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疾風確定,果然還有其他人住在舒族禮賓館。王堯聽了這條消息,不禁停下腳步思索了片刻,旋即打了一輛私鼠的士,直奔使館區。
下車後,他告訴守衛使館區的舒族警衛要去茂族大使館,經過警衛通報,咪咪大使派了個和尚將他接了進去。
使館裡咪虎已經去了獨立宴會廳安排歡迎晚宴的一應事務,咪咪倒還在,他正如一座肉山般呼哧帶喘地在幾個和尚侍應的幫助下準備出發去參加晚宴,對王堯此時突然上門很感驚訝。
“我今天去見了喬不失,離開時感覺被舒族探子盯上了,不方便回去別墅,只能來你們這裡躲一躲了。”王堯道。
“沒問題,多引一些舒族警衛過來盯着我這大使館也是好事,現在秘笈是否會出現在晚宴上還沒定,你不若就和我們一起先去參加晚宴,到時候根據情況再來應變?”
咪咪對王堯被舒族盯上並不介意,他建議王堯與他們一起去參加晚宴,見王堯點頭答應了,便招呼手下替王堯拿來一套僧衣換上,又弄了個肉色頭套將王堯滿頭秀髮給遮掩了。
不大的功夫王堯就被打扮成了一個和尚。
緊接着,咪咪在一大幫和尚的簇擁下乘車離開了使館,王堯混在和尚之中上了咪咪的車子,他的“靈覺”發現雖然有探子留在了使館附近,但也有一些探子依舊跟上了他們。
王堯坐在咪咪身邊,車外日頭已漸漸西斜,奶酪城裡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絢爛的橙紅色澤,咪咪突然費力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簡短接聽了一下,旋即便掛上了。
“秘笈沒出來,你是繼續去宴會廳,還是去禮賓館?”咪咪問道。
秘笈留在了禮賓館,而禮賓館八成有精體坐鎮,三個冥鬼恐怕很難得手,不過按照他們的原定計劃,三個冥鬼得等王堯、青禾到了禮賓館,使團成員睡熟了纔會行動,所以現下還是得去參加晚宴。
“咱們後面有尾巴,繼續去宴會廳。”王堯道。
“尾巴我們可以想辦法甩掉。”咪咪看了王堯一眼,根據茂族與王堯他們以盜取秘笈爲行動目標的約定,此刻既然已經確定秘笈沒有離開禮賓館,青禾這一支就沒有用處了。
按咪咪的想法,爲了保證秘笈盜取順利,王堯此時當然應該去禮賓館協助冥鬼才是,至於尾巴,他自信還是有很多辦法可以處理掉的。
“那邊有三個冥鬼,稍晚點可以先嚐試着行動,這邊青禾晚宴上身份必然會被揭穿,我得防止她出什麼意外,涼族已經爲她向舒族發了函。”王堯淡淡地解釋道。
“青禾能有什麼意外?大不了被送回涼族就是。我就說嘛,本來幾個冥鬼就能幹的事情,偏要別出心裁,拉進來一個涼族公主,結果橫生枝節。”咪咪抱怨道。
“拉涼族進來還是很有必要的,別忘了,我們的目的可不僅僅是盜秘笈,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要拆散族羣聯盟。”王堯微笑着看向咪咪。
“那倒是,那倒是。”咪咪搖晃着大腦袋,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兩句。
車輛一陣疾駛,王堯發現這車竟是開到了湖心島來,也不知車上貼了什麼通行證之類的東西,橋頭警衛看也沒看,就任由車輛駛了過去,直接進入了湖心島。
王堯感覺這湖心島在外面看起來也不是很大的島嶼,可裡面竟是別有乾坤,小島由一些不高的山包組成,一開始,車子順着盤山道向上,在樹木掩映之下,可見一幢幢造型各異的辦公樓錯落林立。
等小車開到一個山包頂上,卻又盤旋着向下,只見被幾個小山包包圍的島嶼中心位置,卻是一片谷地,谷底中央一座恍若神廟般的建築屹立在那裡,小車直接駛進了那廊柱林立的神廟。
