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城的南面,有一個名曰翠籠山的地方,此山因爲常年鬱鬱蔥蔥,而且風景怡人故得此名。山裡有一個尼姑庵,名曰翠庵堂。山腳下有一個小屋子。此小屋很是簡陋,但是依山傍水。一個女子就住在裡面。
她的日子很簡單,餓了就上山採摘野果子吃 。渴了就喝泉水。有時候會沿着山上的小階去找自己的母親。那個叫歐陽貞靜的美貌女人,只是由於當了尼姑以後漸漸褪去了她美貌容顏。一個道號靜嫺的尼姑。當初她選擇當尼姑也是因爲夫君對她態度冷漠。他又找了一個美貌女子馬素琴做妾。跟着她來的,還有一個比自己女兒大兩歲的男孩非說是白老爺在外面的風流債。白老爺記得一日酒後亂事,記起馬素琴來,才讓他們留在自己府上。多次勸說無果,再加上他們母子倆的挑撥離間,歐陽貞靜被趕出了家門。
可是自己十歲的女孩白語涵卻天生倔強,也跟着自己來到了尼姑庵。在山腳央人搭了一個小屋子,這一住就是八年。
小語涵的作陪讓歐陽貞靜欣慰不少。
但考慮她終究是不能陪自己長久的。因爲她的年齡正好是花季,不應該同自己一樣心如死灰的心。
女兒懂事而又早熟,小小年紀就能自己在山腳下的那個房子裡生存會自己做飯吃。也會上山與母親分擔勞務。
母親常常教育她,人可以無傲氣,但不可以無傲骨。
所以她很厭棄自己過去的家。因爲那裡是她童年記憶裡痛苦的根源。那個從外地來的小男孩馬子昊,後來跟父親姓,改成了白子昊的,他自從跟了他母親來到了白府以後,就攪亂了原本白府一家三口溫馨的氛圍。那個小男孩逼迫自己喊他哥哥,不喊還揹着父親偷偷打小語涵的手掌,把她手掌心都打紅了。而且偷了父親的錢還嫁禍給了白語涵,偏生白父耳根子極軟,把小語涵打了一頓。
後來母親被逼出家。
而小語涵爲了陪母親,早日擺脫那個牢籠,就也住在了尼姑庵附近了。
一住,就是八年,白駒過隙,由原來的黃毛小丫頭變成了一個脫俗的亭亭少女。
這日,歐陽貞靜下山了,因爲看了好久從白府寄來的家書,上面寫的句句誠懇。無非是白老爺說是四十大壽想讓女兒回去。並留在白府。
她也該爲女兒做決定了。畢竟女兒還年輕,以後還要嫁人,這樣留着她並不好。
而在小屋子裡的白語涵正在晾曬衣服。在陽光下的她明眸善睞,紅脣皓齒。她的膚如凝脂,始終是與這深山不符的。
看到母親來找她,白語涵如往常一樣,鑽到母親懷裡,一如小女孩時期的撒嬌。母親摸了摸她的頭,忍住內心的不捨。
“女兒,你也大了。把你留在這會毀了你一生的。你應該見見外面世面。”歐陽貞靜爲她扎頭髮時,關切道。
白語涵憂傷道:“母親是要趕我走嗎?”
歐陽貞靜卻嘆了口氣:“不是趕你走。只是讓你能夠像尋常女孩那樣,在大好年華里找一個好人家嫁了。而我幫不到你。你父親才能幫到你。”
白語涵冷笑道:“我寧願在深山裡孤獨終老,也不會再回過去那個虛僞的家。”
看到母親手上一封書信,奪過來,看了一眼,然後輕蔑地一下一下撕掉。
這明顯是在拒絕白老爺的要求。
歐陽貞靜認爲女兒不懂事,氣得直咳嗽,指着女兒,語氣強烈道:“我不知道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女兒,過去你執意跟我過來,我答應了,可是你可知道這些年來別的尼姑在背後說我的那些閒話嗎?我忍。小時候你上山來,我哪一次不是把我吃得飯省一半給你吃。我也不說什麼,畢竟我是你母親。但是你何曾真正體諒過我。你知道我這些年都是因爲你而憂心。”
白語涵聽到母親這麼說,眼淚水在眼裡打轉。
她也知道,母親執意趕她走了。於是擦了一把眼淚之後,又重新拿了一張紙,提筆就寫。
母親納悶在寫什麼。
白語涵早已經寫好。衝着母親一笑:“母親,你放心。我答應你就是了。”
而那書信上寫得是:“需得一輛特別的轎,讓八個轎伕擡,滿意了纔回府。”
而母親卻不知道。
母親見女兒迴轉了心意。心裡百感焦急,大部分也有不捨,她握住了女兒的手,懇切道:“女兒啊,外面不比我們這清淨。你要學會生存必須要學會以退爲進。還有娘經常和你說的話,人可以無傲氣,但不可以無傲骨。你要記住。無論如何要學會堅強。娘也是不得已啊。”
“女兒明白。”白語涵懂事地爲母親擦了擦眼淚。
靠着母親,享受這最後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