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重重,樹蔭遍地。
別墅區內,哪怕路燈亮如白晝,卻也有一種夜的靜寂。
這裡太安靜了,張德鑫的別墅更安靜。不,用死寂來形容,更妥帖一些。
他坐在書桌前,手裡玩着一隻雪茄。雪茄不停地在手指間翻來覆去,皮都磨『毛』了,張德鑫卻仍不點抽。
他在思考一件事,確切地說,是在糾結一件事——到底要不要扎這一針。
就在他眼前的桌上,有一隻古樸的木匣子,木匣子打開,內有乾坤。
原來,木頭只是修飾外殼,內裡卻是一隻醫用保溫箱。
絲絲白氣從保溫箱內升起,裡面躺着一隻注『射』針筒。這隻針筒很高端,內含『液』體,琥珀『色』的漿狀物。
“銀煞宗、夜銀針劑……時代在變遷,修道者們煉『藥』的手段,也在提升啊。”張德鑫自言自語道。
銀煞宗,就是凌九和張家長輩所在的隱世宗門,和春雨門已經不睦數百年。
這些宗派之間的破事,張德鑫一點都不在乎。家族長輩曾想要帶他入隱門修煉,原因是他天賦異稟,是個修煉的好苗子,但被他拒絕了。無奈,那長輩便只好隔幾年出山一次,傳授他修煉技巧。
這十年左右,長輩極少出現,換凌九來和他接觸。誰來接觸無所謂,張德鑫只在乎利益。
宗門修煉者有幾十人,卻需要大量的修煉材料。礦石、草『藥』,人類社會發展迅速,到處都有人們的蹤影。很多時候,原本在荒山野嶺就能找到的材料,只有到俗世來買。
社會越發展,隱世宗門就越不得寧靜,各宗各派,開始和外界溝通,銀煞宗便是其中之一。
張德鑫負責幫銀煞宗採購,又從他們那裡得到很多世俗中得不到的寶貝,拿來轉手賣掉,以此牟利。
與修道相比,張德鑫更中意浮世繁華。他享受着香車美女,享受着美酒佳餚。
眼前這一隻針劑,是很早以前,他的長輩帶來給他的。
“這是夜銀針劑,十毫升,就能迅速提升你的身體素質,讓你獲得強大的力量。”那長輩告訴他,“但是由於還在試驗階段,副作用不明。我帶來給你,是想你以後萬一用得上,可以拿來自保。”
張德鑫想,現在大概就是那種時候了。
凌九死了,沒人在暗處幫他,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咬咬牙,拿起注『射』器,捲起袖子,閉着眼紮上去。
……
“哈欠!”楚天伸個懶腰,從牀上爬起來。
沒有米小琪的日子,其實還是挺愜意的。
他刷了個牙,下樓吃了個早飯,沒什麼事做,就開始在中海的街上溜達。
“這麼好的天氣,應該在田邊幹活,在太陽下流汗。白白浪費在馬路上,真是無聊啊!”楚天又開始想念家鄉的生活了。
中海雖好,卻是他鄉。
丁零零!
口袋裡的電話響了,楚天拿出來看了一眼,便接通電話:“喂,警花小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是牛麗麗的電話。
“有時間嗎?出來吃個飯吧。”牛麗麗說,“今天我會按時下班,我們去擼串喝酒。好久沒嗨皮了,我請客你掏錢怎麼樣啊大老闆。”
她就是這個個『性』,發生過的事,不管好的還是不好的,很快就能忘記。楚天還記得呢,上回一起吃早飯,結果出了那麼大的醜。他還以爲,牛麗麗這輩子都不會搭理他呢。
不過,說這丫頭不記仇,好像也不對,她記恨凌九可有些年頭了。當然,滅門血仇,『性』質不同。
楚天其實還是很佩服這丫頭的,這種事落誰身上,人生都能直接崩潰。而她,居然挺到了現在,還越活越精彩。
“好啊!”楚天邊想,邊笑着回答。
兩人約好時間地點,到了點,楚天就打車直奔那個大排檔。
大排檔雖然簡陋,但是顧客盈門,讓楚天一下子就想起蝦叔蝦嬸的小店。
最近繁雜的事太多,楚天都忘了去看他們一眼,但是他始終掛念着那個拆遷邊緣的小樓和老店。
在人羣中看到牛麗麗,楚天揮揮手,叫了一聲。
牛麗麗穿着牛仔熱褲,紅白橫紋的t恤,剪了個清爽的短髮,英氣勃發。
聽到楚天的呼喚,她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他。牛麗麗興奮地向楚天跑過來:“你總算來了,我在等位子,馬上就好。”
這家店等位子的方式很奇怪,不需要排隊,你看到哪桌快吃完了,在一邊站着就成。後來者看到你,也會自覺去別處。但是倘若中途離開,被人佔了序,是不會有人讓你的。
牛麗麗可不想自己近半小時的等候,化爲泡影,所以幾乎下意識地牽起楚天的手,撒丫子就跑。
倆人跑到桌前,正在吃飯的那對小情侶忍不住低頭笑起來。大概他們以爲楚天和牛麗麗也是情侶,所以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
這種笑容,對於楚天這位過來人來說,就是『毛』『毛』細雨,完全不必在乎。倘若真要在乎,對他們笑一笑,解釋一下就好。
可是牛麗麗不同,她很單純,在感情方面,根本就事空白。尤其是小時候的經歷,造成她的情感創傷,很難應付這種場面。
當即,她臉紅得發燙,低着頭,窘迫勁兒隔着十米都能聞到。
楚天清了清嗓子,攬過她肩膀:“沒事啊寶貝,人家小兩口很快就吃完了。他們不是在笑我們,對吧?”
那小兩口聽出楚天話裡的意思,趕忙對牛麗麗說:“不好意思,我們剛纔在聊自己的事,讓您誤會啦!”
牛麗麗紅着臉搖頭,腦瓜子裡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應答的話語。還是楚天,笑眯眯地將這一切應付過去。
那對小情侶很快吃完走人,楚天趕忙拉牛麗麗坐下。
“你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請客。”楚天道。
牛麗麗也恢復了正常,她故意作出很誇張的表情,就像撿了個大便宜一樣。瞪大眼,張大嘴:“哇,你請客?是不是真的喲。”
楚天白她一眼,牛麗麗像小孩子一樣,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跑去點餐了。
中途,她曾經回頭去看,發現楚天正拿着一張紙巾,仔細地將桌椅板凳都擦拭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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