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兒回來了,花花是最高興了,因爲她有太長時間沒見到爸爸了,都快一年了。花花也很想念我,因爲她是從小都沒離開過我。沒見那天給她高興的,一會來親親我,一會又去向她的爸爸撒嬌去了。那天,我又入宮去把睿兒也接了回來,我們一家人好長時間都沒相聚了。而睿兒也高興得要死,因爲他說寧願一輩守着我們,也不願再入宮了。
可就在嘉兒回來第七天,前線又有急報傳來,說是被嘉兒殺死的那個尼羅國的國王的兒子又聯合了朝虞國的軍隊打了過來。嘉兒沒辦法又得掛帥前去了。當時,已是將近新年,這一消息可真是讓人萬分懊惱。
嘉兒從宮中回來,我便問嘉兒:“這回那天走?”他回:“三日,三日後就得走。”“就不能再多待幾天嗎?”他笑着道:“保家衛國,是每個男兒的夢想。沒有我等保衛家園,那裡有這萬家的幸福生活呢!”我無話可說,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心裡卻是萬分不捨。於是,那三日,我就好好地用自己慰勞了他一番。
當嘉兒跟孩子們道別時,眼睛居然象我一樣也流下了眼淚,他把花花抱了起來,連親了幾口,又叮囑小草道:“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你娘和弟弟妹妹。”“知道了。”小草回答,如今的小草也馬上要十三歲了,是大姑娘了,已經很懂事了。嘉兒又看了看睿兒,“小魚,我不在家,你就是這個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了,你要照顧好媽媽,姐姐和妹妹。”“是,爸爸你放心走吧,家裡的一切就交給我了。”睿兒拍了拍胸膛。
就在嘉兒要上馬離開時,我居然有種永不相見的感覺。於是,我追上他的馬,拉住他的繮繩,“你就不能不走嗎?”他狠一狠心,扯掉我手中的繮繩,打馬跑開了。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睿兒過來撫着我的背,小草也拉起了我,就是花花也過來爲我試淚。我擁住了三個孩子,“有你們,我還要什麼呢!”
沒幾日,我就搬到了宮中,楚亙特意派人把太后<清寧宮>旁的<虞翠宮>收拾出來給我住。而楚亙這一舉動,竟引來了衆妃嬪的不滿。她們見楚亙對我好,自是嫉妒心起。而楚亙這傢伙也不避諱,自從我搬到宮中後,也不顧我是弟妻,隔三差五的來看我一遍,倒沒見他到那個妃**中這麼勤快過。而那個太后,是越發的天天理佛,不管世事了。也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那麼好心,以爲楚環走了那麼多日子了,她必寂寞,所以纔來陪她。看來,我現在是來錯了,可是爲了睿兒,我也只能當是來對了吧!
又是新年了,這已是我來這個時空第九個新年了,過了年,也就是第十年了。因爲南方現在正在打仗,所以宮中缺錢,這一個新年也就沒大過,但也弄了不少禮花來放。新年這裡不興吃水餃,他們都是吃麪,在每碗麪裡下一個雞蛋,就是最大的恩賜了。我吃了一口面,又吃了一口雞蛋,“哇,”不好,我竟吐了出來,這兩天腸胃就不太舒服,我放下碗,竟然懷念起水餃來了。不給我吃,我還不能自己包嗎!