神廟前後通透,裡面全都是一根根參天的柱子,既沒人走動,也沒有任何宴會廳的跡象,王堯正在疑惑,卻感覺小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着就聽轟隆隆一聲響,小車開始緩緩下降。
這裡竟是一個升降電梯?王堯看向窗外,感覺四周黑了一陣,隨着轟隆聲止歇,一條窄窄的僅容兩車交匯的車道在黯淡的白色光源照射下出現在小車前方。
小車再次啓動,順着車道向前開去,這條車道曲曲彎彎,在地下繞來繞去,兩邊牆壁隔上數米就有一個白色光源,雖不明亮,但也還能保證車輛不用打開車燈前行。
一路上,王堯看見兩邊開有很多岔道,但總的感覺,車子依舊在盤旋向下,零星有車輛迎面駛來,與他們急速交錯而過。
到了一個岔道邊,小車減慢了速度,王堯看左邊似乎是條大路,路幅陡然變寬,不過咪咪看了一眼王堯,還是示意小車順着右邊依舊是兩車道的道路繼續駛了下去。
車速在這裡迅速降低,直到他們的隨從車輛從後面跟了上來,在車道上連成了一個孤單的車隊,隨後車輛纔再次加速,沒多久,小車就駛進了一座寬闊的地下停車場。
咪咪沒有急着下車,而是等着後續車輛陸續到達,這時有和尚隨從匆匆忙忙趕到咪咪乘坐的小車邊,打開車門,攙扶着肥胖的咪咪下車。
“尾巴在我們下來之前就離開了,你現在想去禮賓館還來得及。”咪咪下車前,突然轉頭對王堯道。
“禮賓館那邊沒問題。”王堯看向咪咪認真地說。
咪咪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下了車,他帶着一幫和尚在地下車庫裡步行不遠,經過了一扇敞開着的繪滿了各色美食的塗鴉大門,門外是一條四車道的寬闊大路。
四周白色光源依舊昏暗,不過車庫斜對面卻有一扇被霓虹燈裝點得極爲醒目的不透明雕花玻璃大門,門上端寫着“獨立宴會廳”五個大字,門前站立着兩個穿着旗袍,描眉畫眼的老鼠。
咪咪呼哧帶喘地在一衆和尚簇擁下穿過大路,向那大門走去。就在這時,對面的大門忽地開了一條縫,精幹的咪虎鑽了出來,他看見咪咪一行,急忙跑着迎了上來。
“你們怎麼不從正道過來?多走這些路,一會飲食又沒法控制了。”咪虎一邊攙扶住咪咪,一邊埋怨。
“秘笈留在禮賓館了,我讓月老過去,他總是不願意,我怕他中途變卦,就選擇從側路進來,這樣比較容易及時安排他離開,結果也沒啥鳥用。”咪咪嘟嘟囔囔的解釋。
王堯聽了聳聳肩膀,心道今晚不如你意的事恐怕還遠不止這一條。
咪虎聽了咪咪的話並未多說,而是領着大家到了獨立宴會廳,推開厚重的玻璃門進去,裡面豁然是一個張燈結綵的大廳,叫王堯吃驚的倒不是宴會廳的規模,而是宴會廳那綴滿了豪華吊燈的頂部。
那裡全部是透明的,能看得到清澈的湖水,在燈光的映照下,一條條各色游魚在宴會廳頂上游來游去,特別是有些大魚竟有大半個宴會廳那般巨大,看着它們怡然遊過,叫人不自覺地便沉迷其中。
這時,有舒族服務生過來打開了獨立宴會廳的大門,開始在門前鋪上紅地毯,沒多久便將宴會廳門前大路以及兩邊近百米的範圍全部鋪滿了,然後又在門前佈置了一個迎賓臺。
王堯看見一個和尚拿着個本子跑去迎賓臺後面傻乎乎地筆直站在那裡。
宴會廳裡,花枝招展的老鼠們開始送上餐前水果、飲料、酒水之類,王堯發現,這舒族宴會廳的格式卻是和人界、仙界都不太一樣,這裡居然是按照分餐的形式就座的。
以宴會廳的中央爲界,兩邊隔着一道寬約五六米的走道,相向依次擺放着一個個恍若茶几似的餐檯,每邊都擺了七八十個,各個餐檯相對獨立,周圍留有不小的活動空間,並不連在一起。
宴會廳北邊走道盡頭,有一座較高的臺子,那裡估計就是宴會廳的主位了,臺子上並列擺放着三個餐檯,餐檯正對着宴會廳大門。
王堯看見咪咪直接坐到了那三個餐檯中靠右手的臺子後面,他心中不禁疑惑,咪咪難道還不是這次晚宴的正主?
