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王堯算是知道卞城王弄錯了,可他心裡反而更不好意思,曹仙可是告訴過他,這登雲獸是卞城王花了老大的代價從洋神手上買來的,自己不聲不響就據爲己有,實在不應該。
他這一內疚,步子可就停了下來。平等王、曹仙、王堯三個各自心懷鬼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平等王長嘆了一聲,就如那患了腦血栓的病人一般,搖搖擺擺地走到了王堯面前。
“月……月老大人,我……我錯啦,我馬上就寫一份報告去天庭爲你平反,你月老以六界安危爲己任,在冥界抵抗屍氣大劫的工作中,不計個仙得失,忍辱負重,衝鋒在前,迎難而上……”
“……爲冥界的應劫工作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平等王到底是老牌的閻王,能屈能伸,而且一旦開口講出了那最折磨心理的幾句話,後來的言語便越來越流暢,顯出了平等王極爲嫺熟過硬的行政水平。
“扯什麼扯呢?肢 解之仇、告狀之恨,一句道歉就算了?小王,咱們走!別理丫的。”王堯還沒說話,曹仙從背後一把就將王堯推出了房間,他心下焦急,是真的想走了。
“哎呦喂!”王堯的身子擦過了堵在門前的平等王,平等王尖叫一聲,腿一歪就摔倒在地上。“曹國舅,你特麼殺閻王……”
平等王尖聲叫了半句,兩顆眼珠子向上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壞了,老三死啦!”秦廣王一聲叫喚,躥到了平等王身邊。他俯身看了看平等王,再次擡起頭來,一雙眼睛裡竟是蘊滿了淚水。
“月老,你……你要走就走,好好地撞鬼做什麼?平等王身受重傷,哪裡受得了你的仙體衝撞,他在我冥界一直主持安保工作,雖然脾氣古怪些,好得罪仙,可他也沒啥壞心啊!你……你……”
秦廣王看着王堯,說話的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
“我×!不會就這麼撞了一下,真特麼給撞死了吧?”王堯見秦廣王滿臉悲痛,心下不禁吃了一驚。
“我來看看,我來看看,我家三哥沒醒來之前,月老你可不能走,這治療費、營養費、誤工費什麼的,可都得算一算。”那卞城王見勢急忙將雪茄塞進口袋裡叫道。
“就是、就是,如今正是冥界歷劫關鍵時期,倒了主管治安的閻王,可是特麼不好!”又一個閻王叫道。
“哎呀,老曹啊,不是我說你,一貫走路跌跌撞撞的,這下好,撞倒了平等王,我可和你說,我們九個閻王,就屬三哥家裡家眷最多,這一撞下去,不論是死是活,他一家老小,負擔可不輕啊……”
宋帝王滿臉痛惜地搖着頭看向曹仙。
“你和月老,究竟誰來付這個責任,可得先說清楚了。”
“按理說,是月老撞了平等王,自然是月老負責,可我們大家都看得真真的,實在是曹局推了月老一把,所以這責任究竟算月老的還是曹局的,倒確實要有個說法纔好。”閻羅王也在一邊幫腔。
“算什麼算?一家一半,平等王府每日開銷巨大,便是一家拿一半,他們那點工資只怕全掏了也還不夠……”
王堯聽着這夥閻王都特麼算起賠償來了,不用他們提醒,就已經心驚肉跳,他一個月工資估計養平等王府一隻小鳥都不夠,哪裡有錢賠什麼誤工費、治療費,頭上的汗眼看着就下來了。
“你……”王堯回頭看向曹仙,心下暗暗責怪他冒失,這下子本來是自己主動的,結果被他這麼一推,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讓讓!讓讓!特麼的計策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靈了啊,別又給我的仙體碰到,勞資事先說明,誰碰上誰倒黴。平三兒,撞得咋樣了?讓你曹哥給你看看。”
卻見曹仙搖了搖頭,喝叫閻王們讓開,自己走到了平等王身前伏下了身子。
“平三兒,不怪勞資看不起你,特麼的碰瓷碰的都不專業,你知道勞資經常去哪裡?人界瓷都!你這種手段勞資看得多了,勞資算你狠,這就留下來抵抗屍氣,讓你們閻王去冥後區。”
“只有這一條,其他的想也別想,勞資都特麼替你不值,你都這樣了,還能去冥後區?其他閻王的事情,你在那裡瞎逞什麼能嘛?你特麼再挺屍,信不信勞資立馬在你臉上練書法!”