我偷偷地摸進御廚,現在已經是子時了,廚房早就沒有人了,這裡的人沒有守夜的習慣。我找到了幾顆芹菜。還有一塊鮮肉,掄起大刀,梆梆地剁了起來。做好後,拿到房中,把小草和花花叫起來,二個孩子揉着睡眼,“媽媽,做什麼呀,好睏呀!”我說:“孩子們,看我給你們做什麼好吃的了。”小草吃過我做的水餃,一見,馬上就睜開了眼,“娘,你太好了。”說完,馬上下牀來,花花見了小草的樣子也忙下來。我道:“等一下,“我去叫睿兒。”當我把睿兒叫來時,看見花花已經在那吃上了,嘴和手上都是油。而小草只是在那看着。
等三個孩子都吃完了,我問:“怎麼樣,好吃嗎?”花花道:“好吃,太好吃了,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媽媽,你以後要常做呀。”我笑着拍拍她的頭,“好。”小草奇怪地問:“媽媽,剛纔我們吃,你怎麼不吃呢?”我道:“我已經吃過了。”其實,我是騙她的,我那裡吃過呀,只是一聞到這味道,胃裡又不舒服了。
幾日後,我就確定我又懷孕了。我馬上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了嘉兒,他回信中說,一定要等到他凱旋迴來再生。
不幾日,不僅是綠佛和映雪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就是那個只理佛事的太后也看出來了。她只說了四個字‘好好養胎’便不再理我了。綠拂爲我把太醫請了來,診完脈後,太醫說:“現在是初期,夫人一定要小心,,以防滑胎。”我已經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了,這點事情還用不上他來交待。
晚上,楚亙也來到我的住處。我正在睡覺,蒙朧中感覺到有人坐到了牀邊,睜眼一看,竟然是他。我也沒起身行禮,他也沒說話,就這樣互相望着。最後,他說道:“你又有了。”“嗯。”“什麼時候的事,是這回他回來嗎?”我說:“是吧!”過了一會,他又說道:“你想生下來嗎?”“爲什麼不想呢?這孩子出生應該合情合理吧。”“是合情合理,可我不喜歡,你已經爲他生一個了,難道就不能爲我再生一個嗎?”一聽此話,我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跪在地上:“皇上。”他輕嘆了口氣:“我是說着玩的,你不要太在意,你已經爲我生了個睿兒了。
見我半天沒擡頭說話,他道:“你接着躺着吧,我走了。”等楚亙走後半天,我才反映過來,他難道每回都要如此嚇我嗎?
一時之間,宮中諸人皆知我又有孕了,竟有流言傳出,說是我肚中的孩子是楚亙的。我對此類言語採取的態度是不理不採。我知道流言起於閒人,流言止於智者的道理,所以也就沒太顧及。不想後來卻聽說宮中有兩個宮女和一小太監被杖刑而死的消息,原因是因爲她們到處說皇帝與我暗通款曲,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其中有一個宮女竟是憐月身邊的貼身侍女,那個叫青敷的,也是她從花家帶過來的。憐月到是起的什麼心思!
後來我明白了,她是不置我於死地不罷休呀!
就在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我路過她身旁時,她竟伸出了腳,將我拌倒。幸好,那天我穿得衣服多一點,沒怎麼樣。但以後,我碰到她必會小心翼翼。那件事就那樣算了,我沒讓雨薇跟任何人提起。
但有的人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她就是這樣的人。以前在家的時候,見她柔柔弱弱的,也沒發現她的心竟會如此的狠毒。一天,我和幾個妃嬪在那湖邊看裡面的魚游來游去。我拿起手中的魚食撒向湖中,魚兒便遊了過來。我正在自得其樂時,就見憐月和另一個宮妃是叫何美人的吧,在那裡鬧了起來。一個把帕子甩到了那個的臉上,另一個就把魚食也扔到了這個的臉上。這個就惱了,便把另一個的推,卻不想把我撞到了湖裡。後來,我是尋思明白了,這那是兩個人鬧惱了呢,這分明是做戲給衆人看呢。
綠拂一見我落水,忙喊宮人將我救了上來。回去免不了又生一場小病。這事想瞞也瞞不了楚亙。於是,憐月被禁足三個月,而那個倒黴的何美人卻從正六品貶到了從八品更衣了。不久之後,楚亙又把她給打發回家嫁人去了。
自從知道這件事後,楚亙幾乎天天來探望我。一會弄點什麼保胎湯給我喝,一會又弄點什麼避驚藥給我吃。而我那見了藥就要吐的毛病,又叫他給我挑了起來。這一回,我從三個月一直吐到六個月。而且這一回肚子又象懷睿兒時一樣,超大,我猜,有可能又是對雙胞胎。心中自是萬分高興,可又萬分心酸。高興的是又可以給嘉兒生下一對兒女了,心酸的是嘉兒至今未回。這一次比上一次時間還要長,雖說是後宮不問政,但多少也從宮人口中知道現在南方戰事依然吃緊。說是不僅這兩個國家在那裡起了峰火,就是其它的一些小國也在那裡越越欲試,誰讓建衛國是這個世界最富有的國家呢!有那個狼子野心的國家不惦心這塊肥肉呢!
