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半邊身子,眼睛少了一個,腿缺了一條,右手臂從小臂以下全部消失,可雲邊聖主卻不敢走,莫說他的根基都在這裡,就算他孤身一人,就真的敢逃嗎?
凡人的世界,是以賽納河爲母親河,沿河兩岸而居,最遠的城市,距離賽納河也不過千里之地,再遠的地方,被稱爲不毛之地、詛咒之地,沒人敢去那兒,只要離開賽納河三千公里遠,無論你是什麼人,都有去無回。
至於原因,沒人知道,在無數不信邪的聖主隕落之後,就再也沒人敢找死了。
憑對方隨手一擊的能力,別說自己如今身受重創,已是半殘之身,就算全身完好,能逃得掉貴人的追殺嗎?
原來傳說都是真的,這世上,果然有受世界意志青睞的貴人一族,他們擁有着無可匹敵的能力,是凡人無法想象的。
在凡人的世界之中,聖主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象他這樣,摸索到規則邊緣的聖主,更是鳳毛麟角。只有掌握了強大的力量,纔會升起挑戰貴人的心思。
罷了罷了,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公平存在,貴人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擁有着凡人無法想象的天賦和資源。
飛到船上,在船員們恐懼的目光中,單腿移動,看不出絲毫的勉強,距離那道艙門五米之外停了下來。
良筱舞先是一驚,接着就明白雲邊聖主的心意,微微一笑,自己賭贏了,一位聖主,並且是四國七十二城中,最威名赫赫的聖主,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從此之後,良家商行……
小心眼,沒見識,想到這兒,良筱舞暗罵自己沒出息。
有機會巴結上連雲邊聖主逃都不敢逃的貴人,一個良氏商行算什麼玩藝?送給二哥拿去玩吧,只要能在貴人身邊打打雜兒,得到的好處就難以想象。
至於能得到什麼樣的好處,聰明如她也無法想象,畢竟那是貴人,生活在高高在上的貴人,與她這樣的女子,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三人小心的在艙室外候着,就聽得艙室內那女子說了些什麼,緊接着就是一聲脆響,這聲音良筱舞一點都不陌生。
在商行裡,有心教導有潛力的夥計,光動嘴可不行,恨鐵不成鋼的時候,難免會有這樣的聲音出現。
又是一聲響,這次稍有不同,以良筱舞的經驗來判斷,應該是水果破碎之後發出的聲音。
接着一聲又一聲,相當的凌亂,艙室裡只能聽到那位女侍的聲音,受傷的貴人一言不發,難道是傷到了聲帶?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三個人就站在艙室外一動不動。
艙門一開,凌綵衣走了出來,完全沒有當初的風彩,左右臉頰腫起老高,特別是右側的臉蛋,已經紅的發紫。接着是額頭上,頂着破碎的三葉果,汁水流了一臉,都淌到脖子上了。
接着是身上,明顯看得出捱過打,連衣服都有多處破損。若非衣裙還算完整,良筱舞甚至懷疑這女侍用了特別的服侍方式,以平息艙中貴人心中的憤怒。
憤怒什麼?
那還用說嗎?這位貴人肯定是與另一位貴人起了爭端,誰勝誰負不好說,反正他是受傷了,很可能傷在聲帶,也就是喉部。想想就覺得全身發冷,任何生物的咽喉都是足以致命的弱點。
之後被這女侍救出,來到凡間,登上自己家的貨船,先是遇到水賊,接着就是雲邊聖主。
打開你的腦洞,用心去想,不難猜出。這樣的貴人,一直都生活在神仙般的世界裡,永遠都是高高在上,俯視衆生,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啊,心裡原本就有氣。
接下來還不斷有人打擾,怕是心中的怒火已經高達萬丈了,最後連他的侍女都差點被雲邊聖主殺掉,還需要他親自出手。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憤怒有多猛烈。
當然,象他這樣的貴人,根本不屑於理會凡人,不管是自己這樣的商行管事,還是雲邊這樣的一方聖主,其實在人家眼裡,完全沒有區別,都是螻蟻,最多隻是個頭大小的問題。
一瞬間,三人腦海裡同時腦補出類似的情節。良筱舞是惶恐中帶着興奮,而云邊聖主已經是一臉的死灰。
什麼紅貨寶貝,全是浮雲,在自己眼中,哪怕暴露身份,引起非意也要拿到手的東西,怕是根本入不了貴人之眼,人家就是純粹的意外路過,自己卻找死撞上門來,這算什麼事兒啊。
若是有後悔藥,這一刻,雲邊聖主願意傾家蕩產也要買上一丸,和家產勢力比起來,自己的小命更值錢,只要活着,只要實力還在,花些時間,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
