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裡倒影着一彎月芽兒,我坐在河堤邊發呆。
我想跑開的不是留仙閣,而是那個人。
頭疼地揉揉眉心,低頭看着水中映照出的面孔,苦惱、不安,眉目間還藏着羞怯……我嚇了一跳,連忙打散水裡的影子,鞠一捧水拍到臉上清醒清醒。
“董纖纖,你怎麼忘了自己是什麼人?就算有那種念頭,對象也不可以是他。”我自言自語地吐槽,“要想平安無事地過下去,就立刻忘了這事。”
我是董纖纖,不是舒靜薇。
就算是舒靜薇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不可以有朝三暮四的心思。
我把臉浸到水裡,警告自己不許再胡思亂想,到此爲止。
朦朧中,感到自己又在拍那場落水戲。
有人喊道“落水了,快救人”,我掙扎了幾下,冒不出水面。場景卻立刻切換到了另一個水域,我被困在豬籠裡,岸上的人還喊着“夫人,小姐沉到水裡了。大少爺知道了可怎麼辦”,我來不及逃脫,豬籠已經飄到了另一個地方。
再次睜開眼,已經又換了一個地方。我的身體輕飄飄地浮在水上,慢慢飄到了岸邊,我的眼皮很重,怎樣也睜不開,只是隱約間看到兩個身影朝我走來,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角。
一陣劍鋒劃過,削掉了我一段頭髮,我嚇得縮回手,昏沉恍惚間聽到他們倆的對話:
“公子,小心是刺客。”
“無妨。你仔細看看她是誰?”
“是表小姐!不對,表小姐剛剛纔離家,她是展家的那位小姐。”
“沒錯。阿滄,你看她在展家處於什麼位置
?”
“屬下不知。”
“呵呵,她啊,對展家是個沒用的人,對展飛瀾來說卻是寶貝。”
“那她怎會漂流到此?公子,我們要救她嗎?”
“救,當然要救。”那個白衣人的笑聲低沉,蹲下身,指尖溫柔地撥開我溼溼的頭髮,輕柔地說道,“留着她,我自然還有大用處,也算是還老四一個人情。”
“恕屬下愚鈍,不知公子意欲如何?”
“看展飛瀾有多重視她,舍不捨得爲她背叛老二。”我感到他留在我臉上的手指冰冷,比在水裡的溫度還涼,淡漠地說道:“把她帶回去。”
一眨眼,我就被人用扛麻袋的方式扛到了肩上,甩來甩去。
難怪我醒來的時候腦袋這麼疼,原來那不是撞的,是被楊小黑甩出的腦震盪!
我怒氣衝衝地想揮手反抗,可拍打到的盡是水花。
猛然擡起頭,睜開眼,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岸上,並沒有落水。
水珠順着臉頰滑落,掉進領口裡,一陣冰涼。
如果幻覺裡的一切都是真的……
寒意從心底蔓延全身,我忍不住抱緊雙臂,感到一陣陣發寒。
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在心頭,夏家的人騙我,夏弦月騙我,裝扮舒靜薇應急是幌子,救我的理由不過是因爲“董纖纖”有利用價值。
河中的月影,透露着絲絲的寒意,我惴惴不安地閉上眼。
果然,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幫我,是不是也意味着我的命被他拿捏在手裡,可以隨意踐踏?
幻覺裡的夏弦月,陌生的冰冷讓我害怕。
所以,董纖纖,你還不快點收起那點亂七八糟的心思,趕緊想法子逃命?
深呼吸,睜開眼看天空,心裡暗暗有了決定。娛樂圈憂患守則告訴我:對手太強大,保存實力,暫避一時,以策安全。
差不多是時候回夏家,我出來太久,夏弦月也會生疑。
我滿腹心事,不經意地對上水裡多出了一張面孔,俊逸的面容淺笑,將我的窘境看在眼裡。
“對不起,表哥,我不該跟你發脾氣。”我儘量用誠懇的態度,掩飾知道真相的恐慌。這個時候,我最好還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最安全。
他蹲下身,掏出一方白帕子替我擦臉上的水漬,我下意識地躲開,接過帕子道謝:“謝謝,我自己來就行。”
他看着我,我鎮定地擦完臉,就着河水洗手帕。
對了,還有秦椋的那塊手帕。
“這帕子是秦兄的?”夏弦月淡淡地問道。
我點點頭,自顧把手帕洗了幾遍擰乾,左看右看、橫看豎看,確定沒洗破、沒洗花就搞定了。
“洗好了,等曬乾了就可以換給你。”
“靜薇何必客氣?”夏弦月慢悠悠地說道,“雖然這字畫不及秦家繡房值錢,不過表妹可以留着做紀念。”
一聽這話,我趕緊仔細地看那塊白手帕,左下角果然提着一首詩。
夏弦月的墨寶,怎麼也值個百八十兩,我先留着,說不定以後能換錢。
“那我就留着做紀念了。”等你變成銀子後,我一定會感激你。
夏弦月輕笑,估計是對我見錢眼開、兩眼發光的樣子無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