雖然富有,但軍事上卻並不強大,我想這件事也讓楚亙長了一個記性。
因爲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強壯的兵馬就象舊社會時的中國人民一樣就會受到列強的迫害和欺侮。我有空還給楚亙講了一下這段歷史,當然是把這段歷史放到了這個時空來同他說的。我說:“從前有個國家叫中國,它本來是跟我們國家一樣,是個文明古國,本來國運也很富強、昌盛。可是統治者卻沾沾自喜,鼠目寸光,就象井底之蛙一般,不知道外面的國家有多麼的強大,他們安享祖輩留下的產業,不思進取,最後被八個國家一起把皇帝攆出了皇宮,這就是有名的‘八國聯軍’事件。”楚亙聽後,先是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跟那個中國的皇帝一樣。”我忙解釋:“不是。”楚亙想了想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說我以後該秣馬厲兵,好好地整頓軍務,這樣纔不會發生‘八國聯軍’的悲劇。我道:“是,但光整頓軍務還不行,我還有一言要說。”他說道:“你說吧。”我說:“此話怎麼說呢,我說過了,方纔講的那個中國開始時也同我們國家一樣,那爲什麼會變成後來的樣子呢!那是因爲國家的統治者的無能,不能順應人心。有句古話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還有一句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老百姓的重要。只要能讓老百姓吃飽穿暖,他們就會幫着你,不會造你的反。現在我們國家這點就做得很好,但這不是我要說的,但是卻是我要提醒陛下的。至於經濟商貿,咱們現在做得也很好,也不是我要說的。說來說去,現在國家最差勁的地方就是少良臣輔將。雖有書生無數,卻沒有一個是真正能爲國家出謀畫冊的。武士也不少,但國中有用的大將又有幾人呢!”他聽我此言,很是感興趣道:“你這話說到我心裡去的,我有時也常有這樣的想法。可國中無人,那你說該怎麼辦?”我說:“現在的官吏都是推舉制,這樣就會產生連索反映。誰不想推薦自己的親戚,自己認識的人甚至是能聽從自己命令的人呢!誰會找一個跟自己沒關係而且還比自己有才能的人做自己的拌腳石呢!所以現今之計就是廢除這種推舉制而推行科舉制。”“科舉制?”“對,科舉制,就是用考試來考取功名,有文舉和武舉之分。考中之人皆可以爲國效力,中了科舉的人以後就是朝中大臣了。這樣國中有才能的人才不會報國無門呀!”
楚亙突然之間抱住了我,“吟月,你真是我的寶呀,你還是大淮的寶。”我被他抱得喘不上氣來,忙推開他道:“皇上,請注意您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我是您兄弟的妻子。”我的這句話就象是個響雷一般剎時就擊中了他,他放掉眼中的狂熱,轉而換上冷漠的表情,“你要隨時準備提醒我這句話嗎?”我閉嘴不再多言。此時外面三更鑼響。怎麼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呢?
我看了看楚亙,他怎麼還不走呢,他想待到什麼時候呀?象是知道我的想法似的,他竟說:“今晚我不走了,在你宮中留宿。”我‘啊’了一聲,忙跪倒在地,“皇上,求你不要嚇我了。”“你以爲我是在嚇你嗎?你知道想到你天天在嘉兒身邊睡,我心裡有多難受嗎?”他看見我還跪在那裡,便道:“起吧!”我不肯起,“如果皇上不回宮,臣妾永遠不起。”他猛地站起身來,我以爲他要走了,正要鬆一口氣,不想卻見他走到我面前,將我抱起,放到牀上。
他要幹嗎?我恐懼極了。“不要害怕,我只是在這裡躺一會。”說完,就躺在了我身邊。我剛要叫人,他一把捂住我的嘴,“你想讓我聲敗名裂嗎?”我無語了,可他在我身邊,我怎麼能睡着呢。於是,過了一會,等感覺到他已睡着,就要躍過他下去,不想卻被他扯住了我的袖子。“不要動,只一宿就好。”等了一下,他又說道:“你能不能離開他,到我身邊。”我說:“不能,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何況還是兄弟之妻,請皇上自重。”他又嘆了口氣,“爲什麼不行?你本來就是我的。”“我不屬於任何人的,不過那是在我認識嘉兒之前,現在他對我說要永遠對我不放手,我又怎能對他放手呢?”“那我要說我也要對你永遠不放手呢!”我看着他那雙堅定的眼,“皇上,你已經是過去時了,請不要再來打撓我的生活。”他突然生起氣來,“你就真的那麼不喜歡我嗎?”我沒回答,只是閉上了眼。“你知道我是怎麼對待背叛我的人嗎?”他問道。見我不回答,又說道:“那就是死,而且死得很難看。”他在恐嚇我嗎,我知道我是拿他沒辦法的。但我是個有身孕的人,就是我不想睡,寶寶還要睡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真的睡過去了。等醒時,發現楚亙早已不見了。
