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片短暫的綿綿陰雨中,凱瑞酒店的頂層觀光寧正坐在靠窗的餐桌前,欣賞着被雨霧籠罩的邊和。
這座距離西貢市區只有三十公里的衛星城市,其建築物風格與西貢幾乎一脈相承,從高處看,到處都顯示出西貢特有的殖民色彩的縮影,法式建築和美式洋樓穿插其間,風景倒也別緻。
夾雜着淫雨霏霏,一時間,康寧心裡頗爲感慨地浮現這樣一種情愫:別了,西貢!
餐桌旁,武芝山正在和身邊的助手低聲交談,似乎在囑託什麼事情。靚麗動人的艾美則慵懶地坐在靠椅上,漫不經心地拿着張酒店免費提供的報紙閱讀着。
康寧從窗外收回視線,從推過食品車的侍者手中接過一杯鮮檸汁,尚未喝下兩口,就被艾美手中報紙上的黃梅靈的大幅彩色照片所吸引,照片上方是一條黑體越文標題:《別了,西貢!》攝製組大外景地花絮報道。
原以爲此次西貢之行自己走得匆忙,會失去與黃梅靈見面機會的康寧,微微搖了搖頭,心中感慨不已,看來緣分這東西,還真是一件難以琢磨的事情。就在要與黃梅靈擦肩而過的時候,居然又有如此湊巧的發現。
康寧並沒有問艾美要過報紙,而是叫住經過身邊的侍者,要他給自己拿來一份報紙。
悠閒地打開報紙,翻到第三版的文化娛樂版面,先前牽扯康寧眼球的越南著名偶像女星黃梅靈的大幅彩照映入他地眼簾,他匆匆掃了一眼報道內容和影片的劇情介紹,笑了笑。便合上報紙放在一邊的桌面上,慢慢喝着清香地檸檬汁。
略作考慮,康寧終於拿定主意。從兜裡掏出手機,按下了黃梅靈留下的聯繫號碼。
“早上好!哪一位?”
電話另一邊,黃梅靈的聲音雖然依然那麼悅耳動人,但語音裡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就像躺在牀上睡眼惺忪勉力接通的樣子。
康寧笑了笑,低聲問道:“怎麼,阿靈,你的手機沒有來電顯示?”
“啊……寧哥?我太高興了!天矇矇亮我就聽到窗外喜鵲的叫聲,心裡還在想會有什麼喜事降臨呢……寧哥,你還留在順化嗎?我看報紙上刊登了你在順化爲老百姓治病的事蹟。想給你打個電話,卻又怕打擾你。”黃梅靈的聲音驚喜而激動,歡快得就像只晨幕中的百靈鳥。
康寧地心情一下子從淡淡的愁緒中剝離出來,胸臆間滿是快樂:“阿靈,我也很想給你打個電話問候的。可是想到你拍電影不方便,又或者是有記者在場,給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所以一直鼓不起勇氣。”康寧沒有說自己在哪,而是溫柔地說出自己的牽掛:“你在外面拍戲很辛苦地,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我記得上次臨別前你的鼻子有點塞了,老是擔心你會感冒。”
“寧哥……”黃梅靈聽了康寧平和地話,生意哽咽了,顯然非常感動:“寧哥,我想你了……連續忙了一週,昨天晚上的室內鏡頭拍到深夜一點才完工,要不是導演思路上碰到問題宣佈劇組休息兩天,我現在就得出去拍攝外景了。我原本打算美美地睡上一天。把精神養得飽飽的了。哎……要是你能來看我就好了,趁着休息的兩天時間,我帶你去最美的春香湖坐船!”說到後來。黃梅靈的語氣裡滿是落寞。
康寧聽了微微一笑:“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睡上一覺吧。睡醒了也許有人送花給你也說不定。”
“我不要別人送的花,就要你送的!你想起來了沒有,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可從來沒送過花給我,倒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我被迫送花給你,好羞人啊。”黃梅靈有點撒嬌地嘀咕起來,似乎對康寧送的鮮花非常期盼。
康寧擡頭看沒人注意自己,便用溫存的聲音低聲吩咐:“乖,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吧,養好精神下午我再給你電話,好嗎?說不一定那時候我會出現在你身邊不遠地地方,拿着鮮花等我的小公主光臨了。”
“真的?說話算數?”
