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會審的矛頭立刻轉了方向。
可憐又無辜的我被人拎出來圍觀,上下打量,比對參照,得出結論。
“這不就是舒靜薇嗎?”
錯錯錯,老孃叫董纖纖好不好,你們當那邊跪着的舒靜薇死了嗎?
“你們認錯人了,我姓董,不姓舒。”
極力澄清身份,我只差找證人了……可是唯一的證人暗衛,已經被夏弦月扔在外頭。
死狐狸,還不快點解釋?
我惱怒地瞪了眼夏弦月,他還是笑的風輕雲淡,一點不慌張。
除了我,有一個人比我更難受,那就是舒靜薇本人。
她幾乎是用驚恐的眼神瞪視我,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怎麼會和我長得一樣?”
你問我,我問誰啊?
我朝屋頂翻個白眼,鬱悶無比,偷偷擡腳踹那身礙眼的白衣:叫你不幫我,叫你不幫我!
“弦月公子,這位姑娘是何人?”平王爺的腦子還算清醒,直奔主題。
夏弦月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對平王爺表示:“她是我的未婚妻。”
衆人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恐,我愣的說不出話,夏弦端嘴角抽了抽,就連剛纔還很淡定的厲航都朝他瞪眼,低吼:“你何時有了未婚妻,我怎麼不知道?”
厲航的表情活脫脫就是書中厲小藍抓到夏小白揹着他偷人一樣難看,就算不是腐女也會好奇厲航對夏弦月的心思很微妙。
“不久前。”夏弦月大方迴應,一臉坦然,這齣戲,我要是導演肯定喊過關。
“騙人。”厲航瞪着我們倆,得出結論,“你們倆合起夥來耍我。我在夏家見到的舒靜薇一定是你。”
“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小王爺,我也是出於無奈。”我潸然淚下,忙着撇清責任,“我當時落水摔壞了腦子,到現在還記不得過去的事,醒過來的時候,就被人告知我是舒靜薇了。”
我的演技加上董纖纖的眼淚,而且所述皆是事實,厲航求證地問夏弦端,後者無奈地點頭默認。
平王爺見此情狀更是大怒:“夏家未免欺人太甚,欺瞞王府在先,還欺騙無辜之人,實在可惡。此事,本王必要嚴辦。”
平王爺是非分明,對無辜遭殃的我深表同情,寬慰道:“這位姑娘,你放心,本王一定爲你討回公道。你不用怕,與本王說實話,你真是弦月公子的未婚妻嗎?”
“王爺,您這麼英明,一定看出三公子是在開玩笑。”聽我說完,衆人臉色一鬆,眼神都恢復欣慰,似乎在慶幸夏弦月的眼光還是正常。
“幸好只是玩笑。”平王爺捋捋鬍鬚,很慶幸,“弦月,皇上極爲看中你,你不該胡亂開玩笑,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於你的將來可不利。”
我看到夏弦月的眉毛微微動了動,只是欠身答道:“謝王爺提點。表妹一事,夏家的確有責任,念表妹和妹妹不懂事,但請王爺網開一面。”
“舒小姐與厲航的婚事是我與舒將軍生前定下的,讓他倆完婚也是替故人了卻遺憾,好好照顧舒小姐。”平王爺冷淡地掃了
眼還在情意綿綿的兩人,臉色更難看,“但是,舒小姐所作所爲實在讓人失望,愧對舒將軍一番苦心。”
平王爺的痛心疾首,卻換來舒靜薇發瘋似的大笑,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她,深怕她突然發瘋。
“哈哈哈哈哈,這門婚事是我爹不顧我的意願訂下,我不願把一生交給我不喜歡的人。我從來就不想嫁進王府,我從來就不想嫁給小王爺,我喜歡的是方哥,方哥纔是能給我幸福的人。”舒靜薇理直氣壯地反駁,秉持真愛至上,一掃之前的驚恐不安,直視平王爺與他對峙,沒有退縮。
平王爺見她仍是冥頑不靈,又是一番吹鬍子瞪眼的教育“烈女論”、“三從四德”以及不守婦道要被浸豬籠的規矩……我其實很佩服敢於表露心跡的舒靜薇,勇敢地去追求所謂的真愛,就是行動和想法都單純了點,三兩下就被抓回來了。
“靜薇……”
“方哥……”
一對有情人不顧場合情意綿綿,平王府的人表情跟吞蒼蠅似地噁心,認爲他們是故意藐視王府的權威。
“夠了,先把他們兩人帶下去。”
平王爺再也不能忍受這出鬧劇,揮手讓家僕把人拖走,省的礙眼。
“王爺,小王爺說了放我們走,您怎麼可以出爾反爾?”舒靜薇和她的情郎抗議,惹得平王爺更加生氣,冷笑:“他不介意是他的事,可本王介意。勿需廢話,若是不服,大可以去御前告狀,本王奉陪。”
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去,頓時,舒靜薇和她的袁公子頹然倒地,被家丁拖出去。
“表哥,表妹,救我……”
夏家人這回該頭疼了,夏弦端已經滿頭大汗,一個表妹鬧得事已經夠麻煩的,偏偏親妹妹又摻和進去。夏弦蝶還跪着,等候平王爺發落。
“王爺。”
平王爺知道夏弦月的意思,擺擺手:“算了,畢竟是故人之女,本王只想給他們一個教訓,不會太過爲難。至於你的妹妹,弦月,你領回去好生管教,不容再犯。”
“謝王爺。”夏弦端忙不迭地拉着妹妹道謝,夏弦蝶戰戰兢兢起身,雙眼仍是不死心地向厲航看去,奈何後者完全將他無視,他的視線都膠在夏弦月身上。
厲航真的一點也不難過嗎?他不在意舒靜薇被拖下去聽候發落,對夏弦蝶的深情款款視而不見,忙着關注夏弦月,這情景真的很微妙。
“新娘子沒了,你打算怎麼辦?”
