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堯聽着通玄大仙一通解說,心裡倒是明白了幾件事情,第一就是這老頭與呂仙、何仙姑他們關係定然很鐵,因爲他一進天南仙城,就立刻被對頭盯上,這隻能說明通玄大仙應該是天庭掛了號的人物。
雖然還夠不上奚福那樣被天庭緝捕,但說他是不受仙界歡迎的仙人應該是不錯的。
華駝且不去說他,那老小子就是個沒有原則立場的老混混,但呂仙不同啊,他可是天庭有名的辦事講原則的仙人。而且那何仙姑更是天庭背景深厚的角色。
照道理他們對這通玄大仙別說幫忙,哪怕稍假辭色都不應該,然而事實卻是,通玄大仙不僅與呂仙、仙姑愉快地交談了,甚至這對夫妻還給他指明瞭王堯的去向。
這就很值得玩味了,這老頭究竟有什麼牛皮,能夠讓呂仙夫妻倆不惜得罪天庭的重要仙人也要幫他呢?
再一點就是,這通玄大仙定然有了不得的大事要找自己,你看看他一路追着自己橫跨三界就知道這事情不一般了,平常事情,一個優哉遊哉的仙人何至於如此?
最後一條,晦朔在仙界可是有那莫名其妙隱身法的,這也是他放心留下晦朔在天南仙城,自己去太清仙城的原因,這刁仙又是什麼門道,居然能看到晦朔,並把他忽悠了出來?
“據我所知,晦朔在仙城並不能被仙人看到,卻不知通玄大仙是怎麼發現他的?”王堯皺眉問道,其他的事情且不說,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否則以後都不敢帶和尚進仙界了。
“呵呵,所有法術不過因境界而異,別的仙人看不到,可不代表老朽也看不到,些許小術,與老朽請月老大人前來商量的大事簡直不值一提,月老大人難道就不好奇老朽爲什麼請你過來?”
通玄嘿嘿一笑,卻是含糊了過去,反倒問起王堯。
“卻不知大仙找我所爲何事?”王堯聽他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這麼論起來,這刁仙的境界難道還要高出了呂仙?這般一想,王堯不禁對這通玄大仙生出了一絲深深的忌憚。
“月老大人,這聖域稱它是百戰、千戰、萬戰之地也不爲過,早年聖域曾有百王之說,意思是指聖域有一百來個族羣非常繁盛,其中青丘狐、東鄉狼等族甚至都有過一統聖域的可能。”
“但是經過千百年來的戰爭,過去的百王之族,現在大多已經凋零,但聖域的形勢卻依舊是一團亂麻,看不到半點和平的前景,反而連一百個王也是遠遠不止了。”
“這張黃族在老朽到來之前,實際上只是黃族一支小小的族羣,這些年經過老朽悉心點撥支持,黃族與張族合併之後,更是聯合了聖域一百二十多個種族,漸漸顯露出統一聖域的跡象。”
“但如今張黃族卻面臨着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張黃族在這東川大陸與乙族相持不下,族內有的要戰,可過去戰了幾場,雙方互有勝負,還遠遠談不上誰就能把誰給吞併了。”
“所以當下與乙族只能談和,不過講和之後,我張黃族向外拓展大業卻大受影響,畢竟張黃族一旦對外征戰,難免腹背不受乙族的牽制,所謂投鼠忌器便是這個道理。”
“老朽左思右想,再加上了解了大量的乙族信息,這纔有了一個解決這乙族難題的點子。”說到這裡,通玄大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堯,情不自禁地捋了捋頜下白鬚。
“我張黃族族長郎帥有一幼子,最是得族長疼愛,而乙族之王憐夫人也有一個幼女,剛剛到了及笄的年華,也是極受憐夫人看重。”
“若是能夠將這兩位牽得姻緣,那張黃族與乙族勢必連成一體,到那時,我族勢力定然成爲整個聖域最強的族羣。”
“一統聖域的大業便將一片光明,所以還得請月老大人施以援手,這可是造福聖域蒼生的大好事啊!”通玄大仙說着話,眼睛裡已經熠熠生光。
聽了通玄大仙所說,王堯眨巴了幾下眼睛,妖界族羣爭戰,通過聯姻來壯大勢力,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情,可政治聯姻就政治聯姻,只要兩位的長輩郎帥、憐夫人說話,兩個小輩敢不結合嗎?