“當然,我從不撒謊!”
“那我等着!不許賴皮哦!”
“再見!”
康寧滿臉笑容,剛放下手機,立刻感覺到大腿上一沉,隨即肩膀上地肌肉被擰成了小麻花,香風飄過,艾美已經靠坐在了自己身上,正拿幽怨的眸子盯着自己,顯然她已經將康寧地話全都聽去了大半。
康寧不以爲意,颳了刮她嬌俏的鼻子,笑着說道:“寶貝兒,什麼時候學會偷聽別人隱私的?”
“哼!你……你太花心了……我不理你了!”艾美鬆開捏住康寧肩膀肌肉的小手,嘟着嘴氣鼓鼓地站了起來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牛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對牛奶發泄起心中的不滿。
“怎麼了?阿寧逗艾美生氣了?”與助手說完事的武芝山笑眯眯地看了過來,眼裡明顯透着曖昧之色。
這也難怪,整個越南從北到南都這樣,說到男女間的事情誰都很感興趣,簡直就是天生的狗仔隊,而且打聽別人隱私的時候還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關心。
剛纔康寧隱約聽到武芝山和助手間的對話,知道回程的路上都會有軍隊保護自己,因此他向武芝山低聲建議道:“山哥,等會兒我自己走行了,不需要麻煩你手下弟兄們。我來的時候,一個人走不是好好的嗎?”
“這可不行,現在可不比從前,不僅南韓人對你恨之入骨,我還聽說黎家大少爺昨天晚上在地下拳館出了事,連夜被送到西貢進行緊急治療……現在這個時候,要是你有點兒差錯,傑叔和青叔他們還不罵死我?”
武芝山搖了搖頭。果斷拒絕了康寧的意見,隨即放緩了聲音,笑着問道:“對了阿寧。需要帶點什麼東西回去嗎?只要你說出來,我就給你辦得拖拖貼貼的。”
康寧委婉地謝絕了武芝山的好意,只要求啓程時間越早越好。
回房收拾完畢,衆人來到樓下。
康寧發現斜對面有個精緻地花店,向大家道了個歉,獨自穿越馬路走進滿是鮮花的店鋪,出來時手裡
着一束包裝精美的鬱金香。
艾美酸溜溜地看着康寧走回來,心裡知道這是送過那個女孩地。
可艾美萬萬想不到的是,康寧卻在衆目睽睽之下將手中包含有紅、黃、藍、白四色鬱金香的花束輕輕遞到了艾美身前:“送給你,艾美!這段時間累壞你了。跟我東奔西跑的。剛纔我才記得,我竟然從來都沒給你送過花呢!”
艾美瞪大眼睛,小嘴微張,一臉地不敢置信!過了好一會兒,纔在康寧鼓勵的眼神中回過神來。
她雙肩微微顫抖着。眼裡瞬間涌出了淚花,接過鬱金香的雙手,抖個不停。
康寧在武芝山等人友善的注視下。輕輕擁着艾美登車。
待艾美情緒稍微平復,康寧走下車回身關上門,上前和武芝山親切地擁抱一下,說了幾句道別珍惜的話,就轉身回到車裡,在一前一後兩輛軍用越野車的護送下,緩緩開出邊和市區。
“阿寧……我愛你!”