不久,楚亙在我房中留宿的消息便不徑而走。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流言,有流言的地方就會有人傳播,這是個千古不變的真理。何況這還是個事實呢,楚亙確實在我房中留宿了。
當日,綠拂來看我,我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綠妃娘娘,你好象有什麼事呀?”綠拂看了看我,道:“你知道嗎?皇上自從你回朝之後就沒再進過我的房了,他有沒有進過其它人的房我不敢枉猜。。”我道:“綠妃娘娘,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她忽然跪到地上,“姐姐,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吟月姐姐。”我忙扶起她,“綠妃娘娘請起,你這樣不是折殺我了嗎?”綠拂卻道:“你一定是吟月姐姐,對吧?”“花吟月不是早就死了嗎!”“那你說皇上爲什麼要留宿在你房中?”我無言了,片刻之後方看向一直望着我的綠拂,“那你真的認爲我是花吟月了?你是不是也相信他們傳的,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皇上的話呢?”她道:“姐姐肚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這樣的話我自是不信,但你是不是吟月姐姐,我卻拿不準。你跟她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連聲音也一樣,有的時候看起來做事也一樣,怎能叫我不懷疑呢?”她雖說只是懷凝,但我知她必是已經確信了。
這時,就見雨薇端來了一碗補湯,道:“這碗烏雞湯據說是最補的了,全天下也找不出來幾隻來,夫人還是乘熱喝了吧。”自我懷孕之後,這補湯就源源不斷地送來,有皇上派人熬的,有太后和各宮妃嬪送的。這些日子,我又少運動,所以現在我都覺得自己象球了。“能不能不喝?”我央求道。“不行,夫人,這烏雞湯可不好弄,是皇上特意讓人送來的。”“那好吧,就放到那吧,涼了再喝。”
我又把頭調向綠拂,“其實我也不想騙你,我確實是花吟月,不過那是我的前生,花吟月確實也死了,就在她落水的時候,今生我叫安然,你也知道了。”聽我如此一說,綠拂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姐姐,我苦命的姐姐呀,你這是怎麼熬過來的呀!”
正在這時,一隻小花貓,是大花的第幾代子孫了我不知道,就見它蹭地跳到桌上,把那碗已經半涼的補湯喝掉了幾口,雨薇看見忙上來就要趕走它,而我很慶幸它能替我把補湯喝掉。就對雨薇說:“算了吧,喝都喝了,你就讓它喝完吧。”“那皇上那裡怎麼交待?”“就說被我喝掉了。”雨薇又看了看綠拂,我道:“綠妃是我妹妹,不會說出去的。”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那隻小貓一個翻身倒在了桌上,口吐白沫。
“這是怎麼回事呀?”雨薇叫道。見此情景,我和綠拂都大吃一驚,綠拂已經開始顫抖起來。到了這個時候,這屋中的三個女人,最鎮靜地居然是我。我在思量:莫不是有人要殺我,那會是誰呢?這碗補湯是皇上派人送來的,難道是楚亙。對了,我想起了楚亙昨晚說的話來。想到此,我對雨薇說:“你去告訴喜公公,就說我殯天了。”綠拂道:“不好吧,姐姐不是沒事嗎?”我道:“有事沒事,不是我說了算,一會說了算的人就會來。妹妹若想幫我,就請幫我演場戲可好?若不想幫我,就請回你自己的宮中,不要出來。”綠拂此時已平靜了許多,便道:“要我如何幫,姐姐說話,妹妹縱萬死不辭。”我說:“也不用那麼嚴重,你只要哭就好。”
等到楚亙來到的時候,只看見綠拂和雨薇在我的牀前哭泣,而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楚亙是用跑着來的,我感覺得到他的呼吸急促,就聽他道:“吟月怎麼了?”說完,拉住我的手。我聽出了他聲音的顫抖。“喝了皇上派人送來的烏雞湯,就這樣了。”是雨薇的聲音。她不敢說我已經死了,因爲這是欺君。“我派人送烏雞湯,小喜子,你什麼時候送的。”“稟皇上,我沒送。”“那是誰送的?”“是您宮中的太監小然子。”“快去傳小然子。”“是,奴才這就去。”
楚亙似是看到了那隻死貓,就對雨薇說:“去把那隻貓給我拿過來。”過了片刻,就聽楚亙道:“真是狠毒呀,竟想借我的手來害死吟月。”說完,他又搖了搖我:“吟月,你快醒醒,不要跟我玩了,你不要嚇我呀!”因爲我不確定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戲,所以就沒動。他見我仍是不動,就乾脆把我抱了起來:“吟月,你不要再鬧了,這一點都不好玩。”我感覺到有一滴滾燙的東西落到了我的臉上,要不要再裝下去呢?
