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滕智夫的司令部就設在縣政府大院。
縣政府也是一個四方院落,沒有徐家大院豪華,也沒有徐家大院氣派。徐家有閣樓,也有花園。縣政府只有幾排出廈平房,日軍佔領後,小徑兩旁的花草被踏平,用於存放汽車、摩托車。一隊隊的日本兵往來巡邏,院內已沒有了往日的**,只有突突突的摩托車聲和汽車的剎車聲,再有就是明晃晃的刺刀和殺氣騰騰的腳步聲。
餘惠敏就被扔在縣長大人的辦公室,也就是佐滕智夫的司令部內。
士兵退出,佐滕智夫走了進來,脫下帽子,掛在牆上,然後盯着餘惠敏,呲牙笑了笑,說:“你的,八路軍,游擊隊?”
餘惠敏哪裡見過如此陣勢,內心異常緊張,馬上否認:“不是,我不是八路軍。”
佐滕智夫又問:“你的,不是八路,什麼的幹活。”
餘惠敏回答:“我是良民,他們抓錯我了,把我放了吧。”
佐滕智夫哈哈笑起來,一臉淫邪地說:
“你的漂亮,皇軍大大的喜歡。”說着向她走過去。
餘惠敏突然不緊張了,她爬起來,抓起一把椅子,喝道:
“別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佐滕智夫哪裡把她放在眼裡,奪過餘惠敏手中的椅子扔在一邊,把餘惠敏強行拉進懷裡,餘惠敏抽出巴掌打在他臉上,摑得佐滕智夫興起,幾下脫去衣褲,又去抓餘惠敏。餘惠敏不再懼怕,奮力反抗,對着佐滕智夫又踢又咬。佐滕智夫被抓破了臉,胳膊也被咬痛了,他惱羞成怒,舉拳向餘惠敏頭部砸去,餘惠敏眼冒金星,晃了兩晃,倒在地上。
秦安眼看着心愛的女人被佐滕智夫帶走,明知是怎麼回事,卻無力迴天,氣得摔盆打碗,破口大罵,一個人蹲在團部的椅子上生悶氣。團副袁二金悄悄閃進來,小聲說:
“團長,有人要見你。”
秦安怒道:“不見”
袁二金小心地說:“團長,是昨天和餘小姐一起的哪個小孩。”
秦安站起身,向外一望,只見程貴生昂首挺胸走了進來。
秦安黑虎着臉,斜着眼問:“你不就是用彈弓打我的那個小子嗎?”
貴生說:“就是我,你不就是把我姨和我娘綁架走的那個土匪嗎?”
秦安說:“人是我綁的,可我不是土匪。”
貴生說:“你不是土匪,乾的卻是土匪的事。”
秦安正在氣頭上,怒道:“你這個小蛋皮娃娃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和你瞎扯,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貴生說:“你把我小姨弄哪去了?”
秦安說:“她被日本人帶走了,在縣政府大院裡。”
貴生問:“那裡有多少日本人?”
秦安說:“平時有一百多人,現在又增加了一箇中隊,估計有二百多人。”
貴生聽罷,扭頭就走。秦安叫道:“慢着。”
貴生站住,問了一聲:“什麼事?”
秦安說:“你們要去攻打縣政府大院嗎?”
貴生回答:“這不管你的事,你也管不了”
秦安說:“我是管不了,你們管吧,但是要保證餘小姐的安全。”
貴生蔑視了他一眼,說:“你操心不少,這還用你說?”
秦安說:“操心多少是我的事,我願意。”
貴生說:“如果我小姨在你這裡,你還讓我進來嗎?”
秦安說:“也許能夠,也許不能夠。如果你真的來了,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爲什麼?”貴生問。
秦安說:“很簡單,因爲我要抓住你們,抓住游擊隊。現在我不抓你們,因爲你們要去解救餘小姐,這也是我所希望的。”
貴生說:“好,秦團長,希望你說話算話。”
秦安也鄭重地說:“放心,我決不插手,你們儘管去幹吧。”
晚上,縣城西北方向傳來一陣爆炸聲,佐滕智夫從牀上跳起來,抓起衣服,提着戰刀跑了出去。外面矢野一郎跑過來說:
“報告太君,西北裝備部方向發生爆炸。”
佐滕智夫吼道:“快,包抄過去,不要讓游擊隊跑了。”說着跳上摩托車,出了政府大院。
這時候,大街上接二連三也響起了槍聲,他忽然發現有一小隊日本兵悄悄向司令部方向摸去,不禁心中狐疑起來,於是命令矢野一郎增援裝備部隊,他則帶人跟在那隊日本士兵後面。日本士兵剛剛進入司令部院內,爆炸聲槍聲就響成一片。佐滕智夫大叫一聲向前衝去,卻聽到後面也響起了爆炸聲,兩個士兵倒在了地上,子彈也從後面呼呼地飛過來。原來後面的槍聲是掩護游擊隊員的,他們看出佐滕智夫已經發現了秘密,就馬上開槍拖住他們。佐滕智夫身邊沒幾個人,不敢冒然前進,躲在牆角向外射擊,其它士兵也伏在地上不敢前進。此時司令部大門被打開,餘惠敏已被解救出來,後面的隊員看到後,用槍拖住佐滕智夫,慢慢後退。此時縣城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佐滕智夫蒐羅人員又重新在縣城內搜索,追上前面,後面又響。響聲過後,闃無人跡,搜索的日本兵不免心驚膽顫。佐滕智夫不知何意,正待集合人馬,去增援裝備部,後面又“嗵,嗵”地一陣爆響,把縣城的路面炸得七窪八坑。響聲越來越遠,佐滕智夫也越追越遠。待他追出城外,什麼人也沒有了。佐滕智夫擔心中埋伏,不敢追擊,帶兵返回城內。司令部早已一片狼藉,十幾個鬼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躺在摩托車上,有的歪在路邊石階上。司令部大門洞開,急找餘惠敏,哪裡還有影子?
佐滕智夫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但裝備部被燒,無論如何不能小視,裝備部關係着本縣所有日軍的彈藥補給,萬一出錯,掉腦袋事小,耽誤軍國戰爭事大,於是佐滕智夫重新集結人馬,瘋了似的向裝備部方向趕來。
其實鬼子的裝備部並未爆炸,但爆炸聲卻是從裝備部方向傳過來的。裝備部四周有日軍重兵把守,層層關隘,道道哨卡,實難進去,但是在裝備部方向放置一些炸彈卻並非難事,有的近些,有的遠些,放完就走。兩面爆炸聲同時響起,守衛的日軍以爲受到了兩面夾擊,馬上如臨大敵,警報聲、呼救聲此起彼伏。待日軍援軍趕到,什麼也沒有,只有幾個彈坑而已。佐滕智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沒有辦法,只得加強戒備,重又返回城內。路過保安團時,佐滕智夫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摩托車帶人就往裡衝,守門的團丁報告說:
“報告太君,我們團長聽到爆炸聲,早已帶人出去了。”
“他們去了哪裡?”佐滕智夫厲聲問。
團丁戰戰驚驚地回答:“他聽到爆炸聲,可能往西北方向去了。”
佐滕智夫怒道:“胡扯,我怎麼沒有見到他。”
團丁不敢回答。
佐滕智夫撥開團丁,坐在團部,團丁們自動離崗呆在一邊。
等秦安帶着保安團回來的時候,佐滕智夫大失所望。秦安不但去追擊了游擊隊,而且還受了傷,被人擡着回到了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