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羣雄逐鹿,中原已動盪不安,亡國的流言向寒烈的東風一樣,迅速的傳播開來。
?許多百姓背井離鄉,有些逃向山林深處,有的向邊境逃去,千里奔逃,只爲有一個避難的所在。
??一時間朝廷震盪不安,太子黃埔明朔震怒東宮,動用太子令符,搜捕京城散佈流言,震盪朝綱的逆賊。
??京城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街上無人行走,只有一隊隊腰間佩刀的盔甲侍衛,帶着森然的表情到處巡視,偶爾有一兩個貪圖便宜的侍衛隊長,提刀闖進民居,幹那燒殺搶掠的勾當。
??才一日。
??突然傳出上官家舉家失蹤的傳聞,不少京都豪族世家紛紛派人打探,打探之人卻只見上官府邸緊閉府門,連着三日無一人出來。
??流言更多。
??有人說,是太子早看上官家不爽,一來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幽雲拒婚一事,雖然未曾向外宣佈,可太子總覺得自己爲這事已經被淪爲笑柄。
??二來,上官家的大小姐雖與乃父絕交,而上官老爺也頗爲避嫌,自女兒上五里坡之後,他就未曾上朝,每日只是在府邸,甚至,遞書幾次求辭官。
??卻被父皇多次擋了回去。他就不相信,像上官父女這麼一對老謀深算的狐狸,會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
??太子黃埔明朔多次想要除了上官家,奈何上官家歷經幾代世家,與華朝國內四大世家均有聯姻關係,甚至是皇家裡,也有上官家的女兒在宮中爲妃,也有上官家的旁支女兒配於四皇子爲側福晉。
??這樣一動,可謂是盤根複雜,動一發而牽動全身,甚至弄個不好,引起譁變,
??要知道父皇一直在五里坡下,多方與那些世家大族聯繫,尤其是四大家族。
??王家肯定是與皇家綁在一起,李家卻是搖擺不定,前幾日傳來消息,說是失蹤一年的天下第一莊莊主司徒風,突然出現,不僅穩定了天下第一莊在武林之中的地位,而且原本欲與王家結親的李家,也突然翻臉。
??南邊的航道等於說重新回到非官府管轄狀態,本就因爲支持打仗掏空的國庫,更加空虛。
??
每天從四面不方而來的匪盜奏表,多如牛毛,黃埔明朔坐立難安,生怕處理不好,直接下位。
??且不說,這上官一家到底爲何突然憑空消失,也不說太子黃埔明朔每日度日如年的窘迫。
??只說,這一日,是整個冬天最晴朗的一天,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不大的小院內。
??雪兒背靠在梅花樹前,樹上梅花已不如前日那般鮮豔動人,又因爲前幾日吹了大風,將一樹紅花打得落了不少。
??那邊,花無情正在練劍,火紅的衣服猶如一隻展翅的鳳凰,劍走游龍,看起來身子也輕快了不少。溫雅的眉目間,帶着喜人的笑意,在沒了往日裡那般鬱郁不歡的神色。
??雪兒看着喜歡,雙手環抱在胸前,只是想起秀雅,心裡便一陣煩躁。
??除了秀雅的事,其他的事倒是順利。小草兒昨日裡跟她傳音,說外面的情況完全都在他們的掌握當中,天下第一莊已經穩定下來,司徒風有他暗中相助,這次盟主之位必然還是囊中之物。
??還給她帶來一束漂亮的紫玉曇花,是用一整塊上好的紫玉石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的花瓣,甚至還點着一兩滴露珠。
??她拿着歡喜,插在房間的瓶子中。
??只有一件事,秀雅仍然還沒有下落。她也擺脫司徒風去問過魔展鵬,卻一直都沒有得到迴音。小草兒和司徒風答應她花一點人力去尋找,也還沒有消息。
??倒是紅衣寫過自己一封道歉信,說是半年前,在絕殺閣總壇大撤退的時候,她一時疏忽,結果秀雅走失,一直都沒有找到人。
??雪兒看了,也不能責怪人家紅衣,畢竟自己與魔展鵬分手,紅衣卻還幫着自己照顧秀雅這麼久,應該謝謝她纔是。
??
只是,秀雅孤單一個女子,長的又是傾國傾城之貌,怕招惹上什麼麻煩。
??想來想去,心情越來越煩躁。雪兒也沒心思在這看花無情練劍了,就連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陽也是那麼刺眼難耐。
??見花無情練得正舒暢,她也沒打擾。便一個人往屋子走去,沒想到花無情卻一直注意她,見她神色不虞,收劍過來柔和地道:“還在爲秀雅的事情着急?”
??雪兒點點頭。
??花無情瞧着沮喪的雪兒,眉頭擰成幾個結,這麼多日她都是對着自己展顏而笑,想來是怕自己擔心。只等着自己身體好了,這才表現出來。
??“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她?”花無情瞧着雪兒,輕輕地道。沒有一絲猶豫。
??雪兒一聽,眼睛頓時睜大,疲倦的神態也來了精神。她一把抓住花無情的胳膊:“真的嗎?你真的同意讓我出去?”
??“恩。”花無情笑着摸摸她的頭:“不帶你去,難道等着你自己偷跑出去?”
??見花無情戳穿了她心裡的那一點小九九。雪兒面上一紅,也沒反駁,正要再說什麼。
??花無情給她遞了個眼神,又悄悄指指院子裡面站的人。雪兒會意的一笑,拉着花無情就進了屋,等花無情前腳才進去。雪兒後腳就將免擾牌掛在門口,在將門關的死死的。
??這一招主要是應付落雲,那個丫頭就像個孩子,每天都要來她屋裡晃一圈,咋鬧的不行。
??屋中,簡單的一張木桌,幾把木椅,外加一張美人榻,牀上的被子還團成一團,看那厚實程度,簡直讓人懷疑根本疊不起來。
??花無情瞧着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雪兒倒沒有發現,只是興奮地拉着花無情商量如何從這裡出現,去尋人。
??
