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臉的獰笑:“這酒我買定了,誰敢不讓我買?”
說着,手上加力,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把這小子手腕扯斷,讓你知道二爺的厲害。
“哼……”
老頭的手一鬆,雙手抱頭,數秒鐘之後,一聲穿雲裂石的慘叫聲從他口中傳出。
“啊……”
杜千甩了下手,扭身向後看去。果然,在門口處,寶兒婷婷玉立,一身雪白的公主裙,眼睛看向杜千,甜甜的笑意,似乎笑話杜千讓個老頭欺負了。
“又是一想,就作到了?”杜千沒開口,用腦子進行交流,他知道,寶兒喜歡這樣,從嘴巴里傳出來的聲音,讓她聽着很不舒服。
寶兒從來都不會和杜千說這些,可從她那會說話的眼睛裡,杜千看得清楚。
“不是想啊,是用腦子揍人,其實你也會的,可能需要花點時間多想想才行。”寶兒笑着說道,走到杜千的桌邊坐下。
“怎麼回事兒?這是誰幹的?”杜千正和寶兒無聲的交流着,從樓上跑下來幾個人,爲首的之言,大聲怒叱着,一身帛服,頭上梳着大背頭,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
“滾。”蒯尼面對老頭的時候,沒一點辦法,畢竟他只是普通人,手上沒功夫,可看到這人,心中的鬱悶終於有發泄的地方了。
“啊……尼少……”
“滾出去,別讓我說第三遍。”蒯尼的臉,已經陰沉的如同黑鍋底,好容易在杜千面前贏得了一絲好感,之後的路就好走了,無論是拉是打,都更容易。
可這傢伙到好,居然跑上來強買杜千手中的酒,而且還是當着自己和章珏的面去作,就算你是老頭子請來的人,也不帶這麼打臉的。就知道那老頭志大才疏,總想弄出點事兒,卻從來都沒辦成過。
蒯尼給自家老頭子的評價只有八個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都不記得自己給那老傢伙擦了多少次屁股,就沒一次能把事情辦得乾淨利落的,總要出點首尾。
再想想自家的兄弟叔伯、遠親,好吧,蒯尼不得不承認,平川城的地頭蛇們,這些年來真的沒出過什麼人才,相比之下,自家老頭子還算好的,至少大體上還是靠譜。
“杜兄弟,坐。不好意思啊,我家那不爭氣的老頭子,總會弄出點狀況,我這裡給你賠不是,這頓我請,再來一桌菜,你看行不?”
不得不說,蒯尼爲人處事,真的沒得挑。這戰師級的老頭,就算是蒯城主請來的,和蒯尼也沒任何關係,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卻替自家老爹向杜千道歉。
這裡面的學問就大了,人家是蒯城主,眼前的是城主兒子,身份不知道比杜千高多少,憑什麼給你道歉?錯了就錯了,你個小****不得忍着?就算你現在是名滿平川的杜千,那又怎麼樣?難道還真能和城主較勁?
退一步說,這老頭是蒯城主請來的,即不是蒯城主的人,和蒯尼更沒有半點關係,需要爲他向你道歉嗎?
杜千想了很多,感覺眼前的蒯尼相當了不起,此人的情商,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智商同樣極高。
看了一眼蒯尼,杜千就奇怪了,這麼厲害的人物,自己居然沒聽說過。
戰爭孤兒學校並不是封閉的地方,週末的時候,孤兒們可以離開學校,孤兒性格不好,並不等於不會傳八卦,城中的各種傳聞,孤兒們大都是知道的。
城主府各機構單位、冒險者野外生存協會、商行、城衛軍、野戰軍,這些都需要了解,畢業之後,少不得與這些單位打交道。
官二代、富二代的傳聞同樣不少,這種事情,在任何年代,任何地點,都不可能少。
平川城的二代們,杜千也聽說過幾位,其中就包括自己的表姐章秀。
蒯尼、章珏,眼前這兩位還真沒聽說過。
其實剛纔那番話,最讓杜千動容的是這頓他請,再來一桌。或許在很多人眼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只是順口一提,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只有杜千和姚靜才明白,對戰爭孤兒來說,這樣的道歉,是最有誠意的。
他研究過我?
