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廢物,一個比一個沒用!”
在雲巖谷聽濤堂一張用整塊飄零海紫珊瑚礁雕琢而成的座椅上,端坐着一個鶴髮童顏的白衣老人。
他的腳下,是四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頭顱被硬生生擰下扔在了一旁,景狀血腥殘忍。
這張紫珊瑚寶座,原本屬於雲巖谷的谷主封刀泉,但此時此刻他只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規規矩矩垂手站立在白衣老人的面前,聽他憤怒的咆哮斥罵。
除了封刀泉,聽濤堂裡還有他的兒子和雲巖谷的幾位長老。
但沒有人敢開口,地上的屍體與血泊觸目驚心。誰都明白,觸怒了不老參仙的下場是什麼,這次真的有人要大難臨頭了。
“你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找到那個兇手,帶回我兒子的屍首。”
不老參仙稍一停頓,語氣充滿濃烈的殺意:“等到明天日出,我的面前要麼是那個黃衣小子的腦袋,要麼就是你們的腦袋,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衆人戰戰兢兢地迴應,大氣不敢出一口。
“滾!”不老參仙的嘴裡終於吐出了他們最想聽到的那個字。
封刀泉等人如獲大赦,紛紛向聽濤堂外開溜。
“人澹,你留下!”
聽到不老參仙點到自己的名字,站在封刀泉身後的封人澹微微一哆嗦,緊低下頭道:“師傅,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
“你立刻將姓文的黃毛丫頭押來聽濤堂,我要問一問她那個黃衣小子的來歷。”
封人澹愣了愣,大起膽子問道:“師傅,您是說……”
“黃衣是北冥神府外門弟子慣穿的服色,你不是說姓文的丫頭曾經前往北冥城參加過外門弟子的考覈麼?”不老參仙冷冷道:“十有八九他們是舊識。”
“師傅英明,弟子立即去辦!”封人澹點頭哈腰退出聽濤堂。
站在檐下,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微微定了定神便趕緊奔向關押文靜的牢房。
“端彬被人殺了,找不到兇手你個老不死的拿本少爺出氣!”封人澹的心裡對不老參仙的作派頗爲不忿,卻也有一縷竊竊的喜意。
端彬一死,不老參仙便斷了後,自己得到師門真傳的可能性大增。假如能夠撬開文靜的嘴,挖出那個黃衣少年的身份甚至是下落,必定會討到不老參仙的賞識與歡喜,說不準就會因禍得福飛黃騰達。
他一邊做着成爲不老參仙真傳弟子的美夢,一邊走向關押文靜的牢房。
這時候天色已然黑透,雲巖谷中飄浮着白茫茫的瘴氣,重重屋宇掩映如一頭頭蹲踞在山谷間的巨獸,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封人澹在一條僻靜的山徑上行走須臾,前方峭壁聳立到了盡頭。
就在這面山石嶙峋的峭壁下方,有一排石砌的牢房。牢房背靠峭壁,另外三面用高牆圍起,牆面上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符印禁制和法陣結界。四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在大門外還蹲守着兩頭綠眼白毛狀如獒犬的魔獸,道旁一塊青石碑上赫然寫着:“白骨獄”三個腥紅髮黑的大字。
“少谷主!”一名負責今夜帶班守值的紫衣人迎上前施禮道:“您怎麼來了?”
“少廢話,文靜關在哪裡?”封人澹鼻子裡低低一哼,掃視過一棟棟牢房。
紫衣人忙回答說:“就在戊字號牢房裡關着,剛來的時候又吵又鬧,消停了沒多會兒。少谷主,您跟我來。”
他將封人澹帶到戊字號牢房外,吩咐看守打開了牢門。
封人澹舉目觀瞧,牢房裡光線幽暗,文靜盤膝坐在角落裡正在凝神運功,試圖衝開身上的經脈禁制。
看到封人澹,她失神的雙眸中頓時充滿怒火,沙啞的嗓音斥罵道:“畜生!”
封人澹嘿嘿一笑走進牢房。“砰”的一聲響,身後的牢門重重關起。
文靜芳心一沉,視線急速尋索牢房裡的每一個角落,希望能夠找到一件可以用來當作兵器的物件。
封人澹走到文靜身前,微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師兄端彬死了。”
“真的?”文靜呆了呆,看到封人澹在點頭,“蒼天有眼,惡有惡報!”
“兇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黃衣少年,用的是一柄瑩白色重劍,估計有四尺長三指寬——”封人澹目不轉睛地盯着文靜,察看她神色的變化,“你認得這個人麼?”
“楚天!”只差一點,文靜就要脫口而出,但臉上的喜色已經被封人澹盡收眼底。
封人澹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奮之色,俯下身道:“他是北冥神府的外門弟子對不對?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楚天來了,而且殺了端彬爲我們乾玄門出了惡氣!”文靜心潮澎湃,根本就沒注意到封人澹在說什麼。“可他爲什麼會來沁源府?”
