
這語氣,不對頭啊!
周然朝隨弋看來,意思是讓隨弋趕緊道歉,不過隨弋盯着唐老的眼神半瞬,擡起手輕攏了下眉心,斂去淡淡的幽光,語氣很平緩。
“我猜對了”
“猜的?”唐老有些狐疑,“那你道說說爲什麼這麼猜?”
猜也有爲什麼?隨弋曉得這是對方胡攪蠻纏的脾氣又上來了,想了下,她探出手指指指下面的標籤。
“價格不對”
她總不會說是這副話上面的文字跟墨水印記告訴她的吧!
磁感應帶給的她的感覺,便是這上面蘊含的文化氣息並不濃郁。
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短的歷史,但是比起那易先生書架上的隨弋一本手抄詩歌三百首還要淡上幾分...
料想不是什麼古代名畫吧~~
起碼不是真的!
“價格?”唐老直勾勾盯了她半響,陰鬱的臉色剎那就陰轉晴,笑:“我還以爲你這丫頭長進了,知曉如何分辨真假了呢..”
頓了下,他偏頭朝一臉震驚的周然劈頭蓋臉一頓訓,“你啊你,虧你還牢記這書畫來歷,卻怎麼不曉得這畫真假呢!”
話說,周然此刻是很委屈的,那啥,這畫是掛你這賣的,我是替你打工的,我還能去懷疑你這畫有假?
“你肯定在想若是假的,我掛着賣幹嘛,不是坑人麼!”
“掌櫃,我不敢...”
“不敢歸不敢,你就是這麼想的!”唐老一瞪眼,又舒張了口氣,哼道:“這畫我就掛這賣了,誰也不能拿我怎麼着,本來這畫就值這價格...”
斷句了下,他看向隨弋,“雖然這畫是假的”
假的還明目張膽賣五十八萬?
隨弋目光閃了閃,有些錯愕。
是這世界混亂,還是這世上的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