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離開這個破地方！”仙姑一邊聽着曹仙講述，一邊抹着眼淚，見他講完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說道。
王堯也將曹仙的醒神令掏出來遞了給他。
“你們這回來了多少仙人？我和你們說，精體這玩意可歹毒得很，沒有剋制它的仙人過來可不行。”曹仙收起醒神令，卻又問向仙姑。
“只有我們兩個，冥界出現精體的事情，我已經通報了天庭，但是天庭派出仙人下來，恐怕不會太快，你也知道，能剋制精體的仙人本就不多，而且多少性格都有點古怪。未必會聽天庭調遣。”
仙姑對曹仙道。
“只有你們兩個？”曹仙愕然看着仙姑，又扭頭看了看王堯，急忙搖了搖頭。“那不成，勞資還不能走，勞資一大票屬下還在這裡，怎麼着都得把他們找全了才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個……蘇晉是不是你屬下？”王堯在一邊問道。
“蘇晉？小蘇？是啊，你見過他？他在哪裡？”曹仙身子一挺，雙眼緊緊盯着王堯。
“在卞城王府，已經被精體佔據了，我們殺了精體，不過那蘇晉也碎成片片了。”王堯點頭說道。
“你們……殺了精體？咋殺的？”曹仙愕然問道。
“哦，給他扯了個姻緣就殺了。”王堯道。
“扯了個……哦，我想起來了，平等王和我說過你，說我那兩個手下朱聰和尤俊達失陷在零號樓層的冥後區，他當時請你去救援，你一個勁地談條件，就是不願進去，有沒有這回事？”
“我說你這個年輕人啊，既然有手段，大家又都是天庭同僚，怎麼能見死不救嘛？那朱聰、尤俊達兩位可都是好仙，做事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平等王當時叫仙人下去零號樓層，誰都不願意。”
“只有他兩個自告奮勇，你就算不看那平等王的面子，可也得看在仙人的面子上啊，唉，多少年的造化才能做一回仙人，就這樣死了，真是太可惜啦。”曹仙說着話連連搖頭，痛心不已。
王堯心裡把那亂嚼舌根的平等王恨得牙癢癢，可他又不知該怎麼和這位曹仙解釋，他確實是談條件了，確實是沒去三通中心救援，平等王可不算冤枉他。
不過，他當時可也沒法對付精體，冥界界面還沒打開呢。
“這事不怪小王，冥界確實太欺負仙了，那平等王還把小王告上了天庭，其實小王是天庭駐人界辦事處，我們家老呂手下的，過來冥界是有事情要辦，可那幫閻王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替他辦。”
仙姑在一邊倒是替王堯說起了公道話。
“當時小王幫着零號樓層防堵屍氣，根本脫不開身，他又不會瞬移，你是沒看見，他一個助手鬼才，跑得只剩下了一個腦袋，他能對付精體，全靠月老系統，可你知道他那冥界界面怎麼打開的？”
仙姑七七八八，藉着替王堯說話的由頭，將她與曹仙分別之後與王堯經歷的一切細細述說了一遍。
“你是知道我的，平時我雖然在天庭不爭不搶，可哪怕天帝夫妻倆看見我，也會給我幾分面子，可這幫閻王就這麼對待我，不是我一意堅持，他們連讓我來這樓上找你都不答應。”
“若是我聽了那幫閻王的，你……你還不知要躲到什麼時候……”仙姑說着話，眼眶又紅了。
“唉，冥界就像那人界的諸侯國，那些閻王表面上好像尊重天庭，骨子裡哪裡把我們當一回事，他們以爲他們與天帝纔是平起平坐的存在，對我們那是屈尊低就了呢。”
“能和和善善與我們說兩句話，那就是給面子了。”曹仙嘆了口氣，搖頭對仙姑說道，接着又轉臉看向王堯。
“聽了小何所說，倒是我冤枉你了，唉，蘇晉那孩子我挺看好的，頭腦靈光，文筆又好，在天庭又有後臺，天庭文化廳的李廳長每次見了我，都要關心他幾句，沒想到，居然折在了這裡。”
