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歌看着臉色白的像是宣紙一樣的墨染,心中既是難過,又有些愧疚,對方想要除掉的人是她,可卻連累了這麼多人,那兩個無辜送命的衙役,現在還有重傷昏迷的墨染,怎麼想,佟安歌都覺得心中難受的厲害。
“郎中說墨染姑娘撞的厲害,傷到了心肺,需要好好調養,不然以後只怕會落下病根。”繡荷出聲答道。
佟安歌嗯了一聲,袖子裡的手緊了緊,正要說話,身後繡荷的聲音再次傳來:“佟二小姐,郎中在偏廳候着,王爺吩咐了,二小姐看過墨染姑娘之後,也要儘快處理自己的傷勢。”
“我沒……”佟安歌張口,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想到方纔馬車上夙鈺說的話,眸子閃了閃,才說:“那好吧,我先隨你去看郎中。”
“二小姐這邊請。”
佟安歌看過郎中,無非就是開了些塗抹的膏藥,她只是脖子上被那人掐的紫了,並沒有其他要緊的傷勢,等郎中離開,佟安歌正打算去偏廳看看墨染醒了沒有,還沒站起來,就見夙鈺從外面進來。
看見夙鈺,佟安歌的雙眸一閃,正想着該如何開口,就聽夙鈺的聲音傳來:“我來幫你上藥。”
“啊……不用勞煩王爺,我自己來就好。”佟安歌反應過來,立刻拒絕道。
她怎麼感覺今日這個男人有些奇怪呢?
可是夙鈺好似沒有聽到她的拒絕一般,徑直走到她的身邊,將桌子上郎中留下的藥膏拿了起來,對着佟安歌說道:“坐好。”
“王爺,我自己來就……”
“不要亂動,小心蹭到你衣服上。”不等佟安歌躲開,夙鈺的一隻手已經按住她的肩膀,那力道雖然不大,但是卻令佟安歌掙脫不得。
“呃……”她忍不住有些怔愣,夙鈺的手指碰觸到她皮膚上的那一瞬間,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佟安歌忍不住縮了一下,心頭一股怪異的感覺也猛地騰昇了起來,整個人有些發呆。
“不要亂動。”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夙鈺看了一眼有些僵硬的佟安歌,伸手,小心翼翼的在她脖子上發紫的傷痕上塗抹着:“這藥膏可以消腫化瘀,過兩天你脖子上的痕跡就可以消下去。”
“哦。”佟安歌僵硬的應了一聲,此刻,她全身的感官似乎變得敏銳至極,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已經破案驗屍的時候,她的男助理湊近幫她擦汗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的反應,但是現在,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快變成石頭一樣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尤其是夙鈺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到她臉上的時候,佟安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燒的慌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塗個藥嘛,她怎麼會彆扭到這個地步?
等夙鈺塗完,身體稍稍撤開了一些,佟安歌就感覺好似一塊大石頭從自己的身上移開了一般,她暗暗的長呼了一口氣,出口的聲音也有些乾巴巴的:“多、多謝王爺。”
夙鈺將藥膏收起來
,看了一眼臉色及其不自然的佟安歌,說道:“這幾日你就在王府住下,等你傷養好了再回佟府。”
他這麼說,佟安歌好似瞬間被人用針紮了一般,立刻回絕道:“不用不用,不用這麼麻煩王爺,左右兩三天就可消除,我回府養傷也是一樣,真是有勞王爺了。”她說着,站起來就想要告辭。
可是不等她告辭的話開口,夙鈺淡淡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臆想:“這幾日你住在王府,也方便我們調查牛家村的案子,再者,你的丫鬟身受重傷,若是現在回府,你欲如何解釋此事?”
“呃……”佟安歌一窒,頓時說不出話了。
夙鈺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會派人給佟大人傳信,說是晉陽長公主邀約,你大可在這裡住下,無需擔心。”
聽到又是用晉陽長公主邀約這個藉口,佟安歌忍不住心裡嘀咕幾聲,他一堂堂王爺,總是用這個拙劣的藉口,難道就不怕穿幫嗎?
萬一佟逾明派人去向晉陽長公主詢問一二,那事情可就暴露了。
似乎是猜到佟安歌心中所向,耳邊夙鈺的聲音再次傳來:“佟大人望女成鳳,自然是不會剝奪佟二小姐與晉陽長公主親近的好機會。”
聽着他這似乎帶着幾分嘲諷的聲音,佟安歌微微蹙蹙眉,忍不住說道:“那是別人的事情,與我何干?倒是王爺你,極力想要留我在佟府,究竟是查案方便,還是我身上有其他王爺可以利用的價值?”
