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都機場不大,來來往往的人很擁擠,王堯在出口給邱定雄打了一個電話,畢竟已經耽誤了七、八天的時間,他也不知道邱總還需不需要自己協助查案子,如果不需要,他就準備轉車去自強縣了。
“我×,我還以爲你失蹤了呢,怎麼搞到現在?”邱定雄接了電話,對王堯的出現大爲意外。
“家裡臨時出了點事,耽誤了幾天,你那邊……還需要我過去嗎?”王堯問道。
“過來吧,你可是大師,一起出出主意。”邱定雄說道。“你在機場等着,我安排車來接你。”
王堯和晦朔兩個在機場等了一會,一個男子舉着個寫着王堯姓名的紙牌過來,王堯、晦朔上了他的車,一路向市裡開去。
王堯就見這直都的綠化比花都不知強到哪兒去了,花都從市區到機場,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根本分不清市區和郊區,只有在樓房的間隙裡,纔像那燒菜的佐料似的,這裡那裡點綴着一兩絲綠意。
可直都從機場出來,就像是一下子進入了大森林,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車子就像在林間穿梭,道邊偶爾有一兩幢樓房出現,就像林子裡的木屋似的,叫王堯看得嘖嘖稱奇。
“這直都的綠化這麼好?我看都快趕上森林公園了吧?”王堯不禁嘆道。
“假的,除了道邊是真樹,後面全是紙糊的。”司機嗤笑了一聲。
“假的?”王堯大吃一驚,他茫然看着車窗外密密層層、一眼望不到邊的密林,不禁大吃一驚,這……就算是紙糊的,代價也不老少了吧?直都的人沒事用紙造林又是什麼個意思嘛?
“可不,直都的人聰明,如今上面講究環保,對地方上的考覈注重綠化率、森林覆蓋率,直都這幫聰明人就用紙造林,一下子整個直都的森林覆蓋率躍居人界首位,都有洋人組團來這觀景呢。”司機道。
“他這……造假……上面就不追究?”王堯有些想不明白。
“要不怎麼說直都的人聰明呢,他不說用紙造林,他說那紙樹是造型,立在那兒一個是爲了美觀,你說這麼大一片地方,全是白花花的紙板,不叫人鬧心嗎?還有一個,這紙樹是用地屬性的標誌……”
“立紙樹的地方就說明這裡是綠化區,立紙樓房就說明是住宅商業區,還有紙工廠,自然就是工業區了,這種做法是地方上控制土地資源的措施,上面當然也不好說什麼……”
“就是直都的森林覆蓋率統計總也不準,究竟是多少,哪裡是真樹、哪裡是假樹只能聽地方上的,所以說直都的人聰明啊!”司機一邊解釋着,一邊搖頭嘆息。
“這麼說,路邊那些樓房有許多也是假的?”王堯愕然。
“嗯,反正直都這邊造紙和廣告產業都比較發達,做出來的東西足以亂真,你不靠近細細去看,分不清真假,許多盲流都在紙樓房裡過日子呢,比真樓房還安全,不怕地震。”司機笑道。
“這……恐怕要花不少錢吧?”王堯看着窗外,不禁歎爲觀止,把所有的空地都裝飾起來了,這也是一項奇觀吧?怪不得洋人都要組隊來這兒參觀,你別說,其他地方你還真見不到這景。
“不就是搭紙板嗎?能花幾個錢?不過伐木造紙,倒是把直都附近幾座山頭都砍禿了,現在全立着紙樹呢,也特麼別有風味。”司機笑道。
車子從叢林裡駛出,城市開始顯露出了模樣,王堯果然看見道邊隔三差五就有用紙板或者是塑料板搭建起來的巨大樓房。
只不過這些樓房上面都刷着廣告,諸如“愛麗捨宮,最低每坪19000起……”、“尼亞加拉匯景花園,你理想的家……”等等。只見這些樓房周圍,往往都有帶着防毒面具的工人進進出出。
“這……施工全在紙樓房裡面?”王堯看得新奇,忍不住又問。
“那可不,你想這直都的樹都砍來造紙了,倘若土建全部敞開了施工,這空氣還能要嗎?所以直都的所有建築工程全部是封閉式施工,不帶防毒面具,你根本進不去。”
“每幢建築完工,都要有一段時間的落塵期,只有落塵期滿,外面的紙房子才能拆除。”司機說道。
“哦,咦?昨天下雨了?”王堯點了點頭,突然又發現地面潮溼得很,他們的車跟在前車後面,車窗被濺上了許多泥點,司機不停用雨刮器噴水清理着,可王堯見外面天空晴朗,不禁問道。
“灑水呢,24小時不間斷,直都許多地方都建了噴淋,大晴天也得穿雨靴上街,你走街上得小心點,一不留神就噴你一頭的水,這地方全是假樹,不靠這些玩意,pm2.5怎麼降得下來?”
