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獨斷

“大澤、戰天神域距離遙遠,他們就算參戰,遠水也解不了近渴,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我說得只是封神神域!”那面容姣好的女神將明顯有些上火了,她見填海神主一直對雙方爭論未置可否,便又把頭轉向了天姨。

“天姨,你說我的建議對不對?以當前敵方的實力,集兩域之力作戰,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不懂行軍打仗的事情,神主大人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執行,我聽神主大人的。”天姨淡淡地回答。

其他如百靈、雲雀等一干填海神主的隨從也跟着一個個連連點頭,顯然天姨的話也是她們想說的。

“可是……”花帥眉毛一揚,剛要再說話,卻被那面容姣好的女神將輕輕用手攔了下來,衝她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

“王仙你怎麼說?”填海神主卻在此時突然開口,她瞅向王堯,小臉上平靜無波。

“額……”王堯愣了愣神,他原本是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思來的,聽到現在對於他想了解的事情也已經有了個大概認識,看來現在填海神域高層在探知到敵方實力相當強大之後,似乎有些猶豫不定了。

“我打仗是外行,只能給神主大人提供一些情報參考。”王堯沉吟了下,緩緩說道。

“相信神主大人已經知道,對面敵軍並不單單隻有魔族一支,它其實是洋神、妖族、魔族的聯軍,不能單純只考慮魔族一個方面,我明確知道參與此戰的大乘就有洋神薩魯曼和胡魅。”

“另外我來之前大澤神主告訴我,目前魔族各域都異常平靜,他們爲什麼表現反常?我以爲他們應該都在看着這一仗,因此可以判定這一仗對魔界意義重大。”

“所以呢?”填海神主眼睛亮晶晶地瞪着王堯問道。

“所以我認爲,這一仗不單單是你們填海神域的一仗,更是決定神魔之戰最終勝負的關鍵一仗,爲了保證此戰必勝,你們做任何準備都是必要的。”王堯果斷地道。

“哈,仙人的膽子果然比較小!”填海神主哈哈一笑,身子蹦了起來,站在了座椅上。

“花帥、樑帥,王仙說這話我能理解,他一個仙人沒經歷過我們神魔兩界殘酷的戰事,見着對頭勢大,就胡思亂想自是沒有問題,但你倆也這個模樣,就讓我太失望了!”

填海神主搖着腦袋,老氣橫秋地道,站立在她面前的花帥、樑帥兩位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你們在本神主麾下與魔族征戰多年,早就應該明白本神主的性子,本神主是那衝動蠻幹的嗎?填海神域三分之一給魔族佔了,剩下的三分之二還有一小半在不屈和戰天手上,因爲什麼?”

“除了咱們自己力量不濟之外,不打沒準備、沒把握的仗從來就是本神主的信條!今天魔族爲什麼會在葬魔淵集結起巨大的力量?你們難道忘了原因?”

“本神主只恨他們聚集的力量還太少,就算再多一倍,本神主也要將他們統統埋葬!”填海神主的聲音陡然變得慷慨激昂,王堯聽得目瞪口呆之餘,更是從她的話裡咂摸出了一點滋味來。

不錯,今天填海神域面臨的一切,可以說全都是出自這位神主大人的手筆,她埋下這麼大的坑,若說沒有後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雙方力量差距極大畢竟是事實,不聯合其他神域的力量,單靠一個填海神域又如何應付得了?王堯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看花帥與樑帥臉上卻已經漸漸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神主大人法力無邊,是屬下多慮了,還請神主大人責罰。”只見花帥、樑帥兩個衝着填海神主慌忙彎下腰去連連拱手,雙雙都換了副心悅誠服的表情。

“你倆確實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你們在本神主手下時日也不短了,怎的還那麼幼稚?”

“那些神主大人是好請的?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射日爲什麼敢請他們?那是因爲射日的實力擺在那兒,沒誰敢去打他的主意。”

“可我們這裡呢,我這個神主做得顫顫巍巍,原因一大半在魔族,但也有一小半卻是蒙這些神主大人們所賜!本神主苦心孤詣安排這一仗,他們只要參與進來,你以爲他們能甘心白忙活一場?”

