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提前到。
————————————————————————————————————————————
“噗通,噗通!”
靠近廳門的幾名禹余天弟子猛然臉色發黑口吐血沫軟倒在地,卻是不知不覺裡吸入了從南夢柯身體裡散發出的毒氣,當場暈厥。
梵一清喝道:“大夥兒屏息凝氣,快往後退!”飄身來到廳門前,往那幾名中毒弟子嘴裡每人塞了一顆解毒靈藥。
洞上原連忙吩咐幾位門中長老將中毒弟子帶離霜風橫鬥廳另行救治,轉身又謝過梵一清的援手之誼。
那邊南夢柯的身軀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隱隱聽到他口中的喘息之聲正漸轉粗重,卻在翼天翔的浩然仙劍催壓之下無法脫身,只能強壓毒氣出手強攻,希望能儘快擊退對手覓地化毒。
無奈此刻他已是力不從心,招式逐漸凌亂凝滯,身法亦變得遲鈍拖沓,心頭一涼道:“苦修十八年好不容易等到今朝復仇良機,枯榮奇毒早晚不發卻偏在這當口^爆發,莫非天要亡我?”
翼天翔如何肯放過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深知若讓南夢柯脫逃,譬如縱虎歸山後患無窮,惟有將其殺死方能一了百了。至於如何向衆人解釋,又如何撫慰愛女,對他而言絕非難事。
念及與此他故意露出肋下破綻,誘使南夢柯的左拐攻到,旋即振腕出劍力壓右拐,與此同時左掌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劈對方胸膛,正是那式自傷三百殺敵一千的“捨生取義”!
覺眠大師看得真切,連忙叫道:“翼師弟,不可傷他!”
但翼天翔充耳不聞,反而不斷催壓真氣灌注左掌,立意要將南夢柯除之而後快。
豈料突然之間身後勁風襲來,一股如芒在背的警兆從靈臺上驟地升起。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根銀筷哧哧撕裂空氣,直刺翼天翔的後心。若是不理,很可能穿透護體真氣重傷自己。
他驚怒交集,抽身揮袖“啵”地聲將銀筷震爆,凝眸望向人羣之中,極力抑制怒意道:“還有哪位朋友想和翼某過不去?”
衆人被他的眼神一掃,俱都心頭凜然,不自覺地往兩旁閃躲。只見一個人端坐桌邊巋然不動,鎮定自若地迎上翼天翔的目光,赫然便是天意門的門主巽揚劍!
翼天翔頓時一愣,說道:“巽門主,難不成你真信了南夢柯的鬼話?”
話音未落,就聽袁換真驚訝道:“咦,這裡怎麼會多出個巽師兄?”
衆人聞聲望去,愕然看到袁換真的身前居然也站着一位巽揚劍,容貌酷似只是裝束打扮略有不同,手裡還拿着個斗笠在慢慢扇風。
那巽揚劍一邊閃動斗笠一邊瞧向翼輕揚,笑着道:“瞧瞧,有人替我老人家找了個孿生兄弟來!”
翼輕揚一省,望着出手攻擊翼天翔救助南夢柯的那位巽揚劍失聲叫道:“你是楚天?”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看向翼輕揚所指之人。
要知道,正是楚天恩將仇報令覺渡大師含恨而逝,被正道五大派列爲公敵,高踞惡貫滿盈榜第五十七位。近日又聽說他在凌煙閣一戰中,御動天下有雪訣擊殺陰世家家主陰聖道,這排名便隨着他的身價而水漲船高躋身到前三十位!
誰能想到,他居然膽大包天單槍匹馬闖上禹余天,出現在翼輕揚的婚宴上!
就見假巽揚劍不慌不忙除去臉上易容藥物,露出本來面目,不是楚天卻又是誰?
覺渡大師的關門弟子凡塵也在霜風橫鬥廳中,眼見楚天現身不由得分外眼紅,高聲喝道:“惡賊,你還我師傅命來!”
一時羣情激憤人人喊打,楚天成爲衆矢之的幾乎被憤怒的狂潮徹底淹沒。
洞寒山正在火頭上,見又來個攪局的,還是舊仇,毫不猶豫二次拔劍在手,寒聲喝道:“姓楚的,莫非你以爲我禹余天無人,任你來去?”
他口中說得義正言辭,於私心裡卻是忌恨當日在法門山莊三招落敗之恥。而且眼角餘光裡,他驀然察覺到翼輕揚竟似對楚天有情,惱怒嫉恨夾雜在一處,端的是冤家路窄分外眼紅!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洞寒山剛在南夢柯的手上嘗過苦頭。如今對上楚天,他自然加倍小心,天驕仙劍改弦易轍使出一式“兩世爲人”,劍鋒施動在身前連畫九道弧光,令人眼花繚亂不知虛實,更是無法判斷致命一劍會從何處殺出。
誰料楚天好整以暇,身軀淵停嶽峙紋絲未動,只用目光往洞寒山的腰眼淡淡一掃。
這一眼在旁人看來未必有什麼,洞寒山卻是心頭一寒,直感到楚天的視線有若一柄無形無影的利劍,輕而易舉穿透自己引以爲豪的招式守禦,將他攔腰斬斷!
