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火油彈夾雜着開花彈如雨一般,足足持續了近一刻鐘,近千輛投石車單單是火油彈就投放了上萬顆,這纔是稍稍停息。
此時的清軍大營東線,一道至少兩里長的恐怖火線,已經是衝宵而起,其間不斷的夾雜着細碎的爆裂聲,猶如一頭吃人的火焰巨獸。
也就是多爾袞長了記性,清軍大營內的空間拉的很開,有諸多的緩衝空間,否則,今晚的風勢,就算達不到前幾天‘石油噴泉’的效果,也足夠多爾袞喝一壺了。
但徐長青並不貪心。
海城城頭上,看着混亂差不多了,立即便鳴金收兵。
眼下的態勢,模範軍雖看似是佔據了一定的主動,但想跟清軍剛正面還是不可能的。
徐長青之所以籌謀今晚的夜襲,就是爲了給清軍制造混亂,讓這幫狗日的害怕,只要他們還在海城區域,睡覺都要睜一隻眼!
“你們這羣卑賤的明狗,老子操你們祖宗十八代啊!啊——”
“@#¥%……”
“明狗們,有種出來單練,看爺不擰爆你們的狗頭……”
“殺光這些明狗……”
混亂中,清軍就算不爽,卻又怎敢直面這恐怖火勢,都是退到了安全地方,一個個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東代和阿蘇哈兄弟也混在其間,真的是肺都要被氣炸了。
也幸的他們哥倆運氣好,陣地稍微靠後一點,哥哥東代反應又敏銳,第一時間便是拉着阿蘇哈逃出來,退到了安全區域,否則,他們哥倆也要像是那些倒黴鬼一樣,成爲大火中的燃料了。
“徐長青,不把你這狗東西親手宰掉,爺我誓不爲人那!”
眼睜睜的看着模範軍的船隊消失在海面上,多鐸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狼一般咆哮。
多爾袞的臉色也是極其不好看。
模範軍昨晚沒出擊,多爾袞其實已經有些想放棄了,今晚的巡視和守衛並不嚴密。
畢竟,多爾袞不相信徐長青敢出來,跟他走正面。
然而誰能想到,就在他這一念之間,徐長青不僅出來了,而且又給了他一套組合拳!
此時雖是沒造成什麼大損傷,只死了些不中用的奴才,但多爾袞明白,大清的氣勢,再這麼搞下去,就真完了。
包括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也要出大問題了!
可惜,此時他空有數萬雄兵,卻是根本無能爲力……
這簡直讓多爾袞比被當年皇太極那死胖子壓着的時候還要更鬱悶。
而此時的海城城頭,徐長青卻是懶得再看眼前的混亂,直接攬着吳三妹的纖腰,在少女無限崇拜的眼神中,回城門樓裡休息了。
……
清晨。
天色將將放亮後,清軍大營內殘留的火勢這才逐漸熄滅。
主要是石油造成的火勢,是真的沒法撲,更沒有人敢上去撲,萬一被沾染上一點,那就是萬劫不復。
便是多爾袞也只能是選擇用沙土袋把火勢隔離開來,不讓其往外蔓延。
此時,放眼望去,無數清軍士兵不論是主子還是包衣,一個個都是滿臉灰黑,就像是他們的後輩一樣,好多天沒抽大.煙.炮了,沒有絲毫的精神。
再這麼玩下去,他們所有人都要被徐長青玩死啊。
正白旗王帳內。
此時的氣氛也是死一般的壓抑。
諸多滿蒙王族雖是並未受到太大波及,可他們心裡上的那種恐懼,創傷,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濟爾哈朗雖是佩服多爾袞的籌謀,可此時,也是真的對多爾袞沒有太多信心了,長嘆息一聲道:“攝政王,照這樣下去,我大清的基業,恐怕……咱們必須要早做決斷那……”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衆人都不敢說話,都是眼巴巴的看向了多爾袞。
時至此時,已經沒有人再願意跟徐長青玩了。
誰都不傻。
再這麼玩下去,他們一個個都得被徐長青活活玩死啊。
多爾袞仿似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七八歲,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穩了,一直在莫名的搖晃着。
他真的不甘心!
真的是死都不甘心那!
如此大好的局面,大清鋒銳此次入關,幾如劍刺春泥,刀切黃油,一路殺到這大明腹地,如入無人之境。
而且,他也是做好了做足了諸多準備,也有耐心,想要慢慢玩死徐長青,奪得大義之名。
卻不曾想……
哪怕他已經做到快極致了,卻是依然被徐長青用這種真的是神鬼莫測的手段,搞的如此狼狽。
“呼。”
半晌,多爾袞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就算是再不甘,他也明白,此時,對海城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爲徐長青絕不會給他機會!
再拖下去,他們兄弟三個都要搭上了。
稍稍沉吟,多爾袞掃視衆人:“海城之戰,錯在本王!諸位放心,本王會承擔這個責任。不過,諸位想必也看出來,徐長青此賊,雷聲大雨點小,只會故弄玄虛而已!我大清主力至今未損,咱們這一次,不算輸!”