這是杜千的第一反應,可再看向蒯尼那真誠的臉,又猶豫起來,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這個人,我不喜歡。”寶兒說話永遠都是這麼直接,反正別人也聽不到。時間久了,根本不必在乎別人的反應。只有她想讓對方聽到的人,才能聽到她說的話。
“有原因嗎?”杜千心中一動,蒯尼給你的感覺很好,如沐春風,戰力不值一提,可爲人相當不錯,任何人第一次見到蒯尼的時候,都會留下深刻良好的印象。
可從心底裡,杜千感覺到一種抗拒感。這兩種感覺交知在一起,杜千自己都覺得古怪。
理性告訴他,蒯尼非常出色,爲人很好,是值得交往的,甚至是可以依賴的。可感性又告訴他,蒯尼好象差了點什麼,讓杜千下意識的有所保留。
“沒原因,就是不喜歡。”寶兒說道。
從小的經歷不同,造成了杜千和寶兒的反應差異。杜千是戰爭孤兒,從孤兒學校裡畢業,難免會有各種問題,可總體來說,他是在人羣中長大,從八歲開始,已經步入社會人羣,想問題的時候,自然會多想一些。
寶兒活的更加純粹,小的時候,在父親家族的羽翼下,安全、舒服,再加上她很早就開始出現與衆不同的能力,這讓她的性子更加孤僻。
君家的人自然不會少,繞在她身邊的更多,可那些人,寶兒下意識的認爲,他們和自己不一樣,別說是親朋下人,就連她的父親,也只認可一半。
寶兒認可君山父親的身份,卻不認可他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活了十六年,寶兒的交際圈其實非常小,再加上父親認爲她有嚴重的自閉症,對她的保護自然更多些,直到發現,原來他這個寶貝女兒,強大到連他也無法直視的程度,才稍稍放開了一些。
其實也不是君山想要放開,而是女大不由爺,他想不放開也沒用,以寶兒的能力,想走就走,帝國了不起的神師大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正是因爲寶兒活的純粹,因此她更相信自己的感性,感覺到了就去作,覺得是一類人,就會主動親近,就象遇到杜千的時候,她直覺的認爲,杜千就是和她一樣的人,杜千不找上她,她也會主動找上杜千。
不得不說,君山作爲一個父親,還是相當努力的,相親會自然不完全是相親,更多的想要讓女兒融入人羣。兩年多的努力,皇天不負苦心人,寶兒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夥伴。
“嗯。”杜千相信寶兒的判斷,寶兒看起來很弱小,其實強大無比,而且她印證了自己心底感性的判斷。
“吃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杜千站起身說道。其實那桌靈獸宴還沒上完菜,可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既然認定蒯尼有問題,杜千懶得和他作戲,其實他也不會演戲,那種戴着假面混社會的手段,杜千還學不來。
“這樣啊,杜兄弟有緣再見。”蒯尼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君妍,他自然是認得的。
不得不說,杜千這個戰爭孤兒,還真是讓人嫉妒,總是能攀上高枝。先是司空閣下,眼下又和君妍走得這麼近。
蒯尼很敏感,從君妍進來之後,杜千的態度就變了,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卻不會糾纏,那隻會讓人更討厭。沒關係,蒯尼很自信,我們肯定是有緣人,想不相見都難。
他自然不知道,杜千已經生出離去之意,他的‘有緣’,只在平川城有效。
三人走出酒店,寶兒轉過身,看着杜千:“我要走了,明天就走,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你。”
“去哪兒?”杜千問道,其實他早知道,這是必然的。或許他和寶兒相互之間覺得投緣,一見如顧。可身份地位相差太遠了,或許,彼此之間,只是生命中的過客,就象當初的司空姐妹一樣。
“不知道,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寶兒的眼中,閃過一絲落陌,換作今天之前,她心中有的只是喜悅。可今天遇到了杜千,她用了十幾年時間,才找到的第一個值得她認可的夥伴。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要分別了,還是那種很可能永別的分離。
“照顧好自己,活的開心點,我沒什麼好東西,這個送給你,留個念想吧。”杜千說着,從懷中取出一隻儲靈盒。裡面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東西,一枚升星符,是杜千親手製作成的。
這枚升星符的品質自然不怎麼樣,是由三個靈件組合而成的,比起一次聚符完成的,品質要差一些,使用的時候,成功率會比較低。
可除了這東西,杜千拿不出更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化靈池、靈角都有不少,可這些東西,寶兒會缺嗎?
“你作的?”不用杜千解釋,寶兒就理解了,將儲靈盒緊緊的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