正在此時,卻聽喜公公的聲音傳來,“皇上,小然子已投河自盡了。”“什麼?”是楚亙憤怒的聲音。“那你就快去給我查,到底是誰做的這事,查到了我必要將他千刀萬剮。對了,你再拿那個碗去讓太醫們驗一下看是什麼毒,可有解救的方法。”他似是想了想又說:“你們幾個都下去吧,我想單獨跟吟月待一會。”等三人退下後,我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事情就會一目瞭然了。二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都沒有聲音。就在我打算睜開眼睛時,卻聽到他說:“吟月,我知道你沒事,起來吧。”他怎麼知道我沒事呢,看看再也裝不下去了。我睜開了眼,卻看見楚亙眼角的淚還在那裡,我用手撫去他的淚,問:“你怎麼知道我沒事?”他忽地把我摟緊,“因爲你的眼球在眼眶裡動。”我嘆了口氣,“是我忽略了。”“不,只是你不善於僞裝。”我道:“是我道行不夠,看來以後還得再行修練。”他笑了,他是含着淚笑的。“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再這樣嚇我了,好嗎?”“還有以後呀!”“沒,沒有了。對,你是不是認爲是我要害你,所以才夥同綠佛和你的丫頭騙我。”“夥同,皇上,這多難聽呀!”我抗議道。突然想起自己還在他的懷中,“皇上,既然知道我沒事了,就請放下我吧!”而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我道:“皇上,你若不放下我,我真的會去死!”“爲什麼,你就這麼厭惡我這個人嗎?”“不是厭惡,皇上,你應該知道,爲什麼今天會發生這件事呢?你不想讓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吧。況且,我也不能對不起嘉兒。”又是久久無語,最後,他終於將我放下,“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怕是嚇到了!我走了。”我就要起身送他,卻被他又按了回去,“不用了,你還是躺着吧。”說完就要出去。我喊道:“皇上。”他聽了馬上回頭,“怎麼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難爲那個害我的人,也算是爲我未出世的寶寶積點德。”他用他那深沉的眼睛仔細地看了看我,“嗯。”
其實我猜到這事是誰做的了,除了我那十一妹吟月,不做第二人想。因爲在這宮中恨我的人必竟有限,而且恨我恨到要殺死我的人,除了那個至今未有生育,而且還因爲我被禁足三個月的妹妹還能有誰呢!她可能在我還在家中時,就已經開始恨我了。尤其是這一回我又回來了,象她這樣能夠把仇恨放在心中這麼多年,才發作出來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許不會這樣,可她偏偏沒有,大概是心裡慚慚的有些變態了吧!我這樣猜想。
過了不久,果然聽到吟月被打入冷宮的消息。
唉!我兩個妹妹都被打入了冷宮,這是她們的命呢,還是她們不應該有我這個姐姐呢!
