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在小娟城與郎帥匯合後,大軍開始揮師向着南合城進發,一路上,又有許多奴種大能加入了進來,這些能夠在兩族交界地帶留存下來的大能,可全都是奴種中戰鬥力強悍的存在。
郎帥將他們乾脆另編一隊交給通玄指揮,他讓通玄帶着這支全是大能的隊伍進攻南合城,而自己則率大軍繞過南合城奔襲好川城。
經過前期偵查,南合城守軍力量薄弱,這裡原來是謝種領地,而謝種在上次與乙族的大戰中幾乎滅種,後來他們又被族裡定成了奴種,早已被驅逐出了南合城。
所以現在南合城的主種未定,守備全部要靠天巢城的支援。
郎仁當政後,族內各主種都在爭搶過去優種留下的地盤,還沒哪個主種願意遷來南合城,作爲族羣屏障去防禦乙族。
因此上南合城除了天巢城派來的少量守備軍,再沒有本地土著,實力極爲薄弱,不像好川城,本就是知種領地。
知種過去便是優種,郎仁當政後依然將他們定做了黃族主種,這個種羣實力一向強悍,所以好川城必將會是郎帥前進路上一根極爲難啃的骨頭。
事實與郎帥預料的果然不差,郎帥他們剛剛繞過南合城,傳令官芙種大能就傳來消息,守衛南合城的一幫莽種守軍已經投降。
那幫傢伙連大能都未必有幾個,見着了全是大能的隊伍,除了投降根本沒有其他路好走,通玄收復南合城後,把投降莽種另編一隊,同時按照郎帥的意思,留下了所有幸存的謝種重整家園。
大家聽得南合城被郎帥做主依舊還給了幾乎十不存一的謝種,精神頭更足了,只覺家鄉與自己近在咫尺,轉眼就能到達,而曾經的幸福生活已然觸手可及。
“我原來在後院箍了個廁所,還沒完工呢,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特麼的,爲了那架棱鏡牌觀景直升機,勞資把全部積蓄都壓上去了,也不知如今落在哪個混蛋手裡?”
“勞資家裡那套音響是專門託朋友從舒族買來的,逃難的時候嫌礙事沒帶,也不知還在不在了?”
……
大家議論紛紛之間,隊伍已經如潮水般沒過南合城與好川城之間的一片片田野、一座座村莊、一幢幢建築。這裡與王堯之前隨憐夫人過來時已經有了較大改變,許多殺戮的痕跡都已被抹去了。
唯一不變的是,這裡與當時一樣,依舊空無一物,似乎那些痕跡都是被時間所湮沒的。
郎帥下了命令,原先住在這裡的流亡種可以離隊回家,不過離開的很少,故土寂寥的一切讓隊伍也漸漸沉寂了下來,只是默不作聲地向前奔去,而好川城已經遙遙在望。
陽光下的好川城平靜安寧,就像是還沒有覺察到大戰將要發生的樣子,王堯之前的姻緣扯得怎麼樣,也要在這裡經受檢驗了。
當然王堯自己是絲毫也不擔心的,因爲他已經接收到了所有牽扯出去姻緣獎勵的功德。
十階的知種大能千絲老怪被王堯扯了與5階夢種大能李向陽的姻緣,夢種被郎仁定爲奴種,這位大能李向陽也算倒黴,他當初是天巢城皇城內執事,專門負責皇城的夜間照明工作。
活兒不多,也還有些小權,卻不料族內大變,他也從過去的一個內廷小官變成了奴隸,被千絲老怪要去做了自己的僮僕,專門爲千絲老怪晚上起夜提供照明。
如果王堯扯的姻緣起效,千絲老怪就會對郎仁目前執行的族內種羣政策有所保留,郎帥與他也就會有商量的餘地,而拿下好川城,整個黃族才真正算是門戶洞開,郎帥也纔算有了一點優勢可言。
隊伍來到直通好川城的主幹道上,那個“歡迎來到張黃糧倉,三水沃野,富饒好川”的門樓已經隱約可見,郎帥揮拳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王堯上次在門樓前所看到的車輛長龍早已不見,門樓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只有許多絲絮一般的東西在門樓上隨風飛舞,更顯得氣氛淒涼,好川城好似也被黃族放棄了一樣。
郎帥揮手示意龐真、通玄等伴隨他左右的大能聚攏到身邊來。
“一會我獨自過去,你在我走出百米之後,帶領所有泥種大能從地下進入好川城,在城中央的好川坊附近待命。”郎帥對龐真道。
“你們聽到我的信號後立刻殺出,好川坊扼好川城內各條道路的要津,所有增援都必須通過好川坊過來,你們不要去管天上飛的,只需守好地面,不得讓任何一個地面援軍通過,有沒有信心?”