安頓好了咪咪,咪虎引着王堯去到了西邊最後一排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餐檯後就座。
“不好意思,需要隱瞞上仙身份,只能請你來隨從席屈就了。”咪虎向王堯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這樣挺好。”王堯對自己的位置確實滿意,既不顯眼,又可以觀察到整個宴會廳,極爲方便。
“再有一個小時,等所有賓客到齊,上菜的時候,冥鬼那邊就可以動手了。”咪虎小聲提醒。
王堯聞言點了點頭。
咪虎看着王堯,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間只聽宴會廳門前迎賓臺那兒的和尚大聲叫喚了起來。
“歡迎舒族外交部聖域局局長苟友倫!舒族外交部聖域局東川司司長林三德!舒族外交部聖域局近西司司長鄭名儒!……”
卻是舒族外交部一幫領導聯袂到來,咪虎趕緊和王堯告辭,前去招呼客人了。
這邊外交部的幾位剛到,緊接着舒族國防部等等其他部門又有客人相繼到來,咪虎在宴會廳門前一一相迎,寒暄問好,忙得不亦樂乎。
咪咪估計是因爲身子太重,看着客人到來,他只是坐在餐檯後面,並未起身,這些舒族官員進了宴會廳,反倒是主動過去與他招呼之後,方纔被宴會廳的侍應或是茂族的和尚領着到各自的餐檯後面就座。
頭一波舒族各部門官員到了不久,就聽大門前的和尚一聲尖叫,“歡迎騰焰族駐舒族大使高尚先生!”
王堯只見一位身着火紅色長袍的精瘦男子,頂着個棱角分明的禿頭自宴會廳大門進來,咪虎陪着他一路有說有笑,將他引到了咪咪的餐檯前。
看着咪咪坐在那裡與騰焰族的大使笑着寒暄,王堯心下不禁暗忖,這騰焰族的高尚與咪咪身份難道有什麼差別?兩位都是大使,咪咪竟能端着架子倨傲接待?
難道說那騰焰族在妖界並不是什麼強勢族羣?他是知道騰焰族已經加入了族羣聯盟的,現在看騰焰族大使也沒有什麼囂張氣焰,不禁心下略鬆。
隨着騰焰族大使到來,各族駐舒族大使便開始絡繹不絕地抵達,咪虎也變得更加忙碌,幾乎每位大使他都得親自陪着去見咪咪。
這獨立宴會廳從大門到主餐檯,雖是一條筆直通道,但也有好幾百米,大家到了這等場合,個個自重身份,什麼速度術法當然是不能拿出來獻醜的,都要邁着儼然的步伐緩緩而行。
所以往往是,這邊咪虎還沒陪着大使走到咪咪身前,背後大門那兒又傳來了新的叫喚,每到這個時候,王堯就能看出這些族羣相互之間的區別來了。
有的族羣大使,儘管背後有新的大使駕到,但咪虎依舊要陪着他走到咪咪面前,然後才告辭匆匆趕回,有的大使,咪虎卻是在半路聽得背後叫聲,就立馬向他示意了一下咪咪的所在,便舍了他即刻折回。
這一切在王堯眼前反覆上演,儘管賓主雙方無一不是那種笑意盎然,相逢恨晚的模樣,但各族羣之間的實力對比卻盡在這不知不覺中表露無遺。
“歡迎猢族駐舒族大使田思飛!”
王堯發現隨着這一聲叫喚響起,宴會廳裡已經到達的賓客,無論是站着還是坐着的,一時間目光統統轉向了大門前,而一直端坐在那裡穩如泰山的咪咪也終於艱難地站起身來。
正陪同一位大使走向咪咪的咪虎,立刻與身邊大使一起雙雙臉上堆起笑容,轉身向着大門前迎去。
王堯注目觀瞧,卻見那田思飛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模樣,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灰色西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只見他笑着走進宴會廳,眼睛彷彿不經意地掃視了一圈,坐在角落裡的王堯便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瞬間鎖定了似的,頓時身體一緊,直到這傢伙的視線離開許久,方纔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