近乎不假思索,洞寒山在半空中遽然彈身變招,天驕仙劍轉攻爲守在身前一記虛劈,似要將楚天遞來的目光削斷。
楚天微微一笑,視線迅即上移又看向洞寒山的咽喉。
這下更不得了,洞寒山身軀僵硬仿似咽喉真的被劍氣刺穿,忙不迭竭盡全力往左側傾倒,就似酩酊大醉一般狂舞劍花護住上身。
衆人紛紛驚咦出聲,如覺眠大師、首陽真人這般正道翹楚人物,目光如炬自已看出其中蹊蹺,盡皆不禁爲楚天神乎其神的破解招法擊節叫好,只是礙於洞上原的顏面強忍着而已。
饒是如此洞上原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心中的驚駭之情更是遠甚於旁人。
洞寒山年紀雖輕,但已得他傾囊相傳,赫然便是禹余天年輕一輩中的頂尖才俊。除了火候功力略有欠缺外,這一招“兩世爲人”差不多和自己使出來的沒什麼兩樣。換而言之,楚天目光所指正是禹余天劍法的死穴!
其實洞上原是不知道其中緣由,就在楚天背後斜插的蒼雲元辰劍中,竟藏着位禹余天老祖宗,對本門的諸般絕學瞭若指掌,甚至其中不少招式都曾經由他親手改良!
當然,洞上原也明白知易行難的道理,楚天能夠發現洞寒山劍招中的破綻,並非意味一定能戰而勝之。這就好比人人都曉得打蛇要打七寸,但真的遇見一條五步蛇,卻未必有誰能手到擒來。
但現在洞寒山卻對楚天的目光趨避不及,閃躲不迭,顯然是被對方眼神裡透露出的凌厲殺氣牢牢壓制,從而心神震盪生出不敵之念。
再看楚天雙目圍繞洞寒山的身形隨意遊弋,愈發的從容悠閒。
洞寒山原本英俊的面孔慘白如紙,頭頂水汽騰騰呼吸急促,竟似比與人惡戰了三百回合還要吃力。
他的身形東倒西歪,天驕仙劍幾不成招,只能被動地追隨楚天視線拼命揮舞,情知若是對方手裡真的有劍,自己早已被戳得千瘡百孔。
但他已勢同騎虎,幾次想衝出楚天視線交織而成的羅網,均都被狠狠擋了回來。
望着他的狼狽模樣,一些前來出席婚典的賓客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儘管這笑聲極低,但對洞寒山而言卻是異常刺耳,俊面頓時漲得通紅。
洞上原自然不忍愛子在衆人面前出醜,奈何楚天的破解之術委實太過巧妙,甚而令他有茅塞頓開之感,以至於總想多看幾眼。
這時見洞寒山窘迫之狀,不由得一省,沉聲說道:“寒山,退下!”飄身上前,欲爲愛子解圍。
楚天豈能讓洞寒山輕輕鬆鬆就全身而退?他口中冷哼,身形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施展出“沉魚落雁身法”中的一式“鷹揚訣”揉身而近一拳轟出。
洞寒山羞怒至極,大吼道:“小魔頭,你欺人太甚!”全然不管楚天鐵拳迫近,天驕仙劍挾怒猛劈,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說是遲那時快,楚天突然身形一側讓過天驕仙劍,五指戟張化拳爲爪在洞寒山的右腕上輕輕一搭一扭。
耳聽“喀吧”脆響,洞寒山的右腕立時脫臼!
都說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裡。這一點,洞寒山成功做到了。因爲他踏進的不是同一條河,而是直接掉進了溝裡。
先是左腕,後是右腕,他的雙腕在衆目睽睽下接連被南夢柯和楚天廢掉。
壯士斷腕是爲了東山再起,而洞寒山則只能說是日落西山。
他的俊臉發紫,急火攻心“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仰面飛跌昏死過去。
恰在此時,洞上原趕到,輕舒猿臂接住愛子,朗聲說道:“好本事,洞某不才尚請賜教一二!”右掌自上而下斜劈楚天。
“唿——”冷不丁楚天身後的蒼雲元辰劍光華幻動,一道青影從元辰寶珠中飛掠而出,探出左手在洞上原的右掌上輕輕一抓,順勢拋送出去。
洞上原猝不及防,攬着愛子向後飄飛,待看清出手之人的模樣,不由得面色大變脫口叫道:“老祖宗!”
洞天機飄落在楚天身前,神情灑逸負手而立,直如從畫卷裡走出的神仙中人,目光掃視羣雄徐徐說道:“今日誰想動小楚一根毫毛,便是跟我老人家過不去!”
霜風橫鬥廳中立時一片死寂針落可聞,所有人都變得呆如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