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雷哥說:“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不過後世科技娛樂着實太過發達了,各種無良媒體爲了博眼球,總是會刻意的帶節奏,從而曲解、片面一句話的本來含義。
雷哥這說法肯定是沒有錯的。
但後面還要補充上一句。
“德不配位,你憑藉運氣得來的東西,早晚要用實力還回去。”
徐長青此時便是非常清晰明瞭這一點。
別看此時清軍潰敗了,不成模樣,跳樑小醜一般,但是,他們敗的只是熱氣球部隊,主力並未受到損害。
究其核心,怕也有多半是這些年來大清國影響力不斷式微的原因。
尤其是大清國最近開始對漢軍旗奴才們的放權,讓很多魑魅魍魎逐漸開始躁動起來。
而漢軍旗諸部這些時日從中原掠向江北,一路燒殺搶掠的橫行千里,別看人數的確是多了,可其中的純度,必定不能與之前相比。
這就跟當年李自成他們的流民軍一樣。
一旦是勝勢,那都是狼狗一般,簡直無堅不摧,逮誰咬誰,逮誰滅誰。
可一旦敗了,風頭不對了,便是大羅神仙恐也再無力挽救。
你能說流民軍沒有戰力嗎?
不能!
稍稍緩緩,他們照樣能捲土重來!
所以今天的大勝勢,徐長青非但沒有絲毫的膨脹,反而是更爲的謹慎!
通過各種方式,不斷將今天的收穫朝着錢村方向彙總。
等到次日天亮的時候,不僅模範軍主力與十萬女奴順利抵達錢村,這邊更是收攏了兩萬多、近三萬漢軍旗奴隸,以及他們大量的車馬輜重。
等詳細數字統計出來後,徐長青都吃了一驚。
這些糧草,哪怕模範軍此時的規模已經到了可怖的近三十萬人等級,也足夠支撐一個月了。
徐長青又怎會再貿然?當即便是以錢村爲核心,大肆修建工事,先把這些收穫吃掉再說。
……
不到中午,模範軍在錢村的工事已經頗具規模。
這時,倉皇奔逃了一夜,只睡了幾個時辰的多爾袞衆人,也帶着吳三桂、孔有德、白廣恩等漢軍旗大奴才,悄悄來到了錢村七八里外的一個小土坡上,遠遠觀望着模範軍的新戰陣。
正如徐長青預料中一樣,清軍各部雖是潰敗,但並沒有崩盤,面對多爾袞的召喚,便是吳三桂也不敢不來。
此時,這幫人都沒怎麼休息好,一個個眼圈泛紅,疲憊掛在臉上,簡直就像是他們後來那幫不肖子孫剛抽完大.煙.泡的模樣。
不過縱然已經這般,多爾袞的身姿依舊筆挺,只是,總讓人感覺略有單薄與蕭瑟……
“都說說吧,局勢已經至此,爾等有什麼思量?”
多爾袞冷冽的掃視衆人,目光很快匯聚到了吳三桂身上,然後直接點了他的名字道:“平西伯,你先來說!”
“……”
吳三桂略有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從昨晚大軍潰敗時他便是已經猜到了這個後果,也做了不少的準備,可,真等事情真正發生了,他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但他究竟不是凡人,很快便調整好了狀態,恭敬道:“回攝政王,現在的戰局,對我大清的確有不利,但事情還沒有到崩壞的程度,大勢依然是掌控在我大清手中。”
聽吳三桂絕口不提昨日之戰,而是隻談當下,周圍衆人的目光不由都是被提起來,全都匯聚向他的身上。
多鐸雖是已經對吳三桂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生食了吳三桂的血肉,卻是看到了多爾袞的目光示意,只能是強自忍下來。
吳三桂見形勢進入了他的掌控節奏,不由也稍稍舒了一口氣,繼續道:“攝政王,諸位。我大清最初的戰略目標,便是將徐長青與模範軍合圍,現在,這個戰略目標依然是可控的。昨日之戰,其中或有諸多原因,但我大清的底蘊擺在這裡,形勢並沒有跳脫我大清的掌控。”
聽到這,衆人臉色都是略有轉緩。
吳三桂心中更爲鎮定,繼續道:“此役,核心還是揚州。不出意外,模範軍稍事休整,必定會挺近揚州。這將是我大清的一個好機會。肯請攝政王恩准,奴才願爲先鋒,狙擊模範軍匯聚向揚州!”
說着,吳三桂忙是單膝跪地,恭敬對多爾袞請戰。
衆人都是有點懵,旋即一片低低議論。
吳三桂本來還是正常節奏,大家都在等着他更具體的分析當下的局面呢,誰曾想,他後面居然這麼跳脫,閉口不談了,而是主動請戰?
多爾袞與濟爾哈朗相視一眼,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多爾袞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平西伯,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既是如此,此戰之先鋒,便交由你了!”
說着,他又看向孔有德、白廣恩等人:“爾等還有誰,願與平西伯共爲先鋒,爲我大清而戰?”
“這……”
衆人都是有點懵逼,一時摸不到其中節奏了。
可當事人卻不懵。
片刻,孔有德忙是出列恭敬道:“攝政王,奴才願與平西伯一起,共爲我大清先鋒!”
“很好!”
多爾袞冷冽的點了點頭,“既如此,我大清先鋒戰事,便交由你們了!”