佟安歌這話說的不免帶上幾分賭氣,誰知道這個陰陽怪氣脾氣古怪的冰塊男又在打什麼主意,他這變臉比翻書都快的壞脾氣她可是領教了好幾次了。
夙鈺的眉頭皺了皺,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怒意,冷哼了一聲,聲音之中的嘲諷更重:“佟二小姐覺得,自己身上難道還有什麼是值得本王去大費周章花心思圖謀的地方嗎?”
“你!”佟安歌一窒,頓時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佟二小姐請自便。”夙鈺冷冰冰的丟下一句,人已經大步朝着偏廳外面去了,留下佟安歌自己一個人在那兒生悶氣。
她覺得,這個男人絕對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每次她想對他心存感激的時候,他一定會三言兩語就讓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真是可惡!”佟安歌氣得忍不住跺跺腳,什麼叫她身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大費周章圖謀的地方?她有那麼不堪嗎?就那麼一文不值讓他出言貶損?
她好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要貌有貌要纔有才的,他憑什麼將她說的那麼不堪那麼不值一提的,她哪兒讓他看不上了?
等等!
佟安歌的思緒一收,頓時臉上的神色就有些變了,她這是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夙鈺看得上看不上與她有一毛錢的關係啊?她爲什麼要這麼在意這麼一個冰塊男說的話啊?
這麼想着,佟安歌她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嘀咕道:“佟安歌啊佟安歌,你是腦子秀逗了嗎?你
爲什麼要在意一個神經病的眼光啊,爲什麼要讓他看上你啊?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佟二小姐,你怎麼了?”
佟安歌正懊惱的嘀咕着,突然耳邊傳來繡荷的聲音,一擡頭,就對上一臉疑惑看着自己的繡荷。
“呃……沒事。”佟安歌迅速收拾自己臉上的神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並無二致,纔再次開口說道:“繡荷姑娘,麻煩你去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帶着墨染回佟府養傷。”
方纔那個冰塊臉不是說了嗎,讓她請自便,那就正好了,反正她也不想幾乎和那個冰塊臉攪和在一起,說不定什麼時候他情緒又抽抽起來,王爺又怎麼滴,她纔不吃他那一套。
繡荷聞言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好端端的,佟二小姐怎麼要回府了呢?王爺不是吩咐讓二小姐和墨染姑娘在府中養傷嗎?說是爲了佟二小姐的安危着想,在破案之前佟二小姐還是住在王府更爲安全一些。”
“不必了,我回佟府養傷也是一樣。”佟安歌說道。
“可是墨染姑娘的傷勢嚴重,郎中吩咐不宜顛簸挪動,需要靜養,而且墨染姑娘現在人還在昏迷之中,佟二小姐,不如……您等過兩日墨染姑娘的傷勢好轉一些,再帶她回府吧,萬一路上顛簸了,而且馬車上上來來難免有些磕碰,這樣也有利於墨染姑娘的傷勢儘快好起來啊。”
聽着繡荷這麼說,佟安歌感覺自己真的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她執意將墨染帶回佟府,先不說如何向佟逾明和喬氏那邊解釋,就是像繡荷說的,搬上搬下難免會有顛簸,墨染此刻依然昏迷不醒,若是加重傷勢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如果不帶墨染回去,難道自己將墨染一個人扔在這夙王府裡嗎?墨染畢竟是因爲自己才傷的那麼重,她怎麼可能做得到扔下墨染不管呢?
而且,墨染不過是一個丫鬟,若是她真的自己回府將墨染留在這裡,那王府上下怎麼可能會爲了她一個丫鬟而費心費力呢?
可如果自己也留在這裡,那豈不是讓那個冰塊男看自己笑話嗎?
想到這裡,佟安歌簡直覺得自己頭大!
“佟二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您還是先用晚膳吧。”繡荷見佟安歌沒有再堅決的要求要離開,便出聲說道。
“……好吧。”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反倒提醒了佟安歌,從昨日下午開始到現在,她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聽到繡荷說準備好了午膳,這會兒肚子倒是應景的咕咕叫了起來。
“佟二小姐稍等,奴婢這就去將晚膳給二小姐端過來。”說完,繡荷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佟安歌坐在椅子上,臉色顯得有些頹唐,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爭氣了?而且現在還這麼被動,像是完全被別人操控在手心裡面一樣。
這感覺簡直是糟糕透了,讓她越想越是覺得心中憋悶的厲害,就恨不得找個什麼渠道好好的發泄一下才能解決她現在心中的鬱悶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