雖然知道王堯能夠對付精體，算是讓曹仙鬆了一口大氣，這下子再找屬下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可儘管如此，他說着話還是禁不住長吁短嘆了起來。
他天庭駐冥界辦事處不過三十來位仙人，這眼面前已經確定尤俊達、蘇晉死了，羅人傑被精體寄居，和死了也沒有區別，朱聰進了零號樓層的三通中心一直沒有消息，應該也已遭逢不測。
再加上那進了冥後區，一直找不着的黃真，還有據說被精體寄居了的單老五，這就已經摺損了六位仙人，天庭除了千百年前的大戰，什麼時候仙人出現過這麼大的犧牲？
作爲天庭駐冥界辦事處的主任，這些仙人的頂頭上司，曹仙既覺得沒法向天庭交代，又覺得愧對這些手下，只覺得意興蕭索，心情糟糕至極。
“什麼也別說了，你說找手下，咱們就趕緊去找，找着了儘快離開冥界，閻王看得起我們也罷，看不起也罷，冥界的事情與我們沒有一點關係，我們走，總成了吧？”仙姑站起身道。
“你是能這麼說，可我畢竟還有天庭的職務在身，哪裡能輕易離開？”曹仙搖着頭也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不是我說你，保密工作做得也忒好，我就從來沒聽你說過冥界的情況，哪裡知道這些閻王這樣窮奢極欲的，簡直比我們仙人更像仙人嘛。”仙姑環顧了一下闊大的車站，還是忍不住責備曹仙。
“什麼保密？我那是懶得說，說了有什麼用？沒得還叫人說我眼紅那幫閻王呢，辦事處的職責，天庭說的很明白，只參與不干預，只幫助不添亂，人冥界願意怎麼做，還不是閻王說了算？”
“我們辦事處哪裡有權力指手畫腳了。”曹仙搖頭道。
“曹仙說的是，我現在也明白過來了，其實這天庭駐各界辦事處地位挺尷尬的，不管事吧，人說你尸位素餐，管事吧，人說你干涉他界事務，咱們呂仙強調實務部門，看來是有原因的。”
王堯也在一邊點頭說道。
“我們家老呂那也是沒辦法，在這個位置總要做點事情嘛。我覺着，天帝對你們還是有些不公平，回頭看見天帝，我得和他好好說道說道。”仙姑聽了王堯所說，又替曹仙和他家老呂鳴起不平來。
“不說了，天帝也難做，各方面利益都需要平衡，咱們還是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吧。”曹仙說着話，又摸出了手機。
“不用這個，咱們有登雲獸，找仙最方便了。”仙姑說着用手往天上一指。
“登雲獸？你這是……把卞城王府百獸園的那頭登雲獸弄來了？”曹仙看着天上的登雲獸驚愕地問道。
“那可不，我和小王剛好經過百獸園門前，登雲獸察覺仙人經過，叫喚起來，叫我給尋着了。”仙姑笑道。
“哎呀，卞城王最喜歡馴養各種鳥獸，這登雲獸他可寶貝得緊，是他花了老大的代價從洋神那裡買來的呢，你弄了來，小心那卞城王和你翻臉。”曹仙擔心地說道。
“翻臉？我管他那麼多，他把這登雲獸丟在百獸園，只顧自己逃命，若不是遇着我，這登雲獸遲早被他餓死，沒得暴殄了天物。”
仙姑渾不在意地說道。
她一手拉住王堯與曹仙各自瞬移到了登雲獸背上，馭使登雲獸再去其他地方尋找冥界辦事處的仙人。
“對了，有件事我還沒弄明白，那蘇晉被精體佔據，自是無法駕馭飛機，精體又不擅遠行，他們卻是怎麼漂洋過海，到了卞城王府那裡的？”坐在登雲獸背上，曹仙突然皺眉問道。
“是啊！看來除了精體、屍傀，應該還有其他東西進了這層樓，要不解釋不了他們怎麼離開的小島。”仙姑聽了曹仙的話，也在那裡皺眉猜度起來。
“很有可能是不同種類的屍傀，聽平等王介紹，你們在零號樓層遇着了兩種屍傀？一種是我在冥後區遇着的那種短小的高階屍傀，還有一種便是兩頭四臂的低價屍傀？”曹仙轉頭問向王堯。
“不錯。”王堯點頭道。
“這麼看來，我們的對頭除了擁有精體，還是個擅長煉屍的，我倒是知道有些煉屍高手，能煉出來能夠長距離飛行的屍傀，只不過代價可不小。”曹仙捋着頜下白鬚說道。