哪裡需要自己這個月老從中撮合,最重要的是,自己這個月老如今在妖界可就是一個半吊子貨,妖界界面關着呢,他就是有心卻也無力啊。
王堯這麼想的,也就把疑惑說了出來,現在看來,通玄大仙實力強悍,對晦朔也還不錯,自己雖然幫不上忙,倒也不用和他鬧掰了。
“唉,月老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張黃族包括那乙族,其實大多都是那聖域各類蟲族成精,而蟲族之中,許多族羣都流傳着一個很野蠻的傳統。”
“那就是夫妻雙方結合之後,一旦妻子懷孕,就要將丈夫抓來吃了,而那丈夫不僅不會跑,還會自己送將過去給妻子吃。”聽得王堯的問題,通玄大仙臉色一陣黯淡,緩緩和王堯說起了其中的緣由。
“這種食夫陋習的形成,也是因爲早年間蟲族生存艱難,族內常常鬧饑荒,食夫陋習可以保證妻子有足夠的營養繁衍後代,是族羣爲了延續下去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如今經老朽盡心竭力輔佐郎帥,張黃族內糧食、營養品不說保證兩個王族後裔了,便是所有待產族人,也不會有那營養不良之患。但一種陋習形成容易,根除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就拿我族來說,雖然三令五申孕婦不得吞食自家丈夫,但依舊有族人頂風作案,甚至出現過有雌性爲了滿足口腹之慾,頻頻勾引壯碩雄性入彀的慘劇,在某些地方已經影響到了兵源的招募。”
“而且族內因此也出現過數次規模甚大的恐婚潮,你想,隨着民智開化,哪個雄性願意爲了一時歡愉,把性命給搭上,大部分雄性都成了不婚族,族羣的繁衍便又成了問題。”
“所以說,這一食夫陋習已經成爲了影響我族發展的重大阻礙,老朽是極力主張徹底杜絕的!”
“雖然族內反對的聲音也很響,但郎帥因爲前頭幾個公子都成了食夫陋習的犧牲品,所以有着切膚之痛,對我的主張還是非常支持的,已經在族內頒佈了憐夫法。”
“有了這個法令,如今在張黃族內,倒是不用擔心郎帥的幼子會被妻子吞食,但是乙族就不同了。”通玄無奈地搖了搖頭。“乙族幾乎就是一個全是雌性的族羣,連她們的王都是婦人。”
“她們族內雄性只有兩個使命,一個是負責交配,再一個就是負責被吃,食夫陋習早已根深蒂固,想讓那憐夫人的幼女不吃丈夫,難吶!”通玄大仙喟嘆了一聲。
“我曾經和憐夫人數次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也想過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能夠在乙族推動廢除這一陋習,卻不料那憐夫人居然說老朽是性別歧視,不尊重婦女,居然將我趕出了她的母巢!”
“你想想,這都叫什麼話?難道雄性只有心甘情願被雌性吃了,才叫尊重婦女?才叫不歧視?”通玄大仙氣呼呼地瞪大了眼睛,顯然認爲自己被趕出乙族母巢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情。
“唉,有的時候在聖域,我感覺最累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不僅不認爲自己愚昧,反而還爲自己的愚昧披上了一層現代道德的外衣,現在六界都在談女權,這幫雌性吃男人居然還特麼吃出道理來了?”