“鳥回嶺、虎踞城、金角灣……,我們得到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多嗎?本神主絕不會再爲他人做嫁衣裳,這一仗只能是咱們填海神域獨自扛下來!”

“等咱們拿下暗月城、囈語森林,恢復我填海神域固有疆界,我還要回頭與不屈、戰天兩位好好嘮叨嘮叨,那些代管區也該還回來了吧?王仙說大澤注意到了魔界的異常,很好,好得很嘛!”

“大家都在注意這一仗,到時候就看誰的反應快了,倘若他們連本神主替他們創造的戰機都抓不住,還有什麼臉面強佔我填海神域的土地?”填海神主說着話,小臉已經興奮得通紅。

“神主大人英明!”在場諸位除了王堯以外,一個個臉上也全都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齊齊叫道。

王堯暗忖這孩子也是特麼憋屈了太久,好不容易找着了個揚眉吐氣的機會,那是一定要用到極致,恨不得憑着這一仗徹底翻身才好,可……他還是弄不明白,填海神主究竟依仗的是什麼?

填海神主站在椅子上平息了一下情緒,小臉潮紅慢慢褪去,她一揮手,身後的梳妝鏡再次打開,只見裡面出現的畫面赫然正是葬魔淵,王堯熟悉的小碼頭早已被嗚嗚泱泱的魔族大軍淹沒了。

遠處的不歸洋上更是帆檣林立,王堯粗粗一看,明顯比這邊的戰船多出去不止數倍,最外圍的艦船都已經排到了峽口之外,他正看着畫面突然臉色一變,只見一位洋神出現在了鏡子中。

王堯記得很清楚,這位正是在永夜城做法祭城的薩魯曼,只見他白袍白鬚白髮,在那些醜陋的魔武中間,益發顯得丰神俊逸,仙姿綽約,他身邊還跟着兩隻巨大的木質傀儡。

那兩隻傀儡便恍若兩座小山一般,填海神主的梳妝鏡根本沒法看到全貌,只有四條機械行走的木頭大腿跟着薩魯曼一起在那裡晃盪。

“那就是白袍巫師薩魯曼,洋界傀儡術宗師!”王堯手指鏡子驚呼。

“炮灰而已。”

填海神主小手一揮,關閉了梳妝鏡的窺視功能,也不知是王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只感覺在填海神主關閉鏡子的一霎,那薩魯曼彷彿衝着鏡子微微笑了笑,像是發現了他們在偷窺。

接下來的日子,王堯就留在了千帆港,填海神主當然不會讓王堯住進小樓裡去,駐紮在千帆港的神族軍隊裡男神雖然不多,但在男神營賬中給王堯劃塊地方並不難。

而且王堯不用睡覺,也無需佔什麼牀位。

唯一有些不便的,就是填海神域軍隊裡的男子都是幹些極腌臢的活計,就好像與王堯同寢帳的幾個男神,每天任務就是將大軍排泄物傾倒進不歸洋裡去。

畢竟千帆港只是一個快荒廢了漁村,從來就沒涌進來過這麼些人,這裡原來的下水系統就不發達,如果任由大家都拉在地上,沒多久千帆港就特麼成了屎尿港,根本沒法呆了。

特別是神主大人還坐鎮在千帆港,維持一個比較潔淨、清新的環境便顯得特別重要,所以大軍裡幾乎所有男神都肩負起了清理大軍排泄物的重任,每天一船一船絡繹不絕地往海里拉,晝夜不停。

這樣一來,環境是維持住了,可成天和排泄物打交道,男神們身上就總會留些異味,而且自打王堯知道了他們的工作性質,心裡也難免有所膈應,總覺得他們忙碌之時,會一不小心沾染一些在身上。

