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出了正月,來到了二月二,正是老百姓一直流傳的‘龍擡頭’之日。
這些時日,一直都是風平浪靜。
海城的模範軍非但沒有對鑲白旗大營發起絲毫的攻勢,連騷擾都是沒有,仿似已經默許了鑲白旗精銳在海城南部的盤踞,雙方要共同維持這種微妙的平衡。
但多鐸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兩天前就從濟南送來的兩個嬌美的漢人女奴隸,他都沒有時間享用,一直在他高高的指揮台上,觀望着海城方面的動向。
沒辦法。
徐長青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過龐大了……
越是這麼安靜,多鐸心裡反而是越不踏實。
他此時已經很瞭解徐長青,這尼堪可絕不是個被動的等着捱揍的人,但徐長青此時卻這麼安靜着,只能說明,他在準備大手筆,極有可能就是對他多鐸的致命一擊,他又怎能睡的踏實?
更別說是玩女人了。
如果有心理醫生在此,恐怕隨隨便便就能檢測出來,多鐸此時已經是有了深度的抑鬱症和被迫害妄想症。
受到了多鐸這種緊繃情緒的影響,諸多韃子們也不敢再亂來,都是被繃起來。
以往,這種安靜時候他們早就去漢人奴隸的營地禍害那些可憐的漢人女奴隸了,可此時,被安置在營地側後方的漢人奴隸營地,有點寥落零星,都見不到幾分人氣了。
他們此時面對的可是模範軍和徐長青啊!
萬一胡搞八搞的浪費了體力,那些狗日的模範軍殺進來,找誰說理去?
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誰又甘心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包括財產,成爲別人的玩物?
這已經變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不動聲色間,整個鑲白旗大營內,許多人都開始出現了看不見又仿似摸不着一般的心理疾病。
一天時間似乎又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很快便是來到了傍晚。
“報——”
這時,幾匹快馬急急奔到了多鐸的指揮台下,守衛的奴才詢問了幾句,便是將傳信的奴才放上來。
這也是多鐸跟徐長青學的。
畢竟,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只有時刻都掌握着海城內模範軍的動向,多鐸心裡才能踏實。
“報主子爺,今日我們巡視了海城周圍方圓五十里的範疇,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奴才趕忙給多鐸磕頭。
“海上呢?海上你們仔細看了沒?”
多鐸卻不罷休,老虎般盯上了這奴才的眼睛。
“海上也查了,都沒有問題。不過主子爺……咱們的人不敢出海太遠,船也不行,只能在近海巡視,都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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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大氣也不敢喘,小心彙報。
多鐸這才稍稍放心,“下去吧,回頭領十兩銀子的賞錢。”
“謝主子爺。”
看着這奴才興奮的跑下了高臺,多鐸捋着頜下的小鬍子,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來。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徐長青這狗才,真的默認這種平衡了?不對,混賬東西!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徐長青那狗東西等的就是你犯這種錯誤啊!’
這稍稍一愣神,冒出了這個念頭,多鐸便是猛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啪’的一聲。
疼痛讓多鐸瞬時反應過來,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徐長青,本王就知道你想陰我,可本王怎能讓你得逞?”
旋即,多鐸便繼續神經質的直接讓人把晚飯送到高臺上,他絕不會再犯任何一絲錯誤,讓徐長青找到機會!
……
此時,海城城頭,徐長青和吳三妹、李巖、李紅雲、趙增金、紅娘子、許秀等諸將,也在仔細探查着清軍營地的動向。
“多鐸這個鱉孫,到底是咋了?他要這麼個搞法,咱們是真沒啥機會啊!大帥,搞不好今晚要來硬的,只能跟狗韃子剛一場了!”
許秀皺着眉頭道。
之前的偷襲,他已經是嚐到了甜頭,一直在籌謀繼續對鑲白旗大營用兵,也是想出了個精妙的辦法,行動之日就定在了今晚。
徐長青點了點頭,並沒有着急表態,笑着看向李巖和李紅雲道:“軍師和副軍師有何意見?”
李巖此時早已經非常瞭解徐長青,與徐長青磨合的很好了,思慮片刻道:“大帥,多鐸這鑲白旗部,有些驚弓之鳥的意味,若要繼續執行今晚的計劃,恐怕,傷亡不會小啊,就算得勝屬下也覺得有點得不償失。”
李紅雲忙也道:“大帥,多鐸此賊還是很有能力的。這鑲白旗大營構架縝密,各方空間都拉的很開,周圍又有如此多的遊騎據點,屬下也不看好強攻。咱們可以再忍耐幾日,等到他們逐漸放鬆再動手不遲!”
徐長青繼續點頭,又看向幾個軍方的將領們,“你們的意見呢?”
許秀想了一下,道:“大帥,卑職也贊成軍師和副軍師的意見,今夜暫且不輕舉妄動,狗韃子這麼一直繃着,肯定不好受。但他們現在應該還能撐着,咱們不妨再忍幾天,等他們最倦的時候再動手!”
紅娘子、張龍、張虎、王洪洋、趙啓亮等人也都是點頭,表示贊同。
多鐸此時的主力雖只有不到萬人,但韃子畢竟是韃子,那種戰鬥力不是鬧着玩的,沒有確切的把握,誰又敢亂來?