通玄大仙說着說着竟吐出了髒字,顯然對此深惡痛絕。
王堯聽着通玄大仙叨叨叨地一陣訴說,也不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什麼食夫陋習也特麼太可怕了吧?不僅自己會被吃掉,而且還是被與自己最親密的老婆給吃掉,這叫男人們情何以堪啊,幸好仙界、天庭沒有這種陋習,要不然,美豔如彩霞仙子也得和她說拜拜。
勞資特麼也要加入不婚族的行列,千好萬好,沒有勞資的性命好。
“所以說,張黃族與乙族聯姻,首先因爲這陋習就無法往下去談,郎帥自然不會忍心幼子娶妻之後被吃掉,憐夫人更不會同意她的女兒爲張黃族產子,居然沒有丈夫可以吃。”
“而且雙方聯姻是爲了結成一個更大的統一族羣,聯姻的一方倘若不在了,這種聯合還能不能持久,卻也很難說了,所以,這一陋習不除,雙方聯姻的基礎都是無法存在的。”通玄大仙接着沉聲道。
“老朽爲這件事苦惱了很久,在我看來,聖域如果有哪個族羣最有可能統一全域,自然是蟲族無疑,其一,蟲族繁衍能力強,一胎往往都有數十上百,是以蟲族族羣之龐大在聖域無與倫比。”
“隨便一個小族羣動輒便有上萬之數,這是其他族羣絕對難以比擬的。其次,蟲族海陸空立體作戰能力強。”
“其他族羣往往只有單一領域作戰能力,唯獨蟲族能上天、能下海、能鑽地,不受任何環境條件限制。”
“再次,蟲族也是聖域各族羣裡最服從紀律的族羣,這直接決定了族羣的戰鬥能力,你要知道,決定一個族羣戰鬥力的,往往不是這族羣裡每個族人的戰鬥值,而是整個族羣的紀律性。”
“哪怕面前是洪水滔天,刀山火海,一聲令下,萬千族人如臂使指,奮勇向前,死亡枕藉也絕不稍動,這才能拔城摧寨,百戰百勝。”
“你看看,蟲族有這麼多優勢,早就應該站在聖域金字塔的頂端,卻偏偏因爲蟲族內部各個族羣各自爲政,陳規陋習繁多,竟硬生生阻礙了蟲族的發展,在聖域歷史上,從來都是淪爲二流族羣的境地。”
“老朽數百年來在聖域苦心孤詣,辛苦耕耘這張黃族,眼看着大業有望,卻偏偏被一個食夫陋習阻住了去路,怎能不叫老朽心急如焚?”通玄大仙激動地道。
“這……難道大仙前生曾經是蟲族?”
王堯聽了半天,感覺越聽越是古怪,老實說,自打進入這妖界,他就一直抱着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別說是蟲精,哪怕是與人類血緣最近的猿精,能不能統一妖界,關他屁事。
這通玄大仙對於張黃族能否一統妖界這般上心,可他前面又說過自己成仙前是人類,看來他在人類之前的某一世定然是蟲精,這也是因爲王堯在冥界上十樓呆過,要不然還真想不到那麼深遠。
“老朽前世?”通玄大仙給王堯問得一愣,眨巴着眼睛困惑地看着他。
“是啊,就是你人類之前,是不是有一世或是幾世是蟲族?不過六界生靈轉世,一般都會忘卻上一世的事情,不過你們聖域好像不是這樣,莫非你也是?”王堯皺眉問道。
他想起了魏公公在冥界那兩個妖界下來的鬼友,千面和伶俐,他們的表現似乎都證明了妖精死後轉世,好像都能夠帶着前世的記憶,這件事是王堯一直想不通的,所以頓時來了興趣。
“老朽成仙之前確是人類無疑,至於上一世是不是來自聖域,是不是出自蟲族,老朽倒是全無記憶。怎麼?聖域還有能帶着前世記憶轉世的族羣?”通玄大仙滿臉愕然。
要知道,如果能夠帶着前世記憶轉世,那可是一項了不得的天賦,首先就是節約時間,六界生靈,即便是仙人,生命也都是有限的,帶着前世記憶投胎,最起碼省去了一大段成長、學習的時間。
再一個兩世經驗、眼界、見解的積累,無疑比只有一世經驗,那肯定要強得太多,通玄大仙一直致力於妖界一統,一旦意識到妖界居然還有這樣的族羣存在,哪裡還能坐得住。
“咦?你既然前世不是蟲族,爲什麼這麼在意這張黃族能不能一統聖域?”王堯心裡想着自己的事情,對通玄大仙的問題充耳不聞,還是直追心中疑惑。
“這件事嘛……”聽了王堯所問,通玄大仙猶豫了一下,但遲疑之色只是一瞬即逝,他低下頭想了想,隨即舉目看向王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