日子過得好快呀,就當我還有一個月就要生產的時候,從邊關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我那夫君,朝中的歡樂候,軍中的風雲大將軍失蹤了。
怪不得我會有那種天人永隔的感覺了,怪不得我那麼不捨得他離開。一聽到這個消息,我便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一時半刻,反映不過來,等再次確認他真的失蹤時,我暈倒了。
什麼聲音,是媽媽嗎?媽媽在說什麼?她好象是在說:“小佳,快醒醒吧,已經十天了,你睡着都十天了,你真是太懶了。”
……
好痛,爲什麼總會如此疼痛呢?好象是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爲了痛,心痛,身痛,而現在居然連呼吸都痛。“吟月,快醒醒!”是誰在叫我嗎?我怎麼卻看不見人呢?別吵了,讓我再睡一會吧!“吟月姐姐,醒來呀!”還有人在耳邊吵,我不耐煩了。用手拂開了耳邊的人。“別吵,要吵上一邊吵去。”
“吟月姐姐醒了,皇上,吟月姐姐醒了。”我睜開眼,看見綠佛在旁邊,再一擡頭,發現楚亙也在一邊。“我怎麼了?”我問。“你昏過去了。”我想起來了,是聽到嘉兒失蹤的消息時,我昏倒了,我將乞求的目光望向楚亙,“皇上。”“你別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吧,嘉兒,一定會找到的 。”他安慰我道。
……
痛,怎麼還是這麼痛呀,半夜裡我醒來,肚子痛得厲害,是陣痛的感覺。對於生過兩個孩子的我,這種滋味並不陌生。我喊道:“雨薇,快,快去把接生的人叫來。”她一聽,忙從外間走進來,馬上給我倒了杯茶,“沒那麼快吧,夫人。”我說:“是你生還是我生,是你知道還是我知道,快去。”她一聽,急了,馬上向外跑去。
片刻之後,產婆來了,而我此時已經疼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在正在那叫着呢。產婆先是檢查了一下,然後對雨薇說:“大概得明天中午才能生。”雨薇看了看我,“那你得想辦法讓夫人別這麼痛呀!”“這,我也沒什麼好辦法,這是陣痛。”過了這一陣,好點了,不再那麼痛了,我就對雨薇說:“先讓她去休息一下吧,一會有她累的了,可能會是兩個孩子。”雨薇便對接生的人道:“那你就先休息一下吧,什麼時候有事再叫你。”那人一聲“是”便退去了。
我想起了方纔做的那個夢,便拉起了雨薇的的手,“雨薇,我從來沒拿你當過外人,若是我這次有什麼,以後我的三個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雨薇聽了,難過地道:“你說什麼呢,夫人,你千萬別往那種事情上想,你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沒事的。”我仍拉住她,不肯鬆手,“你一定要答應我。”“好的,夫人,你先別說了,保留點力氣生孩子吧!要不要我去給你叫皇上?”我道:“別,你不知道男人不能進產房嗎?何況他還是皇上。”說起這話,我想起了嘉兒,他也是男人,但他卻跟這個時代的其它男人不一樣,他要知道我又要生產了,一定還會毫無顧忌地衝進來,守在我身邊,拉住我的手的。“嘉兒,嘉兒。”“我喊道。夫人,你再忍忍。”可我覺得這一次我竟有些忍不了了。也許是懷這一胎與以往不同吧!
第一次懷睿兒時,天天運動,就是懷花花時,也會上房或是經常地跳一跳。而現在我雖然確定是兩胎,但每日裡除了想念嘉兒,坐在那裡發愁之外,還是坐在那裡發愁,運動少了,生孩子的難度自然大了。我是知道的。
一陣痛苦過去後,我又安靜了一會,此時就聽產婆在外面道:“皇上,您不能進去,這裡是產房,夫人在生孩子。”“你躲開。”是楚亙的聲音。“皇上,您是不能進去,犯忌諱的。”這個又是喜公公的聲音。“你也給我躲開,什麼犯忌諱的呀!我弟弟的妻子在這裡生孩子,既然,他把她託付給了我,我怎麼就不能進去看她。”一聽這話,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什麼‘他把我託付給了他’還真會找介口。“皇上,不要進來了,我沒事。”當我這話說出去時發現他已經進來了。雨薇忙起身給他見禮,他卻象沒看見一般奔我而來。到了牀前,拉住我的手道:“吟月,你怎麼樣?”我道:“謝謝皇上關心,我還好。”說着說着,肚子就又痛了起來。他看着我痛的那個樣子,喊道:“接生的人呢?快讓她進來,吟月很痛苦。”不一會,產婆就進來了。看了看我的樣子道:“皇上,夫人要生了,請皇帝陛下出去。”“不用管我,你就接生吧。”“啊!”那個產婆沒反映過來,她怎麼也弄不明白,我一個臣弟的妻子,皇上怎麼也要在旁邊看呢?
雨薇一衆人等全部跪下,“皇上,請避一下吧。”楚亙還是不理採他們,只是握着我的手。
“用力。”產婆說道。
“啊,好痛,我不生了。”“別說這樣的話,吟月,你沒聽見嗎?用力,快用力。”他握着我的手,象嘉兒一樣溫暖。“嘉兒,你在那兒呀!”我喊道。但明顯感覺到楚亙的手一振。
“亙兒,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國之君,難道你讓全天下人都看你的笑話嗎?”太后不知什麼時候帶着綠拂和映雪走了進來。“是,母后。”楚亙無耐地放下我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用力,夫人,快用力,看到頭了。”我拼了我全部的力氣。多麼希望有催生針呀,有止痛藥呀,有一切現代醫學能用的東西。不行,就是拋腹產也行啊!
