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城門處,兩排武士手持長戈,一動不動地盯着衛洛,他們一邊把她從胸到『臀』打量着,一邊『色』『迷』『迷』的指指點點。
不過,他們也沒有出手阻攔,中山國中,不但國君對他後苑的美姬極爲偏愛,貴女們的地位也相對較高。很多貴女養面首,都是養得大大方方,世人皆知的。再加上宮內宮外紀律鬆散。因此,衛洛這般大搖大擺地走向宮門時,宮門武士竟是沒有想到要阻攔她。
可就在這時,那個劍客的急喝聲洪亮地傳來。
“嗖嗖嗖嗖”
衆武士同時一動,他們手中的長戈,同時向前一舉一交叉,轉眼間便把衛洛牢牢攔住!
衛洛擡眸,冷冷地喝道:“退下!”
她喝叫得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威嚴!
衆武士面面相覷。
一個站在中間的武士踏出一步,向衛洛恭敬地說道:“請姬退回!”
回答她的,是衛洛的木劍!
只見她嗖地一聲,長劍一指,那劍尖,輕飄飄地一點,嗖地一下,便點中了站在她左側的一個武士的手腕,令得他手中長戈落地!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衛洛一邊向走緩步而行,一邊右手輕揚,她的手腕每次擡起,落下,便有一個武士吃痛,然後“砰”地一聲,手中長戈落地!
“砰砰砰砰”
戈落如雨!
衛洛從容的,緩步的,威嚴地一路走過,那些高大巍然的宮城武士,竟沒有一個是她的一合之將!
一時之間,宮城內外,所有人都驚住了!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不敢置信地看着衛洛。
本來,以衛洛的豔『色』,便足以令得世人癡『迷』了,現在她以一柄木劍,輕輕鬆鬆地殺出宮城,這簡直是驚世駭俗之事。一時之間,凡是看到的人都驚呆了。
“砰——叮——”
當最後一柄長戈落地時,衛洛踏出了宮城門!
而這個時候,那個劍客帶着人匆匆趕至!
那劍客看到衛洛跨出了宮門,大驚,他扯着嗓子,大聲吼道:“君上有令,攔住此『婦』!”
那劍客的喝聲堪堪落下!
驀地,衛洛一聲清笑,清笑聲中,她目光如電,威嚴的,冷傲地掃視過衆武士,又掃過衆劍客,宮婢。
突然間,她聲音一提,厲喝道:“我乃晉夫人是也!”她喝到這裡,聲音一沉,森冷地說道:“中山不過一小國,竟敢囚禁我乎?”
她的喝聲,清冷威嚴,中氣十足,遠遠傳出。
本來,因爲她的打鬥和美『色』,宮城外的人已是越聚越多,現在衛洛再這麼一說,宮城內外,衆人都驚詫地議論起來。
議論聲中,宮城外一個胖胖的商人驚喜地叫道:“晉夫人?呀!聞晉侯以兩城相賞,尋其夫人!原來夫人竟在中山宮麼?”
那商人的聲音一落地,人羣便如煮沸的開水一般,議論聲大作,喧囂聲四起。
“她就是晉夫人?果然絕美。”
“聞其殺了先任楚王,果然好武勇!”
“兩城尋賞於她?真的假的?”
“中山侯好大的膽子,連晉夫人也敢囚禁?”
“咄!中山亡矣!中山亡矣!”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中,手持木劍,傲然而立的衛洛,悄悄地吐了一口長氣。隨着這口長氣一吐,她的身子便是輕微地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宮門武士中雖然沒有高手,可她那一連串的劍點腕脈的動作,還是不免要提起中氣,用到內力。就連剛纔縱聲大呼,也是震『蕩』得她的胸口好生絞痛。
此時此刻,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肺,是翻天覆地地撕絞着疼痛!她緊緊地閉着呼吸,一動不敢動。她擔心自己只要一動,便會疼得暈倒在地。
而在衆人眼中,此時的衛洛,持木劍而立,絕美的臉上帶着冷冷的笑容,實是說不出的高手風範,道不完的貴族氣派!
宮城中,衆劍客面面相覷,隨着外面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就算他們對國家大事所知不多,這個時候,也知道事有不妙了。
一個劍客轉身,快步跑向中山君稟報。
不一會功夫,夼君帶着衆劍客急急地向宮門趕來。
衛洛這時終於緩過氣來,她冷冷的,倨傲地盯着夼君等人。
夼君一見這情景,卻是反應很快。他朝着衛洛深深一揖,朗聲道:“恕夼無禮!你當真是晉夫人否?爲何夫人卻現出在深山避地,爲我豔使搜得?”
衆人一聽,同時看向衛洛,也是一臉不解:堂堂晉夫人,怎會出現在深山避地?
一衆注目中,衛洛微微一笑,她緩緩說道:“我身受重傷,被一好友置於避地清養。”
她的聲音堪堪落下,突然間,人羣后面傳來一個青年的朗喝聲,“然也!”
