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抓起地上的包裹,便雙足一點,無聲飛縱,迅速消失於山野之間。
方旭也不敢久留,趕緊踩滅火堆,拔出繡刀,借繡春刀之亮光,解開馬繮,一躍上馬,馳騁北上。
“前面那人,肯定是方旭!弟兄們,追!”
後面的馬隊,正是竇芳名率領而來的,忽聞前面馬蹄聲響起,竇芳名便嬌叱一聲,指揮身後的侍衛和江湖中人,疾追方旭而來。
他們高舉着火把,亮着明晃晃的刀劍,在崇山峻嶺之間,策馬奔馳,緊追不捨。
方旭回首一看,暗道:竇芳名這賤人也來了?
出水才見兩腿泥。
丫滴,了不起,她也會功夫,原來少爺我看走眼了。
看來,她追逐的,就是豪門生活。
否則,憑她如花玉貌,憑她的騎術和武功,她應該嫁個江湖大俠纔對。
唉,這樣的女人,嫁給朱豹,真是可惜啊!
……
方旭心裡替竇芳名惋惜,卻取下腰間之刀連同刀鞘,輕拍在馬脖子上。
“嘶啞……”
越影寶馬一聲烈鳴,四蹄翻飛,奔騰咆哮,馳騁如風。
“得得得得得………………”
竇芳名率衆追來,越多數座山峰,卻距離方旭越來越遠。
星移斗轉,夜黑如墨。
“籲……”
竇芳名累了,香汗淋淋,再也不想追了,便勒馬停下。
“嘶啞……”
她身後的馬隊,也紛紛勒馬停下。
衆多戰馬急“剎車”,都是前蹄揚起,長鳴嘶叫,踐起陣陣塵埃。
李細民一躍下馬,滿頭是汗地跑到竇芳名的馬前,拱手躬身,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娘娘,歇息會吧。你看,西面有一個小村子。現在應該是亥時了。方旭搶走的是王爺的越影寶馬,咱們光追,是追不上的。得用計。竇老爺子生前交友甚廣,下官以爲,可以以竇老爺子的名義,廣發英雄帖,請天下英豪到中都城來作客,商議如何圍殺方旭之事。”
竇芳名伸手攏攏被汗水弄溼又貼額的秀髮,點了點頭。
她慨嘆了一聲,說道:“唉,我當王妃幾年,竟然把武功給荒廢了。騎了幾個時辰的馬,累死了。現在,我才明白,在江湖上刀尖舔血,真是不容易。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議。咱也不在這荒山野嶺住了,回城吧。待發動武林中人後,我再領兵出城,追輯方旭。走,回城,先安葬家父。”
言罷,她掉轉馬頭,馳騁而走,越過馬隊,又率先策馬上山,重新翻山越嶺,回奔中都城。
上百餘人,見狀皆是面面相覷,沒想到竇芳名會就此放棄追殺方旭的。
李細民見狀,便抱拳拱手,大聲勸說:“弟兄們,各位江湖好漢,經此一戰,方旭必成武林宿敵,將會無處藏身。夜了,咱們回城吧。只要咱們緊跟着王妃,將來只要能殺方旭,李某擔保,王爺一定保爾等榮華富貴。”
竇儀耳邊掠過竇芳菲曾經說過的話:“你們誰能殺方旭爲我爹復仇,我就嫁給誰。”
想到這句話,竇儀登時心頭一陣激動,便抱拳拱手,也不下馬,就對李細民說道:“李總管,不殺方旭,竇某義憤難平。現在,竇儀就此南下,直奔武當,爲家師復仇搬兵。”
言罷,他掉轉馬頭,策馬越衆而過。
郭開懷見狀,便也向李細抱拳拱手,說道:“李總管,誅殺方旭,不僅是爲家師復仇。更重要的是,能淨化武林。郭某決定北上少林,請求支援。”
他言罷,便策馬繼續前行。
鄭明亮見好話都被二位師兄說了,便也想在衆人面前樹立自己的形象。
於是,他抱拳拱手,高聲說道:“家師收徒五人,其中二位師妹是他女兒。家師已逝,二位師妹須留府中守靈。現在,二位師兄分別南下、北下,竇府無人打理。所以,鄭某暫時追隨王妃回城。諸位英雄,一道回竇府吧。”
言罷,他掉轉馬頭,策馬揚鞭,追向竇芳名。
李細民見狀,便揮舞一下火把,飛身上馬,掉轉馬頭,追向鄭明亮。
其他侍衛和江湖中人見狀,只好尾隨他們回城。
陵陽山上,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得得得……”
方旭不敢再停留,策馬馳騁,寶馬如風。
星夜趕路,再無遇上他人,無論是羊腸小道,還是寬敞的官路驛道,都可以清晰地聽到越影寶馬的馬蹄聲響。
方旭到達開封城郊外之時,已是東方欲白,晨曦初顯。
“籲!”
方旭勒馬停下,伸手輕撫一下馬脖子,便一躍下馬。
他倚靠馬鞍,讚道:“越影寶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果然名不虛傳。好馬!辛苦你了!從此以後,咱倆就是好朋友,好兄弟了。喂,好兄弟,下一站,我要行刺燕王,到時刺殺成功,我要逃命,就全靠你了。哈哈,好兄弟,你就是我的奔馳、寶馬和奧迪啊!哦,不對,應該是勞斯萊斯。哦,也不對,應該是陸虎或者悍馬。哈哈哈!”
言罷,他拍拍馬脖,將馬繮環套在馬脖子上。
“嘶啞……”
越影寶馬卻是一聲長嘶,前蹄一揚,又一踏下,展開四蹄,便跑開了。
方旭看到寶馬跑開了,以爲它不理自己了。
他心頭頓時一陣氣苦,破口罵道:“他孃的,孽畜就是孽畜,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唉,寶馬跑了,我該如何是好?”
他握刀一劃,不知所措。
他劃劍轉身,擡頭之時,望見了城樓。
晨風寒涼,旌旗獵獵。
城頭上的守將和士兵,均是全身披掛,雄武威武。
朱妙曼美麗的倩影,她關心自己的神情,她曾經坐在自己牀沿苦悶的神態,忽然間從方旭的眼前浮掠而過。
方旭忽感眼角溼溼的,慨嘆地自言自語,說道:“唉,都過去了。其實,我之前也不懂得珍惜。倘若我不是玩世不恭,不是總想着在這個舊社會裡玩女孩子,也不會有當前的困境。那個時候,若我睡的不是春花,不是竇芳菲,不是那一老一少尼姑,不是杜薇,不是……唉,如果我之前睡的是朱妙曼,那麼,年底與她大婚的男人,就是我。我就是當朝駙馬爺了。當了駙馬爺,我就可整天到皇帝跟前獻計獻策了,哪用得着如此奔波?幾次差點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