“外面這麼多賓客,讓他們白送一趟賀禮來看場笑話,本王於心不忍。”厲航維持淡漠神色,繼續說道,“不過是沒了新娘子,再重新找一個換上即可。”
平王爺血氣上涌,對兒子無所謂的態度又氣又無可奈何。婚禮又不是過家家酒,可以隨便換新娘子,再說了,到哪裡去找個一樣的新娘子?
等等,平王爺,你看我幹什麼?該不會……
我一臉黑線,挪到夏弦月身旁低聲求證,他誠實地給了肯定答案。
“咳咳,董姑娘。”平王爺格外和藹可親地對我微笑,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立起,叫囂抗議:堅決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既然你不是弦月的未婚妻,你可否先當回王府的新娘子?”
我使勁搖頭,堅決反對。
“董姑娘,只要過了今晚,本王必當重金酬謝。”平王爺砸銀子毫不手軟,認真提議,“你只要假扮厲航的新娘,再和他拜堂,然後入洞房,爲我王府開枝散葉,本王願出黃金一千兩。”
“王爺,哪有假扮新娘子,還要負責入洞房和開……枝散葉,你這根本是騙我籤賣身契。”我暗自抹汗,剛纔還急怒攻心的平王爺,一下子就變成拿金子哄騙人的老頑童,原來也是個演技派。
“董姑娘這話就不對了,本王這是欣賞你,希望你能做本王的兒媳婦。”
“……看不出來我哪點讓人欣賞了。”
“董姑娘何必自謙,本王可喜歡你的歌聲,很好聽。”平王爺誇獎道,“而且你已經當過一回舒小姐了,不如繼續當下去?”
“真的不行,王爺,您另請高明。”
“怎麼不行?你嫌本王兒子不好看?厲航長得像我,雖然比本王年輕的時候還差點,可也是京城的青年才俊,平王府也不會虧待你,你考慮一下。”
我撫額暗歎:雷啊,要麼劈死我,要麼劈死他算了。這平王爺何止是演技派,根本就是老戲骨,一會兒威嚴一會兒抽風,轉換自如。
“董姑娘,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平王爺問了下人時辰,催促我,“快到拜堂的時辰了,你就答應吧。”
“王爺,小王爺要娶我妹妹,是否該問問我這個做兄長的意見?”
展飛瀾走了進來,臉色鐵青,將我帶我身旁,對平王爺說道:“多謝王爺擡愛,可惜舍妹已經許了人家。”
我驚訝地看向他,之前怎麼沒告訴我,董纖纖已經許了人家?
“展大人,董姑娘是你妹妹?”平王爺也很驚訝,然後“恍然大悟”,“哦,原來董姑娘就是丁太傅讚譽有加的才女展家二小姐,董纖纖。”
“謬讚謬讚,這些我都記不得了。”背不了一篇完整文言文的人穿成才女,被誰逮住都要問候兩句,鴨梨很大。
“想不到董小姐不僅會詩文,還善歌舞。”平王爺一定是故意地,在展飛瀾面前揭我老底,“董小姐剛纔那曲唱的好聽,在南城時還爲弦月公子伴舞,名動全城。”
“呵呵,纖纖,你隨水波漂流到南城,原是得了夏公子照拂。”展飛瀾笑容越發可親,我毛骨悚然,硬着頭皮點頭:“大哥,我可以解釋。”
展飛瀾攬過我就要告辭,特意對夏弦月說道:“夏公子,你救了纖纖,改日必當重謝。”
“展兄客氣,我與董小姐相處愉快,相談甚歡,何須道謝?”夏弦月走近,對我囑咐道,“纖纖,我們互贈的信物可要好好收着。”
“什麼信物?”旁邊展飛瀾的怒氣四溢,我又驚又怕地瞪着夏弦月,叫他別火上澆油。
“這個。”
щшш ¤ttκan ¤C○
我的玉簪不知怎麼到了他手上,他眉眼含笑,語調溫柔:“月下之盟既定,可別忘了。”
“夏—弦—月!”
展飛瀾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