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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時候,戰場的氣勢的確可以直接決定戰事的走向,但,這有一個前提,那便是這是在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
經過嚴格操練,並且建制完全,又有充裕經驗的軍隊,並不是怎麼懼怕這種氣勢如虹,尤其是對這支軍隊知根知底。
隨着時間的流逝,猛如虎部和高傑部都有點殺嗨了,不斷的往流民軍戰陣中深入。
這種狀態,距離拉的太開了,他們又沒有模範軍的信號彈,遠距離也可以傳達命令,很快,猛如虎和高傑都不能完全掌控部隊了。
然而此時,兩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一個個依然意氣風發,都想拿這頭功。
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兩部大部主力,都是進入到了流民軍戰陣中,遠遠看去,豔紅色已經佔據了全盤的主動。
“督臣,大勝可期啊!”
“督臣,此戰若定,西京可定啊,督臣必可……”
明軍指揮台,一衆幕僚們眼見大局幾乎定了,不要錢的馬屁懟着孫傳庭就拍過來。
孫傳庭此時只覺渾身四萬八千個毛孔,沒有一個不舒坦。
身爲大明的肱股之臣,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戰的意義。
此戰若定,解除西京之患,縱然不能完全解決流民軍,他的威勢,卻也必將達到一個新階段。
到那時候,別說徐長青了,就算洪承疇也未必能與他爭鋒。
若是能徹底解決流民軍的禍患,那,他孫傳庭必將成爲大明第一人!
可就在孫傳庭志得意滿的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
“砰砰……”
“砰砰砰砰砰……”
流民軍戰陣後方,突然傳來了整齊而又可怖的火器轟鳴。
“轟,轟隆隆……”
下一瞬,許多擺設一般的火炮也開火了,竟自對準了已經衝過頭的猛如虎和高傑部。
“不好,流賊有詐,先退一步!”
猛如虎和高傑幾乎在同一時間便是反應過來,急急下令。
可惜,這時一切都晚了……
流民軍的火力很快形成了規模,直壓的裡面的明軍擡不起頭來,但他們剛想後退,後方忽然又有流民軍老營精銳包過來,局勢頓時一片混亂。
“這,這是……”
明軍指揮台,幕僚們懵了,孫傳庭也懵了。
誰能想到,好好的大好局面,片刻間竟然變成了這模樣……
“快,快令李國忠兩部去救援,務必要將兩部精銳救出來!”
“是。”
孫傳庭究竟是老油條,慌亂過後,他也意識到這是着道了,很快鎮定下來,下達了正確的命令。
廝殺一時更爲劇烈,到處都是昏天黑地。
……
就在所有人都被正面戰場戰事吸引的時候,明軍中軍二十幾裡東,位於一個叫做藍家莊的明軍輜重大營,周圍忽然傳來了雷鳴般的鐵騎之音!
“哈哈,孩兒們,都給小爺拿出你們的本事來,殺光這幫官狗子!”
“雙喜爺您放心吧,狗東西這次誰也跑不了!”
“衝啊,殺狗官軍啊……”
率先衝過來的是李雙喜部,猶如猛虎入羊羣,根本沒有絲毫的廢話,上來就是一通火把、火箭。
明軍糧草大營雖是有五六千人,可爲了方便糧草運輸,尤其是後方新到的糧草,防禦並不周密。
加之許多哨探得知開戰後,都是派遣到了前方,他們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如狼似虎的流民軍騎兵已經殺到了!
“不好,攔住他們,快攔住它們……”
“別讓他們過來,放箭……”
“開火,快開火!”
明軍極力反抗,可李雙喜這幫人極爲雞賊,不僅火把、火箭上都精心弄上了不少油脂,而且專挑明軍的木柵欄射。
明軍的木柵欄可不像是清軍般,都是深山裡的老木頭,好木頭,一般火勢根本燒不着,基本都是就地取材,跟柴火也沒有什麼兩樣。
“轟——”
很快,火勢便是滾滾升騰,黑煙升起,直嗆得許多明軍喘不過氣來。
然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還沒等明軍從李雙喜的這第一板斧中緩過氣來,後續的李過和郝搖旗部也趕至了。
也就十幾分鐘的工夫,糧草大營四面火焰沸騰,許多流民軍騎兵已經殺入到了明軍大營裡面。
這直接導致了局面的崩盤,諸多明軍哪還敢再戀戰,一個個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瘋狂的突圍逃跑。
不多時,無數民脂民膏構架的糧草垛,迅速燃起了高高煙霧……
……
“什麼?”
“糧草大營被偷襲了?”