“給我準備熱水,還有那種水果。”凌綵衣滿不在乎的說道,平時她還是很在意外表的,畢竟是女孩子,就算她是從避難谷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也不缺乏愛美之心。
可此刻試明白了順眼強者的情況,心情大好,身上的疼痛也不覺得什麼了。至於別人能不能控制順眼強者這種事情,她一點都不擔心。
一起從大陸上來到此間,按爺爺的說法,如同一起重新出生了一次,相當於雙胞胎,總會有些神奇的感應。
聽不懂沒關係,看手勢,以良筱舞的聰明,還是能猜到幾分的,洗澡不難,身在賽納河上,最不缺的就是水,只要燒熱即可。
水果可有些麻煩,原本準備自己享用的琉璃果,早就都送過來了,餘下的果子,別說是貴人,連他身邊的女侍似乎都看不上眼。
連忙讓人去準備洗澡水,又低聲下氣的解釋,船上沒有琉璃果了,想要供奉,必須等船到港才行,而且一般的小港還不成,最近的只能是雲邊港,到了那兒,才能想辦法。
供奉貴人高於一切,這一刻,良筱舞和南臺都沒想過成本問題,貴人需要,就算把商行全賣掉,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當然,良筱武是沒有這種權力的。
簡單的沖洗了一下,上船沒多久,這都洗兩回澡了。之前一路逃命,滿身風塵,洗的相當舒服,這次只爲了清潔一下臉,身上其實是乾淨的。
良筱舞親自服侍,雖說這女孩子也是個侍候人的,可人家身份不同,貴公子的侍女,能和她這樣的凡人相比嗎?
凌綵衣換上一身良筱舞的衣裙,好奇的研究着,她的個頭比良筱舞高出不少,這衣裙穿在身上就顯得有些小,試了一下,很乾脆的脫下來扔在一邊,什麼破玩藝啊,作工還可以,設計的太土了。
隨手從空間符器裡取出自己的衣服,麻利的換上,她的衣裙都很豔麗,綵衣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看到凌綵衣神奇的揮揮手,就多了一套衣裙,將也算是見多識廣的良筱舞看傻眼了,這套衣裙是從哪兒拿出來的?
懶得理會部落土著,雖說這裡很可能是另一個世界,可看看這些人的神情,以及之前那位神師的表現,凌綵衣毫不猶豫的將之全部歸爲土著部落,心裡很有點天朝上國人出行時的自豪感。
水果數量沒少,可樣式明顯少了許多,特別是她最忠愛的琉璃果,一枚都沒看到。見良筱舞不停的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一臉的懇切,就知道她拿不出來。
算了,本姑娘很好說話,不和你們這幫土著計較。其實這裡的水果,每一種都很合她的胃口,特別是裡面蘊含的大量靈能,讓她百吃不厭,食量明顯增加了數倍。
擡頭看一眼站在最後的雲邊,有些詫異,此人身受重創,半邊身子都被汽化掉了,此時看起來,象沒事人似的,強啊。這種傷,放在大陸上,絕對要潛心治療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這人是意志夠強,還是這裡的神師都這樣?
仔細感應一番,心中駭然,同時也證實了當初她的猜測,這裡果然不是大陸,這裡的人,表面上看起來,與大陸人相仿,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雲邊身體裡流動的,不是靈能,也找不到動能爐核心,而是一種古怪的能量,隨着血液在體內流動,他對血液的控制,達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半邊身體沒了,可他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而且在他的氣血之中,飽含着一種凌綵衣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裡面似乎還有一絲奇怪的東西。
可以說,凌綵衣相當的大膽,你一個戰師,居然敢當着神師的面,用靈能試探掃描神師的身體,這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雲邊聖主剩下來的那隻手,緊緊的握成權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兒,任由凌綵衣查看他的身體。他自然不怕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可一想到那種死亡臨近的大恐怖,就全身發抖,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見過這個嗎?”凌綵衣檢查完畢,隨手取出一枚靈角,扔給雲邊,她需要對眼下這個世界,多一點了解。
比起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女人,她更願意和強者打交道,普通人再怎麼上心,知道的都不可能和一位強者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