司機面無表情地介紹着。
“直都這地方什麼都不怕,只怕兩條,一個是颳風,一個是下雨,如果趕上颳風又下雨,那可就要了命了,所有單位全員都得到崗值班,守着自己的責任區,隨時扶起、更換被風雨弄倒、弄壞的紙板。”
倒也是,紙板經不起風吹雨淋,王堯看着窗外真假相混,傻傻分不清楚的街景,不禁大開了眼界。
車子停在一處酒店樓下,司機領着王堯、晦朔進酒店直接上了十一層,將兩位帶到一間會議室門外,推開門,就見會議室裡坐着、站着六、七個人,邱定雄、王永進、趙日升都在。
會議室中央的長條桌上攤着好幾幅巨大的圖紙,而四周牆上則貼着許多洋人的照片,照片下面還用紙寫着一些字跡貼在那裡。會議室的桌上、地下扔着許多用過的飯盒和方便麪紙桶。
現場顯得凌亂、繁忙,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疲憊。
“來啦,這位是……”邱定雄看向王堯身邊的晦朔。
“他是我朋友,彩都祥雲市靈光寺的晦朔師父,跟我來直都另外有點事。”王堯急忙介紹。
“哦……”邱定雄點了點頭,又衝趙日升擺了擺手。“你先和小趙走一下程序,回頭我再向你介紹一下情況。”
趙日升答應一聲,請晦朔在會議室裡坐着,自己領着王堯走了出去,晦朔也許是被現場的氣氛震住了,倒也沒有纏着和王堯一起。
趙日升把王堯領到同樓層盡頭的一個房間,掏出鑰匙打開門,王堯愕然發現,馬股居然坐在裡面的牀上,正在那裡發呆。
“這位是馬超興,他說從本月8號晚上一直到10號凌晨都與你在花都的繁榮巷,請你確認一下是不是?”趙日升指着馬股說道。
“額……是的,他是我朋友,當時出了點事,我請他來幫忙的。”王堯趕緊點頭。
“是不是9號下午,大發地產的女員工和昌盛大學的女學生、女教師集體大鬧繁榮巷的事情?”趙日升的臉上露出曖昧的笑意。
“額……她們……她們認錯人了。”王堯尷尬地解釋。
“當時我們有巡捕過去繁榮巷,好像沒見着你們啊?”趙日升納悶地問道。
“那種場面,我們哪敢呆在屋子裡,躲在巷子裡面那跳廣場舞的小花園呢。直到半夜,那夥女人都散了,我們纔敢回去,那個……我的屋子被燒了,還有個房客的屋子都被砸壞了,有沒有賠償的?”
王堯解釋道,繁榮巷另一頭的小花園,除了中心跳廣場舞的地方燈光比較集中,四周散步的小道、涼亭燈光昏暗,那兒人流也雜,當面都未必能看得清楚,說躲在那裡比其他地方好糊弄。
“怪不得?我說巡捕咋沒發現你們呢。”趙日升倒也沒有深究。“那個,感情糾紛造成的財產損失是沒辦法申請人界賠償的,你看看有沒買保險,沒買的話,就只能認倒黴了。”
“我聽說那下午去的女人可不老少的,恐怕你也逮不着是誰下的手。”趙日升笑着搖了搖頭,又涎着臉湊近了王堯。“我說,瞧你年紀也不大,手段卻不小,能搭上那麼多妹子,能不能教教我?”