曹仙在平等王身邊叨叨了一會,平等王緊閉雙目,動也不動。
“老三這是真不行了,曹仙你行行好,大家趕緊商量個章程出來,老三的二老婆可是個厲害婆娘,一旦知道他老公出了這檔子事情,只怕鬧騰得我們個個逃不掉。”秦廣王在一邊說道。
“就是、就是,曹局你也別緊張,我知道你們仙人工資低,沒關係,咱們閻王有錢啊,大家湊湊份子,也就把老三的家屬給安定了,怎麼樣?大家商量個辦法,要不,麻煩月老先把冥界通還給我們?”
那讀書人模樣的閻王對着曹仙說道。
“還……?”曹仙橫了那閻王一眼。
“月老的登雲獸不錯,用這個抵三哥三分之一的花費應該差不多。”那卞城王卻是瞅了瞅王堯懷裡的登雲獸道。
“老卞!”“老六!”幾個閻王頓時都立起了眼睛,不滿地看向卞城王。
“你看上了月老的登雲獸?好說好說,來根雪茄,咱們慢慢談,登雲獸抵了三分之一,那就是還有三分之二了?”曹仙眼睛一亮,在那裡哈哈一笑,衝卞城王要雪茄。
“老曹你特麼真識貨,知道這西溟雪茄高級,除了哥兒幾個,這雪茄我可輕易不拿出來。”卞城王喜滋滋地掏出一根雪茄遞給曹仙。
“小心有詐!”“注意!”“別給他!”
邊上衆位閻王看見這一幕,紛紛尖叫着出言提醒。
然而正準備接雪茄的曹仙已經腳下一個趔趄,緊接着猛地向後退去,就見他一手撫胸,一手抖抖地指向卞城王。
“小……小六……子,勞資不……不過要……要你一根雪……雪茄,你……你居然……居然痛下殺手,你……你……你……”說着話,曹仙兩眼也往上一翻,栽倒在地。
倒下那地方卻是覷得極準,一個閻王也沒碰到。
“我×,這樣也行?”卞城王手裡拿着雪茄,愕然看着倒在地上的曹仙,嘴裡咬着的一根雪茄掉了下去也沒有發現。
“你特麼小心點,燙着了就更麻煩了!”到底是秦廣王手疾眼快,一把將卞城王嘴裡掉下的雪茄撈在手裡。
短短一會兒的工夫,地上便躺着一個閻王、一個仙人,一個在王堯身前,一個在他身後,王堯都傻了,他從來就沒見過這種場面,渾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六,你特麼腦子有病啊,怎麼叫你都阻止不了。”一個閻王在邊上責怪卞城王。
“這事不怪老六,曹國舅是老仙,什麼勾當沒見過,他存心訛咱們,總能找着機會。現在咱們該考慮的事情,是打算讓這貨在地上躺多久?”閻羅王道。
“還能躺多久?你不見老三陪着他呢,喂,老三起來吧,狗日的國舅爺也躺下了,就按他說的,我們去冥後區,曹仙主持防守屍氣吧。老曹,你也別挺屍了,挺下去信不信哥們還有手段對付你。”
秦廣王沒好氣地道。
王堯愕然看着平等王隨着秦廣王的話語落下,眼睛蠕動了兩下,緩緩睜了開來,一聲不響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喂,我家三哥已經起來了,你還想怎麼樣?”卞城王衝着躺在地上的曹仙叫道。
“唔?我……我怎麼躺地上了?”就見曹仙也眨巴着眼睛坐起身來,嘴裡兀自在那裡自言自語。“咦?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不是正在商量屍氣大劫的工作嗎?”