正如‘多乎哉,不多也。’
多爾袞都這麼說了,在座的諸多滿蒙王族,皆是有頭有臉的場面人,又豈能不借坡下驢?
“攝政王所言極是,咱們這是被徐長青這尼堪陰了啊,怎麼能算輸呢?早晚咱們都會把這場子找回來!”
“沒錯,徐長青此賊,不過是個只會耍小花樣的陰險之輩罷了……”
“攝政王,若攻打濟南城,奴才願爲先鋒……”
“……”
帳內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
看阿哥這麼快掌控了局勢,多鐸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趕忙看向多爾袞。
多爾袞重重點頭:“諸位,事情到此時,咱們的確不能再拖了!今天吧,諸位休整半日,下午,全面趕赴濟南城!”
“攝政王英明那!”
……
“阿哥,你也別太沮喪,此次海城之役,非我大清不戰之罪啊。咱們還是應該往前看,多下幾座大城,那幫奴才們誰又敢多說什麼?”
大帳內衆人都已經離去,只留下了多鐸一人。
看着疲憊又蒼老的多爾袞,多鐸也是心疼不已,長長的嘆息一聲,給多爾袞倒了一杯酒。
他們雖是哥仨,阿濟格跟他們的關係也還不錯,但真正親密的,還是他們哥倆,一母同胞的阿濟格都不行。
多爾袞牽強的笑了笑:“十五,你不必安慰我,我還沒有那麼脆弱。不過,有個事情,我需要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額?”
多鐸忙看向多爾袞:“阿哥,有事你直說。”
多爾袞點了點頭:“十五,此次,咱們不能完全撤軍,需要有人留下來!”
多鐸頓時一個機靈:“阿哥,你是說,咱們若是走了,這徐長青還會出來搞事?”
多爾袞點頭:“不看住這徐長青,我心裡始終難安!徐長青有船隊,咱們根本無能爲力。若是之後再出變故,那,事情就真不好收場了啊。”
“阿哥,你的意思是……”
多鐸已經明白了多爾袞的意思,一時卻有些不甘心,或者說……有些害怕……
此時大清主力盡在身邊,多鐸肯定不虛徐長青,但,若是大清主力走了,只留下他的鑲白旗一部,這……
“十五,本來我想親自留守在此,但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我們必須要儘快攻克濟南,提升我大清的士氣!你,能替阿哥守在這海城嗎?”
多爾袞深深的看向多鐸,看多鐸臉色都有些不好了,他心裡也是有些嘆息,多鐸還是孩子氣,不能真正的獨當一面啊。
又補充道:“若你在這裡駐紮,記得,萬萬不得挑釁徐長青,必須把營地扎的更遠,更穩,同時,巡守力度要加到最大!放心吧,十五,快則半月,慢則一月,阿哥會把事情都處理完的。而且,你們鑲白旗,就算不參戰,也將會有最大的封賞。”
多爾袞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多鐸又怎還能拒絕?吐了一口氣道:“阿哥,我留守在這裡沒問題。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但是你也一定要小心!不要被那些狗奴才暗算了。”
“嗯。十五,相信阿哥,困難一定會很快過去的!”
……
“大帥,韃子主力退兵了!哈哈,他們退兵了哇……”
中午,徐長青正在陪着吳三妹吃飯,李七郎忽然興奮的衝進來,規矩都是忘了,手舞足蹈。
“嗯?”
徐長青和吳三妹面色都是一變。
吳三妹忙看向徐長青:“哥,韃子退兵了?”
徐長青雖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可真正聽到,還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動,一把牽起吳三妹的小手:“走,去看看。”
海城城頭上。
站在徐長青的視角,可以清晰的看到,清軍主力已經開始拔營,先鋒已經不斷往後退卻,各種花花綠綠的旗幟,猶如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龍。
“哈哈,狗韃子退兵了!老子還以爲狗韃子多能耐呢,原來就這麼稀鬆,醃貨一樣啊。”
“哈哈,伯爺威武,伯爺萬勝!”
“伯爺威武,伯爺萬勝!”
“模範軍萬勝——”
根本不用人引導,隨着清軍開始退兵,整個海城城頭上,很快便是變成了歡樂的海洋,那種興奮與希冀,直要將天空都給撕裂。
吳三妹也是興奮的融入到這種狂歡中,肆意的又唱又跳,猶如一條歡快的美人魚。
徐長青臉上也是控制不住的露出笑意。
這一仗,贏了啊!
他和他的兒郎們,海城的老百姓們,成功守住了清軍主力的圍攻,親手譜寫了嶄新的歷史!
此役過後,清軍再想在模範軍面前耀武揚威,已經是不可能!
不過,徐長青很快注意到,清軍主力雖是在退卻,但多鐸的正白旗王旗,卻是在逐漸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