那青年擠出人羣,他濃眉大眼,皮膚棕黑,正是武。
武大步向衛洛走來,他一邊走,一邊向着衆人叉手道:“她正是晉夫人。我于越國野河中救得她的『性』命,爲了治傷,訪巫者於避地,傷治好後,便留夫人在避地靜養。”
這解釋合情合理!
衆人連連點頭。
武大步走到衛洛面前,朝着她深深一揖,朗聲道:“幸夫人無恙!”
衛洛感激地看着他,低聲說道:“君又救了我一次。”
武聞言,開心地咧嘴一笑。
宮城中,衆劍客同時轉頭看向夼君。
夼君這時哈哈一笑,朝着衛洛深深一禮,朗聲道:“原來真是晉夫人!請恕夼無禮!”
說罷,他朝着左右一揮手,喝道:“還不恭請夫人坐上馬車,安置夫人於驛館中?”
幾個劍客齊聲應諾時,夼君轉向衛洛,再次深深一禮,羞愧地說道:“我等有眼無珠,不識夫人真容,請恕罪。”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做些門面功夫了。晉是大國,晉夫人是貴族中的貴族,現在她的身份已爲世人所知道,那就必須按禮儀來了。中山國小,可經不起這些大國的報復!
衛洛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一旁的武,見衛洛臉『色』蒼白,後頸處涔涔汗出,不由朝着夼君喝道:“廢話作甚,速備馬車!”
武是上國楚人,楚稱霸天下多年,國人已養成了傲慢的心理,特別像中山這種,由狄人建立的小國,更是不被他們放在眼中。因此,夼君一箇中山執政,武這楚國匹夫卻敢對他直言喝斥。
夼君雖惱,卻也只能陪着笑臉——實力至上的年代,弱小蠻夷之國,是沒有外交和尊嚴的。
夼君陪着笑臉,朝着左右急急喝道:“速,速驅馬車來!”
馬車來了。
衛洛拒絕了武地扶持,坐上了馬車。
這一路上,衛洛的馬車走到哪裡,哪裡便是人山人海的圍觀。不管是晉夫人的身份,還是她的絕世美貌,還是她剛纔表現出的,以及傳說中的武勇,還是晉侯懸賞的,兩城尋她的事蹟,都令得羣情激沸,議論紛紛。
當馬車到達驛館外時,圍觀的人足有二千了。他們朝着衛洛指指點點,探頭探腦。
當衛洛跨下馬車時,那些人更是瘋了一般。站在後面的拼命向前面擠來,而站在前面的卻是癡了呆了。
喧囂中,衛洛無意中一回頭,便令得一個高大俊秀的青年癡住了。
那青年目送着衛洛跨入驛館,喃喃說道:“若能侍侯這般美人,面首又如何?”說到這裡,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由把自己侍侯的長相只是清秀的大公主與衛洛相比。
衛洛踏進了驛館。
武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在兩人的後面,還有十幾個劍客,以及十幾個宮婢。這些人都是夼君派來服侍衛洛起居的。
在寺人恭敬的引導下,衛洛住進了中間最大的一個庭院中。
衛洛一跨入院落,便揮退左右,只留下武。
她和武面對面坐在塌上,沉靜中,武低低地說道:“姝伢,如此一來,楚人恐至!”
衛洛知道他的意思,中山國離楚最近,說不定今天晚上,便會有在中山辦事的楚國劍客前來刺殺於她!
武說到這裡,驀地擡頭看向衛洛,他聲音一提,勇敢地說道:“你休要懼怕,武將以『性』命相護!”
衛洛聞言,微微一笑。
在這個當口,她居然還笑得如此輕鬆,彷彿胸有成竹,武不由怔住了。
衛洛微笑地看着他,輕聲說道:“休要慌『亂』,”她垂下雙眸,右手輕撫着置於几上的竹劍,淡淡地說道:“我有易容之術,楚人難識!”
“當真?”
“然也!”
衛洛看着驚喜的武,微笑道:“易容之時,需有些許『藥』汁相佐。我寫出來,請君爲我一一尋得。”
“諾!”
衛洛嘆了一口氣,又說道:“今晚之前請君爲我備好。”
“諾!”
武擡頭看了看日頭,朝着衛洛叉手道:“既如此,武去也。”
“然。”
衛洛目送着武大步離去。
衛洛垂下雙眸,她伸手捂着胸口,只覺得又是一陣堵悶難耐。涇陵,他以兩城懸賞自己!他出瞭如此高的天價來尋找自己,是聽到了什麼消息麼?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差一點便死去了?
衛洛想到這裡,不由有點癡了。一時之間,她又是替他擔憂,又是感覺到一點點痛快。這時的她,不免想道:涇陵,你不是不要我麼,怎麼現在又出兩城懸賞了。你,你是捨不得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