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在奇怪。
葉長青話鋒一轉,卻說起來另一件事:“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就是當初……誰還記得當初一代傳奇的白髮天仙?”
文行天霍然動容,道:“是當初東軍之中,大帥手下女將之中職位最高的女將軍,白髮天仙善小茹?”
“不錯,就是她。”
葉長青道:“這其中有很多事情,你們並不知道。此際貿貿然說起來善將軍,卻是有些不敬……但是,她的事蹟卻也值得一說。”
秦方陽皺緊眉頭,道:“願聞其詳。”
“當初白髮天仙乃是軍中一朵花,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其時尚未白髮,與當初東軍第一先鋒,千鋒劍遲長生乃是一對情侶。兩人約好,等那一次擊退風帝大巫之後,就成親,締一世連理。”
“那一戰打的當真是天崩地裂,石破天驚;左右兩路兵馬同時進發,左路中了巫盟埋伏,岌岌可危。遲長生立即率兵增援,卻正面遇上風帝大巫。遲長生身先士卒,正面鏖戰風帝,被風帝打得肉身崩碎,神魂飄蕩;若非副將衛中原豁命將他搶了回來;交給大軍帶走撤退,只怕當場就要神魂俱滅,萬劫不復了,只是之後,衛中原帶着他的三十六個親衛兄弟,阻擊風帝大巫,盡皆自爆身死!”
“遲長生歸來之後,雖然得東方大帥竭力救治,卻仍告不治身亡;也正是那一戰;東方大帥沖天大怒,誓要報仇。佈下滅殺風帝大巫的重重佈局,以三萬大軍做餌,兩軍大帥合謀,四十萬精銳埋伏;左路天王壓陣,勢要一舉滅殺風帝!”
“這一番籌謀,終於以大陣將風帝困住!大軍開始攻殺!”
“也正是那一次,我等行軍途中遭遇了從數萬裡之外接連撕裂空間,馳援風帝的洪水大巫……一錘將我們送回到了潛龍……直到今時今日……”
葉長青幽幽嘆息一聲:“當日的那一擊,乃是洪水大巫急着救援風帝大巫,並未有絲毫停留的隨手而爲,否則那一次……你我早已經化作齏粉,何來苟活這許多時日!”
“那一戰,終究功虧一簣,風帝被洪水救走,但是兵器風刀卻被打落。”
“遲長生身死之後,善小茹心喪若死,一夜白頭。東方大帥與左路天王感其真情,便聯手在遲長生下葬的時候,前往巫盟,以歸還風帝大巫兵器爲代價,從丹空大巫手中換取了一株萬年彼岸花;取其精魄靈種陪葬;並請道盟高手出面,設下三生輪迴陣,以安其心。”
說到這裡,衆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激靈一下,猛地打起了精神。
連秦方陽也是目光灼灼,他隱隱猜到了葉長青說起這段掌故的因由,卻又不敢置信。
葉長青苦笑:“當時說的是安其心,因爲此事,左天王與東方大帥也沒有任何把握可言,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留下一個希望念想而已。”
“從那之後,善小茹以一頭白髮,戰陣縱橫偌久;才博得了白髮天仙的稱號。因爲那白髮滿頭容如天仙的倩影,幾乎成了東軍的一個招牌!”
“此事之後,十八年後……一個少年,當時不過丹元境修爲,卻自不顧一切,遠渡萬里關山,一路尋到了日月關東方大營!”
“這少年自稱是千鋒劍遲長生,而且對於軍中上下的一干老兄弟,每個人都認識,都能道出名姓,甚至其中很多不爲外人得知的隱私,他都知道,都能信口拈來……在經過東方大帥以及左天王的確認,更經過白髮天仙善小茹反覆考察之後……確定此人,當真就是千鋒劍遲長生轉世。”
“我擦!”
這句話不是校長們說的,
而是站在一邊端盤子的項衝,震驚之下脫口而出!
項狂人大爲光火,認爲這重孫丟了臉面,居然爆粗口!
但是面前有貴客又不好發作,只得眼神如刀子一般,將自己重孫子用眼刀一遍遍的凌遲!
你奶奶的!敢爆粗口!
真是丟了老子的臉,你奶奶的!沒教養!
項衝噤若寒蟬,寒風中的鵪鶉一般瑟瑟發抖。
秦方陽深深吸了一口氣,兩眼驟然間綻放空前光彩。
這件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此事委實是發生在太久之前,秦方陽雖然也曾入伍參軍多年,卻並不知道這段掌故!
但不知道不是重點,秦方陽此刻聽說之餘,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希望、
與伊人隔世再會的希望。
若是能再相會,等來的伊人不再是何圓月,而是呂芊芊!