於是王堯既便每天都要來上幾遍“自潔”,但還是經常疑神疑鬼,好在他每日都會去填海神主那裡點卯,小丫頭倒沒有因此就嫌棄了他。

找着了與天姨私下相處的機會,王堯也曾詢問過填海神主究竟有什麼撒手鐗,可以絲毫不把葬魔淵強大的敵軍放在心上,然而天姨每每都是笑而不言,讓王堯滿頭霧水之餘,更是好奇心爆棚。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晃眼就是半個多月,王堯每天上午、下午各一次去小樓向填海神主報到,開始幾天都是天姨叫了他纔去,後來也不用天姨再麻煩,王堯自己就主動按時去了。

至於那位專愛給人吃閉門羹的黃鸝,應該是天姨和她打了招呼的緣故,倒也沒再刁難過他。

由於填海神主已經作出決斷、定了調子,神族軍中再沒有關於此次戰役的任何爭論,填海神主叫王堯過去,多是打聽胡魅、薩魯曼以及其他王堯知道的妖族叛逆和洋神的情況。

王堯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把自己在永夜城、錦繡市、山下村的遭遇也一五一十都和填海神主說了,他私下當然也和大澤神主通報了填海神域的情況,大澤神主得知後倒也並不意外。

實在是填海神主雖然貌似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但身爲神主感知何等敏銳,對於填海神主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計劃哪裡會一點都猜不到,更何況填海神域那點地盤實在太小,有什麼動靜也瞞不了人。

只不過填海神主已經擺明了不願其他神域插手,其他神域也不好不請自去,那樣反而坐實了填海神主的猜疑,就更不用說與填海神域其實並沒多少利益糾葛的大澤神域了。

不過自從確認了填海神域正在準備幹一樁大活,其他神域也開始悄悄行動起來,與魔界一樣,他們也在緊張地積蓄着力量,只等葬魔淵一戰之後乘勢而動。

填海神主這裡倒是對神魔兩界的動向不是太過關心的樣子,她的主要心思還是放在葬魔淵,每次王堯過去,都會看到填海神主數度開啓梳妝鏡,窺視那邊的情況。

但她每次開啓的時間都不長,像是害怕給對方知道了自己在偷窺似的,然而就是那每天加起來也不過幾分鐘的匆匆數瞥,卻連王堯都能看得出來,葬魔淵的情況正時時都在發生着變化。

首先是葬魔淵的軍隊一直都在增加,開始以魔武爲主,但之後劣魔的數量便迅速攀升,獵狗一樣的戰魔也成羣結隊地出現,之前並不常見的兇魔以上高階魔族偶爾在鏡子裡也能看得到。

其次就是葬魔淵裡那密密麻麻的艦隻竟全都是出自薩魯曼的手筆,它們就是王堯頭一次在鏡子裡看到的,走在薩魯曼身邊的那種巨大的木質傀儡。

王堯親眼看見一個木質傀儡走進大海,當被海水淹沒一半之後,身體各個機關就迅速進行了一番叫人眼花繚亂的變形,最後化作了一艘雄偉的艦船。

而且他在鏡子裡還看見過郎仁和唐金以及羅賓手下的精體,由於個別精體還套着天庭駐冥界辦事處仙人的皮囊,王堯印象極深,是以一眼就能辨識得出來。

但青獰等青丘叛妖的身影王堯倒是一直都沒見到,不過從鏡子偷窺受到的限制太多,漏掉了也很正常。

隨着擎天柱、暗月村以及葬魔淵一帶敵軍的規模越來越大,敵方各項準備工作看上去正逐漸從雜亂無章變得井井有條,集結在那裡的大軍更是日益表現出洋神、妖族、魔族三族聯軍的特徵。

這支軍隊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兩頭大,中間小。

所謂兩頭大,一方面是指這支軍隊的高端戰力非常強,除了胡魅、薩魯曼兩位王堯已經確定的大乘以外,他在鏡子裡還發現了好些位疑似大乘的存在。

因爲他們在與胡魅、薩魯曼談笑之間表現得似乎沒什麼顧忌,完全是一副與他們平起平坐的模樣。

梳妝鏡應該有探測鏡中人物境界的功能,只不過填海神主並未向王堯說明,但她偶爾會指點百靈記下鏡中的某個人物,隨後還會招來樑、花兩帥,要求她們針對那個人物制定各種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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