說完,頭也不回,乾脆果決的離去。
一衆滿蒙貴族也都是冷眼掃了這些漢軍旗大主子一眼,紛紛離開。
待到他們也離去,許多人還想留下來議論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可已經有明白人迅速離去,絕不摻和。
這也讓更多人反應過來,不敢多言,紛紛離去。
很快,這小土坡上便是沒了人影。
……
當天下午,吳三桂的關寧主力與孔有德烏真哈超主力,便是朝着模範軍的錢村大營匯聚過來。
此時他們儼然是漲了記性。
大營距離模範軍戰陣足有二十里,而且一紮下來便是迅速的修建起了工事,一副要打持久戰、阻截模範軍前往揚州的模樣。
錢村。
模範軍戰陣。
剛剛修建起來的近百米高的瞭望臺上,通過望遠鏡看着兩部漢軍旗的動作,春妮緊緊蹙起了柳眉:“徐哥哥,韃子還真有韌性啊。已經這般,他們居然這麼快便緩過神來。他們這樣卡在咱們前面,咱們想去揚州就有點難了啊……”
張寶珠也用力蹙起了柳眉:“長青,看韃子修建的工事模樣,幾如地老鼠一般。他們是想做烏龜殼,就是卡着咱們呢。”
徐長青點了點頭,
跟隨自己這麼多時日,張寶珠的軍事素養儼然有了質的提高,不過春妮也不弱,悟性很高。
片刻,徐長青笑道:“寶珠,春妮,你們看清那兩部是誰的人馬了沒?”
“噯?”
兩女同時一愣,忙是再仔細看過去,周身瞬時便是感覺有些冰冷。
春妮瞪大了美眸,止不住的驚悚道:“徐哥哥,韃子,韃子難道是想……”
張寶珠都是用力咬住了紅脣,“韃子這一手,着實是歹毒啊。長青,咱們下面該怎麼辦?”
兩女自是知道徐長青與吳家和孔家的關係,徐長青昨晚時也對她們闡述了一些自己的思路,便是能拉攏瓦解,就拉攏瓦解,而儘量不要去做出太多的殺戮和犧牲。
兩女對此都是深以爲意。
誰曾想,一夜過後,清軍便是將這兩個與徐長青‘最親密’的人,直接頂出來!
“呵呵,別慌,這纔到哪兒呢?事情還沒想的那麼壞。寶珠,春妮,你們兩個在這邊盯一會兒,我先去眯一覺。晚點咱們再繼續說。”
徐長青說完便是瀟灑的離去。
只留下張寶珠和春妮一陣無言。
好在兩女都是很瞭解徐長青的性子,更是知道徐長青很累,不再去打擾徐長青,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的兩部戰陣中。
……
雖是頗爲疲憊,徐長青真躺在牀上了卻是沒有多少睡意。
這間臥房是錢氏家族主院的主臥房,哪怕已經被洗劫搜刮了數遍,條件卻依舊很好,各種木料裝飾,不是花梨便是紅木,雞翅木都算是差的。
看着這些古樸典雅的裝飾,徐長青的思緒也逐漸有些發散。
此時清軍把吳三桂和孔有德推出來,看似預料之外,卻也皆在情理之中。
徐長青此時雖是沒有清軍那邊的詳細情報,但很多東西,不用怎麼費力便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說白了,多爾袞和清軍的戰略意圖,在很大程度上,與徐長青的都是重合的。
徐長青想殺雞儆猴,只挑一部或幾部漢軍旗下手,其他的,則是儘可能的瓦解、收攏漢軍旗的力量,從而減少對漢民族、對整個神州的傷害。
而多爾袞則是想讓漢軍旗與模範軍兩敗俱傷。
雙方在初衷上都是大差不離,實際操作的時候也都沒有太多偏差。
但是。
不論是多爾袞還是徐長青,究竟都有些理想化、想取巧了。
這種狀態,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達到那種完美。
這便是家大業大的煩惱。
正如那句老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隨時都能輕車上陣,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唄,死就死了。
可你什麼都有的時候,做決定儼然不可能跟以前那般!
你必須要仔細思量,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都想用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多的利益!
可現實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此時這般狀態下。
不過,若再往深處說,這東西的確是桎梏,但若是玩好了,卻是絕對能變成助力!
清軍現在最大的砝碼便是揚州城。
徐長青也的確是有些害怕失去揚州城。
但,別忘了,揚州究竟不是他徐長青的本土,就算丟了又能怎樣?
若是揚州丟了,模範軍撤退,清軍此時的狀態,真能攔得住還是怎的?
所以清軍必不會對揚州城動手!
他們大概率要等待模範軍主動進攻,從而在模範軍的主動中尋找到模範軍的錯誤。
可是。
吳三桂和孔有德這哥倆卻不一樣!
別看他們修‘地老鼠窩’像模像樣的,但是用腳趾頭想徐長青也能明瞭,這哥倆,此時必定是壓力如山!
換言之,徐長青能拖得起,再拖十天半月都沒關係,反正糧草得到了不少補給,部隊和女奴們都是有吃有喝,還有變着花樣的文藝節目可看,小日子甚至可以說是愜意。
可,吳三桂和孔有德,此時儼然已經是靶子,他們還能拖得起嗎?
想通了這個環節,徐長青的嘴角邊忽然露出了一絲神秘笑意,他似乎隱隱抓到更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