“有!”龐真大喝一聲,隨即小心翼翼放下了王堯。
“月老大人,在下要去戰鬥了。”龐真低聲對王堯道。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王堯一直坐他肩頭,此刻急忙安慰道。
“我省得的。”龐真點了點頭,大能一般都會飛行,郎帥讓他們這些泥種大能阻擊地面援軍,那麼遭遇敵方大能的機會就小得多,確實相對來說危險係數不大,不過那也要看對手的實力如何。
如果對手實力強大,定然會派大能來替地面部隊開路,所以倒也不能就此認爲可以高枕無憂了,王堯說的也只能當做祝福去聽而已。
郎帥安排完了龐真一夥能鑽地的泥種大能,又轉過頭看向通玄。
“大長老,一會我上去如果和對面交上了手,你注意我的動向,我一旦殺進城去,你就帶大隊壓上來,隨我一起掃蕩好川城。我倘若不敵退後了,你注意帶領大隊從兩邊包抄上去,不用管我。”
“你先給我直接切斷包圍我的大能與好川城的聯繫,直到龐真現身,你再與龐真他們匯合,將好川城南北聯繫徹底掐斷,除非徹底控制住了好川城,否則不要過來接應我,我不會有事的……”
郎帥又與通玄交代。
王堯聽他的意思,竟頗有當初對付憐夫人所率乙族大軍時故技重施的味道,那時張黃族大軍在南合城,也是切斷了憐夫人以及身邊一衆武士與乙族大軍之間的聯繫。
郎帥最後看向了錦繡公主。
“錦繡,我直覺以郎仁、唐金的性子,不應該會有魄力在這裡與我決戰,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請你的乙族大軍從兩側繞過好川城,注意八里、金流和清澗通向好川的道路。”
“如果戰鬥時三處有援軍出現,你讓手下觀察一下援軍規模,只要援軍大能總數低於六百名,都儘管放他們進來,然後給我徹底掐斷道路,我會在他們第二波援軍到來前結束戰鬥。”
“但如果敵方第一波援軍大能便超過了六百之數,你還是讓你的手下趕緊撤回來,直接回乙族去防備就好。”郎帥道。
“你的胸襟就只能承受六百名大能?”錦繡皺起了眉頭。
“公主莫誤會,我猜測好川城如果郎仁不想放棄,最少也得配備六百名以上大能,再加上六百名援軍大能,對我們當前大能足以形成以二對一的局面,而且對方大能平均品階肯定高過我們。”
郎帥急忙解釋。
“其實既便郎仁這個逆子傾巢而出,我也絲毫不懼,畢竟我們還有衛字營以及後營源源不斷地增援過來,我也還有許多不得已的手段能夠使將出去,但那時我必然會掛心你的安危。”
“大戰之間,特別是這場仗一旦打成了消耗戰,顧慮多多總是大忌,所以只有確保你安全了,我才能夠放手一搏,倒並不是說,你的援軍撤了,我們就一定會輸掉這一仗。”郎帥道。
“既然都打成了消耗戰,我乙族大能難道就不是大能了?”