兩人合計了半天,都覺得院裡的那些侍衛太礙眼,得要想辦法弄走纔是。可他們一來根本出不了這個院子,二來他們兩個人都不想去見魔展鵬。
??正商量着。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不知從屋子何處射出。
??猶如黑夜裡突然冒出了巨大的煙火,屋子中間,全部都是閃人眼的亮光,光線呈青色,看起來似乎像是仙法,卻又不像。
??雪兒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是有修道人對她出手了。
??手突然被抓住,耳邊傳裡花無情的聲音:“別害怕,有我。”
??溫暖的感覺,讓她的心找到了依靠。她反抓住花無情的手,用眼裡的笑意告訴他,自己一點都不擔心。
??“還真是讓人感動。”一股刺人的涼意,席捲而來。
??花無情直接將雪兒摟在懷中,“蹭”的一聲亮出劍,護在身前,鎮定地道:“何方妖孽?”
??來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那圍繞在他們周圍的青光卻起了變化,緩緩地旋轉,已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慢慢地凝結到一塊,青色的光越來越厚。
??雪兒他們周圍的青光慢慢淡了下來,已經能夠看到屋中的東西。
??花無情趁勢而起,卻纔邁了幾步,身子轉而一沉,一睹無形的牆立在面前,在也過不去分毫,他的心一沉,這妖人到底想要如何?
??難道,是發現了雪兒的體質?想要做那事,這樣一想,頓時戾氣陡升。
??一雙黑眸居然變成了赤紅色,好似要滴血一般,一身紅衣如血,就如來自地獄的魔王。
??感覺到環抱着自己的身體一冷,雪兒詫異的擡起頭,一眼看到魔化的花無情,頓時花顏失色,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花無情。
??不由輕輕地喚道:“無情哥哥。”
??花無情低下頭,摸摸她的頭髮,示意這裡一切都有他,不管如何,他不會在容許任何人傷害雪兒。哪怕是修道者,他也能將之斬於眼前。
??哪想,突然,一聲輕吟。
??那面青光聚攏的鏡子裡,顯出了一個身影。
??雪兒的目光頓時像有團火在燒,到底是誰,誰將秀雅弄成了那副模樣。
只見,在鏡子當中,浮着一片紅霞,如火雲一般。
??那就如一團火的世界,天是紅的,地也是紅的。
??在紅色的土地上,長着不知名的小草,詭異的擺動着。
??在那小草之間,躺着的女子,面色蒼白,手腳都在不停的抽搐,大大的眸子裡噙滿了懼意。好似非常害怕一樣,雙手不停的在空中亂抓。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求求你們不要過來。”虛空當中,響着秀雅悽慘的叫聲。
??雪兒的心都要揪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秀雅,秀雅。”若不是花無情使勁拉着,她已經激動的衝到那面鏡子前,狠狠地砸那扇可惡的鏡子。
??秀雅每一份的痛苦都在雪兒面前無限放大。
??她想起了姬芙對秀雅的傷害,紅衣也在信中詳細講了。
??原本,自己帶着秀雅,是想要她能過上平淡安穩的日子,可幾次都讓秀雅陷入絕境,她真是個不稱職的姐姐。
??“放了她,快點放了她,否則……”雪兒咬着牙,狠狠地道:“讓我知道你是誰的話,打你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花無情緊緊地抱着雪兒,生怕她衝動的上前。
??隨着雪兒的話落下,那鏡子卻顯出一排字來。
??“幻境難逢生養恩,色中無子天作孽;灼灼天下有仙體,待得有緣破前塵。”
??“月如銀盤刀似火,雪玉高山有情人;念草誰有恩情意,**過後雲和天。”
??……
??一排排的字句子,足足有十多行的樣子,雪兒看的疑惑,只看出若要救秀雅,必須是仙體之人破了幻境纔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雪兒握着花無情的胳膊,瞧着秀雅那般模樣,一會叫他們不要過來,一會呼喚她的名字,血淚從她的眼睛裡流下。
??進則很有可能這是陷阱,他們或許再也出不來,也有可能救走秀雅,得到詩中所提的可以問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問題。
??不進的話,秀雅決計在活不下去。
??拼了。雪兒對着花無情笑着搖搖頭,緩緩地抽出他拉着自己的手,轉身朝那面玄奇的青色鏡子走去。腰上忽然一緊,一雙手已經環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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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溫和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雪兒拼命的點點頭。沒有說一個謝字,甚至連語言也沒有。只是拉住他的手,一起走進那片未知的世界。
??百里之外。
??姜喻爲手持陰陽鏡,面色極爲蒼白,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
??如果不是他偷了師傅的法寶陰陽輪迴鏡,又如何使得出這般法力,能打開幻境的門,將秀雅送進去,這才誘使寒卿雪他們進入。
??也算是完成了九尾狐的囑託,想必他的那件事也就有了着落。蒼白的面容也有了幾分喜色。
??至於,寒卿雪他們兩個能否通過幻境的考驗,得到提出一個問題的機會,甚至,得到幻境當中的仙法傳承。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萬年裡,這幻境不知隕落了多少仙人,甚至連古仙人的墓地都有,僅憑着他們兩個無法力的轉世仙人,又能如何。
??何況,還有幻欲草,就讓他們**不決,永久享受男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