很快,明軍主力,孫傳庭也收到了消息,只覺胸口一疼,一口老血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東翁,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能夠啊,流賊,流賊是怎麼繞到咱們後路的哇……”
幕僚們此時也傻了眼,一個個下巴都掉在地上,卻是誰都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都慌個甚!所有各部都有,即刻準備作戰,防備流賊偷營!”
孫傳庭畢竟是大佬,很快回神,急急下達了新的軍令,必須要先把軍心穩住。
“哈哈,官狗子們,你們的糧草都被燒了,飯都沒得吃了,還狂個球子的?”
“狗官軍,叫爺爺,叫爺爺你爺爺我就賞你們一口飯吃!”
“別跟他們廢話了,這幫狗雜碎今天誰也跑不了!”
然而孫傳庭的命令剛下達沒多久,李雙喜部便是又衝了過來,並未怎麼上前,卻是遠遠的大聲叫罵不止。
明軍此時本來就因爲前方戰事搞的軍心凌亂,他們這一弄,直接開始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明軍主力也開始亂了!
眼見主力大營各部根本不再聽從中軍調令,而是急急的各部分散突圍,孫傳庭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腦袋一歪,直接昏死過去,再也說不出來……
……
“報——”
“西北急報——”
次日清早天剛亮,來自西北的快馬便是急急將戰報送到了京師城下。
紫禁城,皇極殿。
早朝正在進行。
今天的早朝還是比較輕鬆的。
此時朝廷雖是依舊沒錢,拆了東牆補西牆,要勒緊了褲腰帶過活,但戰事卻是平息了許多,不僅遼東方面韃子沒了什麼幺蛾子,西北這幾天也是連戰連捷。
蜀地方面,張獻忠、羅汝才、賀一龍等人就算不消停,但比之李自成、劉宗敏的危害性顯然是小了不少。
崇禎皇帝已經在盤算着,待孫傳庭平定了西北,趕緊從各地籌調糧草,進軍蜀地了。
只要平定了這些不開眼的泥腿子,大明的中興,有望啊!
一想到這,崇禎皇帝就有些忍不住的激動!
這可是他生平最大的夙願!
在東極殿大學士魏德藻彙報了幾件柴米油鹽的小事兒之後,崇禎皇帝頭一次不想‘拖堂’了,招呼王承恩准備退朝。
主要是坤興公主朱媺娖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已經知道他作廢了她與徐長青的事情,很是難過,崇禎皇帝也想早點過去陪女兒吃早餐,開導下女兒。
想起寶貝女兒委屈的小臉兒,崇禎皇帝心中也略有些自責。
他很明白女兒的心思,是真的想爲他做點什麼,但是,很多東西,幽深如淵,他又怎麼能告訴女兒?
“坤興啊,你也不要怪父皇。徐長青此人,的確有些能力,卻是跋扈猖狂,鷹視狼顧,有虎狼之心,朕怎麼能把你推入這個火坑?放心吧,朕馬上就會爲你尋一個稱心如意的駙馬。”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就在崇禎皇帝想着心事的時候,王承恩也清好了嗓子,尖銳的呼喊起來。
要放在前幾年,這活王承恩是肯定不會做的。
縱然他此時不是司禮監名義上的大老闆,但他從天子幼時,便是天子的伴當,不是大老闆,卻是‘真祖宗’。
這種要不但要早起、還得鞍前馬後的苦力活,王承恩的徒子徒孫就辦了。
然而此時並非往昔。
此時天下局勢都有些混亂,皇爺實在是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爲了保證大局,也只能讓他王公公多操勞些了。
大殿內頓時略有噪雜,一片交頭接耳的低低議論。
不過,大家不到四點就得過來上早朝,三點甚至兩點多就得起,而但凡是能熬到位列金殿之輩,哪一個又不是一把年紀了?
此時眼見沒有要務,衆臣也都懶得再折騰,準備退朝。
“報——”
“西北緊急軍情——”
但就在大家剛要退朝,崇禎皇帝都準備起身先離開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小太監嘶啞着嗓子的尖呼。
衆臣不由又噪雜起來,面色都是有變。
這一大早的,西北方面怎麼會有緊急軍情?
都是老油條,自然知道報捷和報憂,到底是有什麼區別。
崇禎皇帝剛剛提起來的腳步一下子也凝滯了,原本溫柔的面容陡然變的凝峻,忙道:“王伴伴,快把軍情傳上來。”
“額,是。”
王承恩也有點慌了神,趕忙令小太監把外面的軍情遞進來,小心送到了崇禎皇帝身邊。
崇禎皇帝雖說已經有了些許心理準備,可穆然一看到其中內容,卻是依然控制不住的眼皮子一翻,身子一歪,直接便是倒向了龍椅。
“皇爺,您怎麼了?”
“皇上!”
“快,快去請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