徐長青忽然一笑:“今夜,行動照舊!不過,戰術改變一下!許秀,張虎,王洪洋!”
徐長青接連點了三個人的名。
“卑職在!”
三人瞬時跪倒在地上,有些懵逼的看着徐長青,沒想到徐長青還是選擇硬上這條路。
但模範軍軍令如山倒,誰又敢反抗徐長青的威嚴?
“你們三人,以許秀部爲主,今夜,由南門出城,扮主力佯攻清軍主力正面!記得,以推進爲主,不要硬剛,保持好陣勢,我給你們二百架投石車!”
“是!”
“趙增金,張啓亮,吳三輔!”
“卑職在!”
“你們三部由西線出城,繞到許秀三部側翼……”
……
徐長青親自佈置戰術任務,足足花費了近半個時辰,十幾個將領都是面色凝重的離去,趕緊做準備了。
城頭上很快只剩下徐長青和吳三妹兩人。
吳三妹也有點被徐長青剛纔的氣勢嚇着了,好一會兒纔回神,忙是小獸般攬住了徐長青的手臂,低聲問道:“哥,你,你這是怎麼想的?今晚這,是要跟韃子決戰嗎?可晚上這……萬一搞不好,會損失嚴重啊。”
“我什麼時候說要跟韃子決戰了?”
徐長青忽然一笑,用力攬住了吳三妹的纖腰。
“噯?”
吳三妹有點懵了:“不,不是決戰嗎?可咱們的主力盡出了啊……”
“哈哈。”
徐長青哈哈大笑:“誰說主力盡出就是決戰了?”
“哥——”
吳三妹看徐長青心情好,當即便開始撒嬌起來:“哥,你到底怎麼想的啊。不告訴人家,人家都快悶死了。萬一有變故,咱們海城可就危險了啊。”
徐長青也不再逗吳三妹,笑道:“三妹,你聽過驚弓之鳥的故事吧?”
吳三妹趕忙點頭,美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徐長青的眼睛。
徐長青笑着做了個拉弓的姿勢,“受到驚嚇的鳥兒,只聽到獵人拉弓弦的聲音,便是直接從天上掉下來,好像被射中了一般,獵人捕獵它,便不再費吹灰之力。可三妹,你知道這驚弓之鳥,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嗎?”
吳三妹點了點頭,又趕忙搖頭,等待着徐長青的下文。
到此時,她也已經極爲了解徐長青,想從徐長青的嘴裡套出話來,除非是徐長青願意說,否則,根本就沒有可能。
不過,吳三妹也不傻,很快便是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同時用肢體語言緊緊將徐長青圍攏。
徐長青繼續笑道:“多鐸他們走到此時,無不是心志強大之輩,想要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那就得多動動腦子了!他們不是在防備咱們嗎?那,今晚咱們就成全他們!”
看着徐長青盡在掌控的笑意,吳三妹思慮片刻,忽然也回神來,忙道:“哥,你的意思是說……”
徐長青用力將吳三妹攬在懷裡:“彆着急,咱們先去吃飯,等下再來看好戲!”
……
“咚,咚,咚,咚……”
酉時中開始,海城南城門吊橋忽然被放下,城門大開,雄渾的擂鼓聲陡然如雷鳴般響徹起來。
旋即,便是無數身着豔紅色鴛鴦戰襖的身影,成序列的迅速出城來,開始搶佔有利空間。
也就幾分鐘的功夫,已經衝出來上千人。
“怎麼回事?是海城方向的鼓聲嗎?”
多鐸這時剛下指揮台沒多久,正在帳內小憩,一聽到這擂鼓聲,頓時便是像彈簧般跳起來,衝出了帳外。
這一天天都在死死的盯着海城,一天兩天可能還不要緊,多鐸畢竟年輕力壯,可這都七八天了,便是多鐸的身體也熬不住了,時不時就開始犯困發虛。
“主子爺,是明狗!正是徐長青的模範軍,他們已經出來了幾千人,南城和西城都有,好像要跟咱們決戰一樣!”
值守奴才不敢怠慢,趕忙急急把消息彙報給多鐸。
“走!去看看!”
多鐸滿臉猙獰,卻又一下子釋懷了許多,他終於等到徐長青這狗雜碎出手了!
等多鐸幾人走上高臺,天色基本上已經完全黑下來,哪怕是站在高臺上,模範軍的軍服又是醒目的紅色,此時卻也只能看到寥寥有數的零星火把,便是海城城頭上的火把也熄滅了不少。
遠遠望過去,海城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頭龐然巨獸,而城下那些不知名的衆多模範軍,就像是巨獸的獠牙,零星的火光,則是那巨獸的一隻隻眼睛。
“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多鐸緊緊咬着牙,拳頭握的‘咯吱’作響。
他知道模範軍有很強的夜戰能力,卻又怎想到,今天模範軍的夜戰似乎並不是偷襲,而是走正面!
關鍵是他們爲何要把火把滅了?
這黑燈瞎火的他們能看見?
就在多鐸思慮間,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一人的大呼:“我模範軍——”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