“我們殺的那精體是洋人相貌，你說，這對頭會不會就是洋神？”王堯接着問向曹仙。
聽了王堯的問題，曹仙與仙姑對視了一眼，旋即看向王堯，搖了搖頭。
“這事情很難說，莫看那精體極難對付，可一般修行者誰願意成爲精體？能夠成爲精體的，一般都是被洗了腦，以爲不如此不足以實現某些目的的狂信徒，而且成了精體，也沒辦法再修煉其他法門。”
“所以說，這些精體與屍傀背後，定然還有一個存在操控着這一切，這個存在是洋神還是六界的某個大能？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曹仙淡淡地說道。
“而且那個存在爲什麼弄出來這一切？他這麼做想達到什麼目的？都還是未知數，事情真相沒有明瞭之前，不能隨意猜測。”
幾位正在登雲獸背上談談說說，突然只聽登雲獸再次嘶吼起來，幾位精神一振，各自向下看去，只見下面依舊是一片大海。
那登雲獸吼叫之後，身形緩緩下降，王堯這纔看清楚，腳下海中還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島，如窄窄的一線浮沉於海浪之中。
登雲獸自是不願沾染屍氣，沒有下降太多，仙姑一扯王堯，與曹仙直接瞬移去了小島。
三位剛剛踏足島上沙灘，還沒有站穩腳跟，只見四周細沙突然翻涌起來，剎那之間便在衆位身邊形成一道沙牆。
整個沙灘地面也彷彿成了沙子噴泉一般，潮溼的海沙連同海水不停涌出，將沙牆不斷地推高起來，一會兒的工夫，三位就被沙牆圍在了中間，連視線也被阻隔，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了。
“你們快走，我來困住他們！”一個聲音兀自在沙牆外叫道。
“是黃真！”曹仙眼睛一亮，旋即大聲吼叫起來。“黃真，勞資是你國舅爺，趕緊撤了土法！”
“額……他說他是國舅爺……”外面那聲音頓了頓，不太確定地說道。
“別信那個，三個人一塊下來的，小心曹局被精體綁架了，你千萬別鬆手！”另外一個聲音叫道。
“對對對，單老五襲擊我之前還叫救命呢，可不能輕信了他，領導也不行，精體可分不出什麼局級幹部，科級幹部。”又一個聲音叫道。
“劉西開你個王八羔子，勞資你都不認識了？特麼的勞資若是給精體佔據了軀殼，仙氣哪裡還能這麼濃郁的？快點撤了術法！這裡還有天庭的領導在，趕緊的，別叫領導看我們辦事處的笑話！”
曹仙氣得在沙牆裡斥道。
“這……聽口氣確是像曹局呢……”那一開始響起的聲音又遲疑地道。
“我×，何仙姑不是下去零號樓層應劫去了嗎？咋又上來了？扯淡了嘛，什麼仙氣不仙氣的，別信那個，咱們快走！”那說曹仙被綁架的聲音緊接着道。
“等等……”那最後一個聲音突然叫道。“你說你是曹仙，唱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你能唱出來，我們就信你。”
王堯聽了“噗嗤”一笑，這些仙人果然是曹仙的手下，連辨識真假仙人的方式都特麼一模一樣，全是唱那“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你特麼……”曹仙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吹鬍子瞪眼的剛要發火，外面那聲音卻又接二連三響了起來。
“對對對，別的歌曹仙不會唱，這首一定會，年會上才唱過……”
“就是！你唱得時候可得小心些，哥們聽過曹局的現場！”
……
“你就唱一個吧，就許你叫我唱，輪到自己便嫌丟臉了？”仙姑也在一邊笑吟吟地看着曹仙。
“這幫小兔崽子，看我出去不好好收拾他們！”曹仙紅着臉，氣呼呼地擺好了架勢，站了個丁字步，挺胸昂首，那歌聲一出來，中氣十足，氣勢昂揚，果然比仙姑唱的動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