想到這裡,文靜的俏臉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念及慘死的父兄和那麼多乾玄門的弟子,胸口一酸又不由得泫然欲泣:“要是他能早到一天,那該多好!”
封人澹被文靜忽喜忽悲的神態變化徹底弄糊塗,卻哪裡曉得這丫頭的心思?
“說,這小子是誰?”他往前一步再次迫問。
文靜一省,頓時看到封人澹兩眼兇光閃爍正逼視自己。奇怪的是,她心裡邊一點也不害怕,毫無懼色地揚起臉迎上封人澹咄咄逼人的目光,冷哼道:“不知道!”
封人澹搖了搖頭道:“看樣子不給你點苦頭吃吃,你是不會學聰明的。”
他伸手扯住文靜的秀髮,惡狠狠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呸!”文靜一口啐在封人澹的臉上。在北冥城和楚天、峨無羈朝夕相處的日子,她已經學會了勇敢反抗——就像楚天面對峨照日的鐵拳,即使粉身碎骨,也絕不會俯首帖耳做奴才!
“好烈的性子,我喜歡!”封人澹獰笑一聲,雙手“哧啦”一扯撕開文靜的胸襟,露出貼身的褻衣和晶瑩白皙的肌膚。
“無恥!”文靜羞憤交加,揚起纖手狠狠一巴掌扇向封人澹。
封人澹輕而易舉抓住了她的小手,直盯盯望着文靜因爲激憤而劇烈起伏的胸脯,一股*油然躥升,眼睛裡不自禁露出淫邪之色:“臭丫頭,真以爲我制不了你?”猛然將文靜按到在地,魔爪向她的胸前探去。
文靜竭力掙扎,但手足無力完全無法抗拒封人澹兇暴的入侵。她絕望的閉起眼,心底裡默默呼喊道:“楚天——”
“轟!”牢房的屋頂突然爆碎開一個大洞,一束雪白的劍華排山倒海從天而降!
封人澹大吃一驚,*全消。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身爲雲巖谷少谷主的他非常清楚白骨獄的防衛是何等的嚴密。來人居然能夠一劍劈開有封印結界的牢頂,功力無疑雄厚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他一聲大叫放開文靜狼狽地向外翻滾,伸手去抽腰間的九節魔鞭。
“噗!”封人澹的生命在聽到這一記劍鋒破開自己胸膛的聲響後,永遠地定格。
他的右手甚至還沒有完全搭住腰間圍系的九節魔鞭,面目表情驚惶而訝異。
來人擡手從封人澹的胸口拔出魔劍,身形如一片落葉輕墜在文靜身邊。
“楚天!”文靜又驚又喜,忘情地撲入來人的懷中像個孩子似的失聲痛哭。
“少谷主!”牢房外聽到慘叫的看守推開門衝了進來,驚詫地看到封人澹胸口洞開,身體扭曲地躺在血泊中。
“快去報告谷主和不老仙尊!”那名負責今夜帶班守值的紫衣人駭然變色,抽出一柄殷紅色的魔刀劈向楚天。
楚天左手環抱在文靜背上輕輕撫拍,右手掣動蒼雲元辰劍看也不看朝前劈出。
“鏗!”魔刀高高彈起,刀刃上裂開無數細小的紋縫,紫衣人虎口流血踉蹌後退。
他身後的兩名看守高舉大刀原本打算上前圍攻楚天,見此情景不由心生懼意。雖然刀還舉在手裡,腳步卻是在緩緩往門外退。
“楚天,我爹和我哥哥他們都……”文靜伏在楚天的胸膛上泣不成聲。
楚天默默頷首,反手將蒼雲元辰劍插入腳下,一拳轟在了地上。
三名雲巖谷兇徒尚未反應過來,一股浩蕩剛猛的拳勁破土而出,將他們震飛。
“砰砰砰!”空中爆開三團血霧,一時肢體橫飛體無完膚。
“我先幫你解開禁制。”解決了三名看守,楚天左手運勁一吐,梵度魔氣注入到文靜背心的大椎穴內。
誰知文靜眉心驟然亮起一道詭異的青色光印,嬌軀裡橫生出一道陰冷氣勁竟將楚天的左手震開。
楚天低咦,文靜面色發白強忍體內魔氣激盪的痛楚道:“這是不老參妖的獨門絕學‘百衲封印’!”
楚天點點頭,聽到門外又有腳步聲響動,來者不下十餘人。還有兩道極爲細微的風動聲,似是那兩頭碧目雪獒也撲了過來。
稍遠處一聲聲尖銳的號角聲鳴響徹夜空,將沉睡的雲巖谷霍然驚醒。
楚天神情沉靜,一言不發地拔起蒼雲元辰劍。
元辰寶珠嗡嗡長鳴,今夜它要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