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尚小,才十六歲,還不懂愛情,也沒談過戀愛。
但是,十六歲如花年齡,卻會憧憬美好的感情生活,只是在生活中沒遇到令她心儀的白馬王子。
此時此刻,她明白朱文捷此舉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保護方旭嗎?
假如酒中真是有毒,那麼,朱文捷就要慘死當場了。
爲了心愛的人,朱文捷竟然是如此勇敢地面對死亡,把生的希望留給心愛的人。
什麼是愛?
這就是愛!
……
剎那間,唐賽兒眼角溼溼的,忽然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
她又很想罵一句:方旭,你這縮頭烏龜,你還是男人嗎?
憑什麼要讓女人來保護你一個大男人?
我呸!
……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朱文捷,都被她的舉動所震撼,所感動。
方旭也沒想到朱文捷的動作會這麼快。
當時,他在猶豫不決之中,在分析酒中是否有毒?
他還沒來得及下決論,酒杯已被朱文捷挾手搶去。
他想說,想喊。
但是,朱文捷又替他作了掩飾:他不會喝酒的。
方旭心頭一陣感動,心情驟然複雜起來。
之前,他認爲紀曉蘭是他生命中最傾慕的。
因爲紀曉蘭雖然冷豔,且還有些冷血,但是,她很自重,很重情,外表冷血,內心俠義,美若天仙。
他也曾認爲當朝公主朱妙曼最懂他的心。
他想什麼,朱妙曼就能猜到什麼,無論自己受傷或是生病,朱妙曼都前來看望。
他也曾一度以爲,美不勝收的白衣天使竇芳菲值得他所愛,可是,竇芳菲的所作所爲,卻是心如蛇蠍,且深深地傷害了他,差點讓他命赴黃泉。
今天,方旭卻深深感覺到,朱文捷才是最善解人意的,纔是最愛護他的。
她把方旭的命,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
當朱文捷搶杯一飲而盡之時,方旭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霍地起身,哽咽說道:“郡主,你這是何苦呢?”便伸手去搶酒杯,兩行感動的淚水,涌出了眼簾,順着臉頰,滑流下來。
朱文捷卻是嫣然一笑,說道:“我不苦,其實,我經常陪爹喝酒的。我很喜歡酒。你坐下,喝酒之事,你別摻和。而且,我知道,今天餐桌上的飯菜,不合你口味。呆會,酒宴之後,我親自下廚,爲你煮好吃的。”
她話是如此,內心卻是苦澀與甜蜜交集。
她已經知道方旭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但是,她又有新的擔憂:過了今天,如果有人要害方旭,自己又怎麼辦?
自己能時時刻刻地如此幫護着方旭,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唉!
……
不管內心如何酸澀,作爲郡主,這個場面,朱文捷總是要撐下去的。
否則,不僅方旭有可能死得很難看,王府也會顏面無存。
所以,朱文捷飲了一杯酒之後,不再去想酒中是否有毒,反正過了今天之後才說下一站的事。
這一刻,在場的武林中人,都看傻眼了。
就連紀綱,也是尷尬無比,不知是勸朱文捷別喝好,還是繼續談笑風生,故作鎮定。
朱豹見狀,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酒中無毒,但是,朱文捷如此與紀綱斗酒下去,肯定會傷身子。
作爲父親,他豈能讓愛女喝過量的酒傷身子?
於是,他霍地起身,說道:“好了,諸位好漢,本王今天作陪,喝了大半天的酒,實在不勝酒力,只能先告退了。諸位一定也很累,先隨李總管去歇息吧。”
朱文捷感激地望了父親一眼,便放下酒罈和酒杯,朝紀綱說道:“紀幫主,家父有命,本郡自然不敢違,改天再比酒量吧。”
言罷,她便伸手去牽方旭的手,要趁此機會,拉他走開。
李細民心領神會,也擔心朱文捷傷身子,便抓住機會,走到餐桌前,打了個手勢,說道:“諸位,請隨卑職來。”
唐德陽、唐賽兒父女倆趕緊起身,朝朱豹抱拳拱手,欲要告辭。
鬼域道士則拿過酒罈,仍然一言不發。
看樣子,鬼域道士似乎還沒喝夠,要拿走這壇酒。
紀綱卻忽然哈哈大笑,放下酒杯,朝朱豹抱抱拳,說道:“王爺,且慢!草民有事相求。”
朱豹生怕他要與朱文捷斗酒,不耐煩地說道:“請講!”
他不再落坐,話語冰冷,希冀以此逐客。
朱文捷一怔,雖然牽過了方旭的手,卻也只得停下腳步。
她呆立於餐桌前。
方旭橫臂攬住朱文捷,摟她入懷,神情仍是很激動,內心還是很感動。
他雖然不知紀綱留下來要搞什麼鬼,但是,他不再懼怕,反而勇氣陡增。
因爲他現在有一個勇敢的戀人。
他不能在戀人面前,在一幫江湖中人示弱。
紀綱又朝朱豹抱抱拳,說道:“王爺,草民之所以有事相求,是因爲今天方兄弟出現在王府之事,必然有人傳與竇府中人知道。紀某不知道竇森之死,是否與方兄弟在假‘越女刀譜’上下毒有關?但是,紀某知道,竇府中人必定不會放過方兄弟。竇王妃是王爺所愛,方兄弟則是即將成爲王爺的乘龍快婿。王爺,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若然呆會竇王妃聞訊回府,方兄弟又在王府之中,怎麼辦?王妃不會與方兄弟起衝突嗎?草民斗膽一問,王爺將如何委決?”
他不愧是江湖梟雄,思維能力就是與別人不一樣,謀事周慮,想事周到。
此時,他言罷,便不請落坐,偏要看朱豹的好戲。
朱豹一怔,無言以對,瞠目結舌,呆呆地望向紀綱。
這樣一來,所有即將離場的人,都停下了腳步,都不由自主地轉身,怔怔地望向朱豹。
他們既是好奇,也很想知道紀綱有什麼舉措來解決這個難題?
朱文捷一愣,之前倒沒想到這一層:現在紀綱當衆提出來了,怎麼辦?
打?
吵?
父親到底偏向哪一邊?
按慣例,父親自然偏重於竇芳名。
自己作爲郡主,在父親心目中到底有何份量?
……
朱文捷登時心思如潮,甚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