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盧爺,您聽說了沒?咱們模範軍今天又大敗狗韃子啊。聽說,這次絕了,咱們模範軍的兒郎直接能飛天了,狗韃子十幾萬大軍,愣是沒有絲毫辦法啊……”
“嘿嘿,咋沒聽說?咱們伯爺,那是文曲星下凡,武聖爺轉世,狗韃子又算得了什麼?看着吧,用不了幾年,狗韃子保管全完蛋!”
“咳,兩位爺,還不止呢。我今天聽我小舅子表哥的同僚說,咱們那位湯神父,見到當時的場景時,您猜怎麼着?他直接就跪在伯爺面前,拼命說咱們伯爺是上帝的兒子!”
“哈哈,湯神父這老小子也忒不要臉了吧?咱們伯爺跟他那什麼上帝平起平坐還差不多……”
“咱們伯爺真是神仙中的神仙,能在伯爺麾下效力,真是咱們八輩子才修來的福分那……”
“來,大家同飲一杯,恭祝伯爺長命百歲……”
“來來,幹了幹了……”
今天大勝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海城。
白天時,大家都忙於工作,都在強自壓抑着,可一到了晚上,海城各個酒樓、酒館,便是控制不住的火爆起來。
就算是平日裡最吝嗇的人,也都是拉着三五好友,必須要去酒樓裡好好慶祝啊。
飛天啊。
這是個什麼概念?
這是隻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伯爺已經做到了如此,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狗韃子敢跟伯爺這種神仙作對,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
就在海城一片歡騰的時候,多爾袞這邊終於做出了選擇。
兩白旗主力退到了海城十五里之外,依然圍困海城,卻是不再連營,而是大量的分散紮營,像是一個個遊騎的聚集點一樣,嚴防死守模範軍熱氣球再來偷襲。
而吳三桂、唐通、白廣恩、包括濟爾哈朗、遏必隆等衆多滿蒙王族,則是全面分兵,連夜開赴向海城周邊。
亥時初。
晚上九點出頭,徐長青便是收到了多爾袞這邊的詳細信息,一時也有些沉默。
熱氣球此役雖是取得了極大的效果,更是讓自己繼續神化,完全站在了神壇上,卻是也逼的多爾袞徹底不要臉皮,開始玩命了。
仔細思慮。
這貿然的確是貿然了些,但,就算再次覆盤,徐長青還是會這麼選,因爲已經沒有了選擇!
模範軍究竟缺乏機動性,熱氣球此時也只是不成熟的產物,想真正打垮清軍,扼死他們,還是不現實。
此時這種狀態,如果熱氣球不出,清軍恐怕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而熱氣球出了,雖說會讓他們更加喪心病狂,卻畢竟有了讓他們害怕的東西!
想着,徐長青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也不再多想,下面,就開始籌謀怎麼收網吧!
……
不出意外,接下來幾天,徐長青這邊,到處都是傳來悲劇消息,不是這裡被攻破,就是那裡被攻破。
甚至,譚拜已經殺到了濟寧一線,在曲阜城下耀武揚威。
好在此時史部堂帶着部分主力正駐紮在曲阜,總算沒有讓聖城被偷襲得手。
而隨着諸多城池被攻破,青州也被吳三桂和濟爾哈朗聯手包圍,諸多不利於徐長青的風向,也開始‘不經意’的升騰起來。
什麼徐長青擁兵自重,挾天子以令諸侯,分明是想自立爲王。
還有徐長青淫.亂後宮,不僅吃下了坤興公主朱媺娖,更是與周皇后,乃至與先皇的皇后張寶珠說不清道不明。
坊間此時甚至有了不少段子,說的那叫一個形象透徹,恍如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親眼看到了。
再有便是徐長青居心叵測,正是因爲徐長青的貿然,才導致清軍會這樣瘋狂的報復。
總之,一時間,流言四起,不斷的朝着徐長青身上潑髒水。
這種東西在海城內老百姓們自然都不屑一顧,可說的多了,傳的厲害了,海城中還是不免出現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海城南十五里外。
多爾袞中軍大帳。
范文程正喜滋滋的給多爾袞彙報着最近這段時間的收穫,“攝政王英明那,現在,風勢已經起來了,山東周邊,包括周圍登萊區域,許多老百姓都已經對徐長青恨之入骨,稱之爲‘國賊’啊。而且,攝政王您所料不錯,徐長青那妖術,不能出城太遠,這段時間,咱們一直在牢牢監視着海城那邊,始終再沒有見過那妖術……”
聽着范文程的彙報,多爾袞嘴角邊不由露出了釋懷的笑意,舒暢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範大人,你辛苦了。不要着急,繼續努力。還有,通知鄭親王和平西伯,不要着急克青州,好好逗逗他們!”