“你瞧瞧,到現在都還沒出戲,人家果然纔是專業的呢,”秦廣王衝着平等王道。
“那就這樣,老五畢竟心裡還有芥蒂沒有消除,老三有傷在身,除了這兩位,我們八位閻王都陪着你過去,月老你看夠不夠?”閻羅王沒有再廢話,對王堯道。
“我也要陪着小王。”仙姑在一邊急忙叫道。
“曹仙不是讓你回仙界嗎?”王堯問道。
“我不回去,你跟着他們我不放心。”仙姑連連搖頭。
“你就讓仙姑跟着你吧,她既然這麼說一定有她的想法,回頭老黃他們下來,我再安排幾個仙人也陪你一起過去。”曹仙對王堯道。
什麼想法?還不是怕我不替她老公斷姻緣,王堯心裡嘀咕了一句,卻又搖了搖頭。
“用不着那麼多仙人,也不用那麼多閻王,既然仙姑陪着我,就請你你你,你們三位與我一起過去就行了,其他的都留下來協助曹局吧。”王堯搖了搖頭,指點了秦廣王、閻羅王和那讀書人模樣的閻王。
剛纔鬧了這一陣,他也咂摸出一些味道來了,不僅曹仙想跟着自己,閻王們也想跟着自己,爲什麼?除了他王堯能對付精體以外,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深入冥後區,貌似極爲兇險,其實卻是一步暗棋。
對頭顯然在下大力氣進攻冥界,上十八樓、上十七樓、零號樓層這樣打將下來,對頭手裡幾乎已經剩不下多少力量了,自己這一路不僅遇敵不會太多,而且還容易建功。
一旦把對頭的老窩端了,說起是誰戰勝了屍氣大劫,指定最大的功勞在他們幾位身上,而守衛一方則正相反,由於承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不僅壓力極大,一旦勝了,首功卻根本落不到他們手裡。
無論是這幫閻王還是那曹仙,恐怕腦子裡早就將此事的輕重緩急,利益多寡考慮的透徹了,所以一上來,雙方哪怕碰瓷耍賴,也一定要爭一個與王堯一起去冥後區的機會。
不過在王堯看來,去冥後區委實不需要這麼大的力量,要知道,這裡每位閻王可都是相當於合體期仙人的存在,他雖然猜不透仙姑的境界,但想來煉虛境應該還是有的。
到了他們這個檔次的存在,已經不單單是數量可以解決問題的,如果對頭是大乘境,你去多少也一樣屁用不頂,如果對頭就是合體境,有兩個老資格的閻王也已經足以解決問題。
如果對頭低於合體境,那麼一個閻王就搞定了,所以去的閻王並不是越多越好,相反如果太多了,反而會引起對頭的注意,一旦對頭把攻擊重心放在他們身上,那他們就完全失去了暗棋的作用。
所以王堯只點了三位閻王,再加上仙姑,這樣已經是留有極大餘地了,相反,他堅守過零號樓層,知道防守屍氣的繁雜、多點,所以應該是後方堅守更需要高手坐鎮。
更何況卞城王如果跟着他,他心裡多少都會有些不自在,倘若自己的登雲獸再被他認了出來,那就更麻煩了,因此上,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不能要太多的閻王跟隨。
王堯點選的這三位,是他感覺在十位閻王裡要更強一些的,有這三位跟隨,再加上仙姑,想來無論遇到什麼對手,應該都足以應付了。
“額……”其他幾個閻王聽了王堯的意見,還待再爭取一下,王堯趕緊舉起一隻手,阻止了大家。
“就這些,咱們是去偷襲,又不是去開閻王辦公會,不需要八位閻王出動那麼大的聲勢。另外還請一位閻王不斷來回傳遞信息,一旦發現有精體攻過來,麻煩帶我瞬移回來處理。”王堯又道。
這卻是又考慮到留守仙、鬼的擔心了,畢竟閻王在冥界一個樓層內往來穿梭,可不像無影那樣吃力,一旦發現精體,完全可以做到隨時來去,保證後方防守仙人的安全,同樣解了他們的後顧之憂。
“如此一來,可就要偏勞你了。”閻羅王聽罷沉吟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大家心裡都明白,月老這是把壓力全攬在了自己身上,雖然是閻王帶着他前後跑來跑去,但對付精體卻還是需要他去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