“我都說她們認錯人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連一個女朋友還沒有呢。”王堯趕緊說道。
“瞧你說的,一個兩個認錯也就罷了,上百的人,都能認錯嘍?反正我是不相信。”趙日升不屑地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是一個採花大盜,現在人界只要你情我願,是不抓這個了,要不然,嘿嘿……”
“趙頭,真是這樣,那夥女人也都是說到繁榮巷找一個姓楊的教授,不是找王堯,那個姓楊的教授和王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嘛,她們的眼睛都特麼瞎了。”馬股也在一邊替王堯說話。
“反正特麼一個個都是自私自利的傢伙,自己吃飽了,得惦着這世界上還有一大羣光棍呢,吃獨食拉不出屎的!”趙日升也聽巡捕這麼說來着,只是兀自不信,又罵了一句,方纔看向馬股。
“你沒事了,出去上班吧。”
“回頭再聊。”馬股衝王堯點了點頭,走出門去,這裡趙日升又領着王堯回了會議室。
“具體情況是這樣,”邱定雄讓王堯坐下,又叫趙日升替王堯倒了一杯茶,方纔向王堯解釋起來。“花都錦繡旅行社承接了洋界一旅遊團,9月8日在花都遊覽過雲嶺十八寺以後,於傍晚到達直都。”
“就住宿在這間盛世繁華大酒店。連洋界旅行社的陪同在內,一共13個洋人,居住在酒店22層2201到2207號,一共七個貴賓包廂。其中六個包廂住着六對男女,一個包廂是一個男子獨居。”
“花都錦繡旅行社的地接導遊住在8層,獨居8815號包廂。他們約定9月9號上午9點之前用完餐,去參觀直都江山多嬌風景區。”
“但是9號上午8點,地接導遊在餐廳用餐時就沒有發現旅遊團的人下來用餐,一直到8點半,地接導遊發現情況不對,緊急與洋界旅行社的陪同聯繫,但是電話沒有人接。”
“到9點,旅遊團的洋人仍然沒有出現,地接導遊急忙和酒店聯繫,請酒店服務員打開洋界旅行社陪同居住的2207號房間,發現房間內一應行李、物件包括手機都在,只是人不見了。”
“隨即酒店服務員在地接導遊的陪同下,一一打開了2201至2206號房間,發現所有洋人全部失蹤,除了隨身衣物,他們的手機、行李全部遺落在酒店。”邱定雄一口氣將案情告知了王堯。
“馬超興是這個酒店的保安,所有保安裡就他案發時確定不了行蹤,直到9月10號中午纔出現,而且9月8號我們還發現他曾經出現在雲嶺十八寺,所以我們前期就重點對他展開了調查。”
“據馬超興講述,他從9月8號晚到9月10號早晨都和你在一起,所以當時我就給你電話,希望你能過來協助。”
“不過,經過這六、七天的調查,我們已經發現這位馬超興社會關係單純,家庭成員稀少,應該不具備作案的動機和條件,所以,這次只是請你來最後確認一下,徹底排除馬超興的作案嫌疑。”
邱定雄向王堯解釋道。
王堯聽了微微一笑,說馬股家庭成員稀少他信,估計家庭成員就他一個,仙人嘛,應該和華駝、奚福的情況都差不多,可是說馬股社會關係單純,那就有點扯淡了,馬股可是才參加了辦事處會議的。
辦事處上上下下好幾十號仙人,就是在繁榮巷滅獸的,也有七、八個仙人,這些仙人窩藏在人界各個角落,三教九流都有,他的社會關係哪裡是單純了?應該是很複雜纔是。
不過邱定雄這麼說,王堯也沒有反駁,辦事處與人界上層是有聯繫的,自己跑一趟文明路,工資就扣了百分之一,辦事處和人界沒關係,自己工資怎麼扣的?
也許邱定雄是接到了上面的意思,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呢,王堯倒沒有必要戳穿他,畢竟馬股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把十幾個洋人給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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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天我確實和馬超興呆在一起。”王堯點頭說道。
“很棘手啊!”邱定雄點了點頭。“花都錦繡旅行社屬於幸福區管轄,所以這件麻煩事就鬧到我的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