“而這個少年,也正在漸次成長,修爲一日千里的突飛猛進,因爲他擁有遲長生完整的修行記憶……”
“時至今日,他早已經與白髮天仙善小茹完婚,圓了昔日未諾之約,夫妻二人共同在東方軍中效力;而說起他的名字,相信你們亦是耳熟能詳。”
“東軍中,第一天才。”葉長青微笑着看着衆人。
項狂人,文行天,還有秦方陽,都是猛然身體一震,脫口而出:“絕刀公子鐵夢如??”
項狂人文行天說的是:“絕刀公子鐵夢如?”
而秦方陽說的卻是:“絕刀將軍鐵夢如?”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說的乃是同一個人!
葉長青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此君。因爲此事異常隱秘,更涉及到與巫盟高層交易之舉,可謂知之甚少,東方大帥當年更爲此下過封口令……但白髮天仙善小茹與絕刀公子鐵夢如已經成親的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毋庸置疑之事!”
秦方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張臉,驀然間漲得通紅,一時間,甚至有些頭暈目眩。
吃吃的說道:“葉……葉校長……您這話的意思是……”
葉長青微笑道:“秦老師,我聽聞當初何老校長去後,曾有高手佈置……至少在我認爲……賢伉儷重逢之日……絕非是無望。”
秦方陽一把抓住了葉長青的手,呼吸更兼急促,眼眶通紅,喉結上下滾動。
良久良久後,他突然站起來,端起一杯酒,輕聲的,卻是感激到了極點的說道:“葉校長,我……敬您一杯!”
葉長青這一番話,其中真意,自然是在勸慰秦方陽。
但也從側面顯露:葉長青對於當初鳳凰城種種,已經瞭解到了每一個細微環節!
葉長青站起來,將酒杯一碰,一飲而盡,輕聲道:“我們都盼望着此事成真……但這種事雖然有實例在前,不過沒有真正出現的時候,我們也不能確定,但是……這個希望,是真的很大。”
秦方陽深吸一口氣:“我明白,我不會放棄的。”
說着,深深看了左小多一眼,眼神中全是感激。
而左小多正在看葉長青,眼中也有濃濃的感激之意。
今日見面,秦方陽雖然是打扮了一番,但身上的氣質卻是騙不了人,那是一種沉靜,沉靜到了一片死寂的感覺。
死意堅決。
生無可戀!
但葉長青這番話之後,卻令到秦方陽的氣勢生出了明顯的改變。
所謂的心病還須心藥醫,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若是隻有左小多當時說的那些個準備,秦方陽信不信還在兩說;就算是有希望,也是渺茫到了極點。
但是今天,葉長青卻拋出來了一個現實中的活生生例子!
看得見,摸得着,真實存在的鮮明實例!
那兩個當事人還活着,就在東方軍中!
能找到!
這對於秦方陽的鼓舞,真真是無與倫比!
他第一次從心底升起“我不能死,我要等芊芊來找我!在她來找我之前,說什麼我也不能死!”這種思想!
這種主動的求生意志,與之前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整個人瞬間就鮮活了起來,說句到家的話,就是……生機盎然!
自老校長去世之後, 左小多最擔心的就是秦方陽的這種心態,而今看到這種可惜變化,怎麼能夠不歡欣鼓舞,不欣喜若狂!?
餐桌的氣氛,在這一席話之後,又再改變了許多,融洽了多多。
文行天乘機開口,指着左小多呵呵一笑:“秦老師,你這個學生啊……不錯是真不錯,資質夠好,各方面也都甚佳,但我還是想要請教您一事,他這個皮勁……當初您是怎麼調教的?”
聽聞此問,秦方陽登時忍不住笑起來。
左小多猛然間感覺毛骨悚然,心頭警鐘長鳴!
剎那間感覺到了濃濃的惡意。
於是,搶在秦方陽開口之前,左小多在一邊急忙插嘴:“說起當年秦老師的教導,哎,真是銘感五內,無一日或忘……”
他聲情並茂的嘆口氣,無限感激的說道:“秦老師當初對我,那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從不打罵體罰,慈祥和藹,以理服人,真是師德典範,爲人師表,足可以成爲別的老師的榜樣。所以我才能成長得這麼優秀,人中雋才,一時之選……”
一邊說,一邊對秦方陽擠眼睛。秦老師,您千萬要配合……
“嘔……”
李成龍沒忍住,轉過身吐了。
衆位校長也是一臉怪異,滿場落針可聞,靜寂無言。
一時間居然冷場了。
秦方陽哈哈一笑道:“這孩子吧,聰明,善良,敦厚,資質不錯,能吃苦,肯冒險,夠義氣……不過身上毛病也不少,對於他的皮怎麼調教這件事……”
文行天目光灼灼:“如何?”
秦方陽咳嗽一聲忍俊不止:“我的經驗就只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