錦繡不滿地搶白道。她的隊伍一直在郎帥隊伍兩側隱秘行進,郎帥並不知道乙族出動了多少力量,但他對乙族力量完全忽略不計的態度還是有些激怒了錦繡。
“乙族要保證北疆安全,又要維持族內穩定,你手裡掌握不了多少力量,憐夫人這一胎要擔大用,還需一些時日,我們前景難料,你不能再把乙族給搭了進來。”郎帥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王堯發現郎帥之前見了錦繡就好似沒個主見的模樣,但是到了這事關全局的緊要關頭,他那曾經的梟雄風範再次顯露無疑,話語果斷乾脆,完全沒有留給錦繡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
“只要你和乙族安全,我這仗就算輸了,退回去總也還有翻盤的餘地,可如果沒了你,所有這一切對我還有什麼意義?”郎帥看着還有些賭氣的錦繡,柔聲勸道。
“那你得答應我一點。”錦繡短暫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
“你說。”郎帥點了點頭。
“你得答應我,如果今天這一仗輸了,你要讓我陪着你,要逃咱倆一起逃,要死,咱倆一起死!”錦繡咬了咬嘴脣,堅定地瞅向郎帥。
雖然郎帥話說得好聽,但她知道郎帥帶着這幫流亡種過來,肩上已經揹負了極大的責任,打勝了自不必說,可一旦仗打輸了,郎帥極有可能死戰不退,再不願退回乙族。
畢竟這一仗如果輸了,郎帥哪裡還有什麼復族的籌碼,退回乙族,就只能與錦繡成親,做個乙族的上門女婿苟且偷生。
以郎帥的品階、經歷,接受這樣的結果其實是很難的,錦繡也不想他活得那樣憋屈。
錦繡把一切都看得透徹明白,也清楚以如今乙族的能力,想幫助郎帥復位確實有些勉強,她不能不爲憐夫人、爲族羣有所考慮,但她一顆心又盡在郎帥身上。
所以郎帥一旦失敗,她就只希望能夠陪着郎帥一起去死。
“好,我答應你。”郎帥認真瞅了瞅錦繡,頷首應下了。
“那我去通知手下。”錦繡微微一笑,衝郎帥交代了一句,便即振翅離開,而郎帥又衝龐真、通玄諸位點了點頭,接着轉過身去,獨自一個昂然向着好川城那高大的門樓走去。
通玄率領隊伍在後面遙遙相望,而龐真則鑽進了隊伍中,招集泥種大能們開始進行出發前的準備。
“郎帥等一等,我陪着你!”王堯站在那裡想了想,突然叫道。
他身有“好人”,自是不懼危險,而郎帥可能遇到的最大問題,無非是大量相近級別的大能把他給包圍、牽制住,讓他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
到那時,如果有他在郎帥身邊,自然可以胡亂扯些姻緣,打亂對方的節奏,替郎帥扭轉戰局出把力。
郎帥扭頭看了看王堯,卻也沒有出聲阻攔,只是衝他點了點頭,便繼續轉身向前,眼瞅着那高高的好川城門樓已經越來越近。
“郎帥,好久不見,你怎麼淪落到親自上陣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自門樓後響起,王堯聽來頗覺熟悉,正是當初在南合城外密林裡屠殺乙族大軍的那猙獰怪獸的口音。
“沒辦法啊,手下都是一幫着急回家的流浪漢,不會打仗,也不敢打仗,所以只有我過來了。”郎帥微微一笑。“記得當年千絲先生闔族加入張黃,自願守衛張黃北門,那是爲了防着乙族。”
“如今這是怎麼了?難道連我張黃族的流民回家也要防着?”
“郎帥啊,看見你老夫真的很矛盾,之前郎仁他們反你,老夫就心裡膈應,沒對你出手,但你今天既然提到了過去的事,老夫倒想問問你,你知道知種自打加入張黃族之後,種羣已經增加了多少?”
“知種能夠在張黃族內繁衍生息,不斷壯大,當然是托賴了你郎帥統領族羣有方,可你自始至終就給知種一座好川城,你叫我知種怎麼辦?難道要我知種自行限制生育?”
“這些年來,我幾次三番爲這事找你,你一直只是拖拖拖,老夫反你也是沒辦法,總得爲種羣找個空間生存吧?”千絲老怪緩緩地道。
“我記得你以前的確多次找過我,但我也向你解釋了,你知種對族內大部分種羣其實都有威脅,隨意安排地方給你,治安壓力會很大,也是對族內其他種羣不負責任。”
“看來如今郎仁已經讓你如願以償了?”郎帥緩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