“喳。”
看着范文程興奮的離去,多爾袞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一抹冷冽。
“徐長青,不是你逼本王,本王還真想不到這種辦法!洪承疇此人,倒真的是個人才。呵呵,現在,本王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
“混賬!”
“混賬啊!”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這些人,這些人怎能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如此的不要臉啊……忠義伯,你,你且安心,本宮,本宮馬上就下旨意,把事情說清楚,決不能讓他們這麼污衊我大明啊……”
海城,新官廳。
周皇后看着眼前的諸多流言蜚語,俏臉一片漲紅,整個人都快要被氣爆炸了。
她與徐長青之間,的確是有着某種很難描述的東西,但是,起碼到此時,依然是清清白白。
可誰曾想,這些人,根本就不分青紅皁白,什麼髒水都往她們身上潑。
“這些人,這些人怎能如此卑鄙啊。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這幫人,分明是想殺人誅心那!”
旁邊,張寶珠也坐不住了,俏臉緋紅,美眸中滿是憤怒的光芒。
她已經深居深宮多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苦行僧一般活着,可這幫人居然還不放過她!
難道,非要她死了,他們才甘心?
朱媺娖此時小腹已經微微隆起,整個人都豐腴了不少,但相比周皇后和張寶珠,她反而要更爲沉靜。
沉穩的看着徐長青道:“徐郎,這分明是韃子在刻意抹黑咱們,就是爲了不讓咱們安生。可憐那些老百姓,根本就沒有判斷能力!咱們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了!”
說着,她咬了咬紅脣道:“昨晚上,一水過來找我了,徐郎,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青州就這樣被韃子攻破啊……”
“對。”
周皇后也回過神來,“忠義伯,青州乃是山東重鎮,又是藩王所在地,咱們必須要有所作爲,堵住這些人的嘴巴啊……”
看着幾個女人都不淡定了,徐長青一時也略有頭大。
說實話,徐長青真沒想到,多爾袞居然能搞出這麼陰損的辦法。
縱然很多東西根本就是捕風捉影,但是,朱媺娖這事兒卻不是假的……
這一來,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騙騙那些不會思考的老百姓,效果還真的好……
但青州此局,分明就是圍點打援!
以青州的防禦規模,怎麼可能撐到此時?
一天誇張了,至多兩天,根本就不用濟爾哈朗麾下的鑲藍旗真滿洲上,吳三桂的關寧就已經打下來了。
徐長青以前一直不太重視宣傳工作,此時,終於明白,爲何後世許多小說中,豬腳一定要辦報紙,掌控輿論了。
否則跟現在一樣,一時有口你都難辨!
不過此時已經不是辦報紙就能解決問題的了。
清軍擁有太大的主動權了,而模範軍卻很難真正出城作戰,這就意味着,輿論始終還是掌握在清軍手中。
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而最可恨的還不是清軍,而是那些幫助清軍傳播、發酵的漢人,尤其是漢人中的文人!
這幫人爲了在新主子那邊討好,別說其他了,祖宗都能賣個乾淨。
不過,反過來想,這倒也不一定是壞事!
起碼讓許多無恥之徒的嘴臉暴露出來!
而事情的核心,還是要匯聚到海城上。
多爾袞玩了這麼多花花腸子,無非是要把壓力轉移到他徐長青身上。
這也給徐長青好好上了一課。
這種國運之戰,究竟不能只從軍事層面來考慮……
理順了思路,徐長青的心神也清明瞭不少,笑着看向周皇后和張寶珠幾人道:“皇后娘娘,聖人云,清者自清。這本就是韃子的手段,如果我們太當真,反而是着了他們的道,正中他們下懷。你們不要多想,安心在這邊休養便是。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至於青州方面,臣必將盡力而爲。”
……
離開了周皇后的院子,徐長青剛要離開,朱媺娖卻快步追出來。
低低道:“徐郎,剛纔怪我貿然了,你別生氣啊。青州,現在來看,極有可能就是個誘餌。一水這邊,我會盡力去說服她,她應該會理解的……”
徐長青知道朱媺娖成長很快,卻是沒想到,她居然成長的這麼快。
果然,苦難是人生最好的導師……
朱媺娖縱然年幼,卻是比之周皇后和張寶珠都要看的更透徹。
徐長青笑着捏了捏朱媺娖精緻的下巴:“娖兒,你有心了。別擔心,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置的。這幾天,你不要亂想,一切都有我呢。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就來看你。”
“噯……”
看着徐長青很快大步離去,朱媺娖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長長的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