“哇……”
“生下來了,生下來一個,是個小姐。”那個產婆興奮地道。而我此時已經力氣全無,就這樣又昏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我再次醒來,“孩子呢?”我問旁邊的產婆。“夫人,小小姐被抱出去洗澡去了。”我知道這下一個還得等一會,正好養精畜銳。我看了看身邊的太后,“太后,我有事要求你。”“什麼事,你說。”“若是我有什麼不測,請太后准許睿兒認祖歸宗,您一定要好好的對待他呀!”“傻孩子,我怎麼會不好好對他呢,他也是我的孫子嗎?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他,就那麼地喜歡他。後來,又知道他出生的日子與他皇爺爺崩天竟是在同一天,我就想,這孩子一定是他皇爺爺託生的。”太后試了試眼淚,彷彿還在回憶與先皇的過往一般。
而此時,我想的卻是我的那三個孩子。於是,我對太后道:“太后,你能讓我見見我的孩子們嗎?”“有何不可,來人,把睿兒少爺,花花小姐和小草小姐叫來,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想見他們。”
三個孩子到了我的面前,我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了。花花看着我,“媽媽,你生病了嗎?”我搖了搖頭。花花上前來拉我,“那爲什麼不肯起來呢?我要你起來跟我玩。”小草在一旁拉住花花,“花花別,娘在生小弟弟呢。”花花睜着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什麼小弟弟,我怎麼沒看見。”這時產婆道:“已經生了一個小小姐了。”“喔,那小弟弟什麼時候生呀?”“一會,小姐不要急。”“媽媽,你不要哭呀,你是不是很痛呀?”花花還在問着。“媽媽不痛。”怎麼能不痛呢,我想起了那個夢來,就是夢見媽媽跟我說我已經昏睡十天的夢來,是不是我要回去了?心好痛,一想到就快要看不到我心愛的孩子們了,心怎麼不痛呢。
我得想我還有什麼事情沒交代,沒做完。我得在回去前,把後事都交代清楚。於是,我對花花說:“花花,你今年已經五歲了吧?”花花點點頭。“噢,五歲了,那也該有自己的名字了。”“我有呀,媽媽,我叫花花呀!”花花不明白地說。“那是小名,我說是大名,以後,你就叫芙兒吧,趙芙,你喜歡嗎?”“我覺得還是花花好聽。”小姑娘不高興地蹶起了嘴。“芙蓉也是花呀,而且還是花中之王呢。”花花一聽才高興起來,“好,那我以後就叫趙芙了。”她回頭還對她的哥哥、姐姐笑了起來。
我又看了一下小草,“小草,你還記着父親走的時候說的話嗎?他讓你照顧好弟弟和妹妹的。”小草突然跪下,“娘,我記得,我還記得父親讓我好好照顧孃的。是小草不好,沒有照顧好娘。”說完,她哭了起來。“小草,別哭。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娘不會有事的。”可說着說着我又要喘不上氣來了。小草忙上前來爲我撫胸順氣。
等我能夠再次說話時,我又看了一眼我的兒子,“睿兒,你過來。”“媽媽。”睿兒走到我面前,眼圈紅紅的。“不要哭,小魚,你是個男孩子,是我的兒子,對嗎?”“是,爸爸走了,我是這個家裡唯一人男人,我不哭。”說着說着,淚還是流了下來。我用手把他的淚抹去,然後把他拉過來,貼近我的嘴,“媽媽很愛你,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呀!你還得給爸爸帶句話。”“什麼話,您說吧。”“你要告訴爸爸,我永遠愛他。”我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你要告訴他說,我也很恨他,恨他爲什麼在我有事情的時候都不在我身邊。”說完話,我就又一次昏了過去,在浮浮沉沉間,感覺媽媽拉着我的手,而我的手竟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小佳,你要醒了嗎?你是不是要醒了?”我真的想睜開眼來,可一想肚子中還有個孩子沒出世呢,我不安心,也不放心呀!