康寧看着艾美癡癡的滿是愛慕地表情,嚇了一跳:“艾美,我理解你的感受,可你知道我這人很花心。在中國又有兩個老婆……哈哈!不就是一束鬱金香嗎?不值得你這樣。好了坐穩了,這路不太好走。”
“不!我不管你有多少個女人,反正我就愛你!”艾美坐正身子。輕輕擦去臉上的淚,顯得無比堅定。
中午時分。車隊到達越南著名的葡萄酒和綿羊產地寧順省。
用完一頓海鮮加炭燒羊肉的豐盛午餐,康寧終於對護送地中校發話了:“阮中校,非常感謝你和軍人們對我的照顧,我想送到這就行了,你們回去吧。”
中校嚴肅地搖了搖頭:“對不起,聶寧先生,我接到的命令是將您安全護送到順化,與中部軍區地人辦理完交接手續才能回去。”
康寧沒辦法,只能撥通武芝山的電話,好說歹說,武芝山就是不同意撤人,氣得康寧最後拿出臭脾氣說了句“你們誰追得上我就試試”,武芝山這才退了一步,允許康寧按自己的意思決定行走時間和線路,條件是三日內必須趕到順化。
康寧高興地向武芝山道謝,收起手機,心裡卻感覺陣陣發寒。他深刻地體會到,自從離開順化南下開始,自己可以支配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從艾美的話裡,康寧清楚地知道一個現實:自己所受的“保護”提高了兩個檔次,這一切都顯得極不正常,康寧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敏銳地預感到了絕不是是什麼好事。
兩個小時後,康寧終於如願以償來到風景如畫的大市。
由於松竹環抱的大地處在海拔一千五百米的高原上,因此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年平均氣溫只有十八度,越南的最後一位皇帝在此建起避暑行宮,法國統治期地殖民者首先看中的也是這裡,一八九三年一位法國醫生髮現了這塊松林環抱、湖泊密佈、瀑布成羣的寶地並建立起第一座療養院,從此大被視爲避暑勝地和世外桃源。
康寧入住地索菲特酒店瀰漫着濃郁的昔日法國風情,這間至今仍由法國最高級酒店管理集團所經營地酒店,典雅豪華服務一流,置身其中,使人有種到了巴黎某個休閒勝地的錯覺。
不管酒店價格如何,安保如何,一分錢不花的康寧一住進寬大的豪華套房,就撥通了黃梅靈的手機。
驚喜莫名的黃梅靈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了康寧的住地,一開門,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叢爛漫的山茶花和潔白如脂的野百合,激動萬分的黃梅靈不顧房中艾美的存在,放下康寧送給自己的鮮花,撲進了他的懷裡,激情勃發地熱吻起來。
艾美低下頭,悄悄走進一旁的臥室並關上門。
一陣火花四濺的熱吻之後,慾火焚身的康寧一把抱起柔弱無骨、氣喘吁吁的黃梅靈,走進寬大的主臥室,還沒忘記用靈活的腳跟將厚重的雕花大門輕輕關上……
深夜,美麗的春香湖畔的法國酒吧裡,溫馨浪漫。
坐在臨水一方餐桌旁的艾美,將菜單遞給恭敬的侍者,對滿臉春色、眉目含情的黃梅靈微微一笑:“阿靈,你真美!怪不得阿寧這麼喜歡你,中午的時候,他差點把南方軍區的警衛們全趕回去了,就是爲了改變路程到大來見你一面。”
黃梅靈溫柔地對康寧一笑,隨即握緊他的大手,轉向艾美高興地說道:“艾美姐,你也很漂亮啊!你的鼻子高挺秀美,眼睛碧藍迷人,睫毛也長長的,身材更是沒得說的,要是你願意進入演藝圈的話,肯定比我的成就更大!我看得出來,艾美姐一定練過舞蹈。”
艾美高興地拉過黃梅靈的手:“阿靈你可真會說話,呵呵!認識你我非常高興,不過我對如今的工作非常滿意……唉,我從來沒見過拍電影,真想看看電影是怎麼拍的。”
“這還不容易?明天下午我領你和阿寧一起去看看,我們《別了,西貢!》攝製組聚集了目前國內最著名的演員,如果大家知道你們來一定非常高興的!有時間嗎?說不定我們導演見了你不讓你走了,咯咯……”黃梅靈開心地笑了起來。
兩個白人侍者將三人的法國大餐用造型別致的推車送上,精美的食物柔和的燭光,在清澈的春香湖水的倒映中顯得十分的溫馨浪漫,兩位嬌豔的女孩臉上滿是幸福與快樂。
眺望寬闊如鏡的湖水對岸松濤陣陣,呼吸着徐徐夜風中傳來的幽香,輕擁着身邊的絕色美人,康寧心中生出此生何撼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