……
肚子又痛了起來,下一輪的陣痛就這樣又來臨了。
“太后,是難產。”“噢,那怎麼辦,快想想辦法。”“是,可是大人能保住,孩子就可能保不住。孩子能保住,而大人就有可能保不住。請太后定奪。”“噢,”太后想了想,對綠拂道:“去問問皇上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太后,皇上說保大人。”“保孩子。”我拉住了太后的手。“皇上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太后對產婆說道。產婆就又開始忙碌起來了。我說:“想要保住我,不容易的,孩子死了,我也活不了。”太后問接生的人:“是嗎?”是,太后,夫人說得對。“那”太后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是保孩子吧,太后。”“那就儘量保住大人,知道嗎?”太后對產婆吩咐道。“是。”
此時,卻見喜公公進來了。“皇上有旨,若夫人死了,你就陪葬。”那個產婆嚇得跪到了地上。“唉!”太后只是嘆了口氣。
“拋腹。”我道。“什麼?”太后和接生的人一起問道。“拋腹。”我又說了一遍。“你們不想看到我和孩子都死吧?”太后想了一想,還是拿不定主意,便着綠拂又去請示皇上的意思。
一會,綠拂又回道:“皇上說:‘若是給夫人拋腹,就給你也拋腹。’”那產婆已經嚇癱在那裡了。
我的呼吸漸漸困難起來,過了一會,就似又沒了知覺,等我清醒時,看見太后還在旁邊,身邊還圍了幾個御醫,就見御醫對太后說道:“若再不拋腹,恐怕夫人活不過一時三刻,孩子也必死於腹中。”“那若是拋腹呢?”“若是拋腹,孩子可能活下來,但大人就一定得死。”“不行,一定要讓她活,若是她死了,你們就都得死。”不知什麼時候,楚亙進來了。而太后此時卻沒讓他出去,只是在那裡念起了阿彌陀佛。“可是,皇上,您就是把我們都殺了,夫人也活不了呀!”
就在他們還在討論我的生死時,我又昏了過去。這一次昏過去的時間好象更長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見牀前只有楚亙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着。我虛弱地說:“皇上,還是拋了吧!要不,我也會死的,而且也許還會死得更快。”他見我醒了,忙拉住我的手,“吟月,你不會死的。我讓他們都去想辦法了。”“皇上,如果我死了,你不要殺那些太醫和給我接生的人好嗎?”我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見他此時眼睛已經熬得很紅了,人也是很憔悴,不再是我從前見到的那個飄逸文雅的楚亙了。“我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我已經有四個孩子了,也許會有五個,我很幸福。”“吟月,你不要再說話了,你得保持體力。”“不,讓我把話說完,要不就沒機會了。”而此時他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滴到了我的手上,我用手把他眼角的淚擦去。他把他的頭附到了我的手上,“吟月,求求你,你不要說了。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會。”他的熱淚流了我滿手。“皇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誰這一生沒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呢,從前的時候我是怪過你,尤其是在我和小魚乞討的時候,那個時候恨不得回去找你,把你臭罵一頓。”“可是你沒回來。”“是呀,沒回來。後來,我遇到了嘉兒,也就遇到了相守一生的人,卻不料這一生卻如此短暫。”我慚慚地又喘不上氣來了,他忙過來爲我順氣,我把他的手推開,“皇上,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什麼事,你說吧!”“若找到嘉兒,求你不要爲難他。他也是情不由已呀!不是誠心與你來爭我。”“情不由已……”他在那裡一遍遍地重複着這句話。“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你也是情不由已呢!”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呢!我突然覺得這是一場三個人的戲,三個人的愛恨情仇的悲劇,而劇中的我——女主角,現在就要離去了。而那個我最愛的人卻不知道在那兒,一無所蹤。“嘉兒,嘉兒,你在那裡,”我又叫起來,因爲肚子又痛起來了。“皇上,再不開刀就不行了。”太醫在外面喊道。看着我那漸漸渙散的眼神,他喊道:“快來人!快來人呀!”
一刀,就一刀,我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就跟方纔那個孩子一樣,這個孩子我也沒看到。我見忙忙碌碌的,人來人往,卻寂靜無聲。對寂靜無聲,連楚亙在旁邊叫我,我都聽不見,怎麼了,我失聰了嗎?我看着那陸續走進來的一羣人,有睿兒、花花、小草,還有綠拂、雨薇,太后。他們怎麼了,他們在哭什麼。而楚亙此時卻抱着我,一動不動,就彷彿象他懷中的人一樣,臉色蒼白,是的,就象是兩張白紙一樣。怎麼了,我竟然能夠看到我自己了,這是什麼,是靈魂出殼嗎?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