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黑姐。當我看到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的時候。我腦海裡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這個。接着我就立馬從泡着的藥缸子裡出來,也不管珠哥對我的那些勸說就要出門去追。
我看到天上掛着就像是鋒利的刀具一樣的月亮,整個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包括院子外面也是,好像一起把這種毫無生氣的死亡沉靜也都盤託了出來。
我頓下腳步,院子裡的雜草了無生機地孤立着,偶爾會有一襲晚風能使它們像是傀儡一樣不由自主的跳躍着,周遭還不斷地有一些不知名的鳥發出悲鳴,聲音直抵心底最深層次的淒涼,把我所能感受到的恐懼都躍到了臉上。
爲什麼我會有很陰森的感覺,即使是在遍地是鬼魂的地府也不及如此。
呆呆地站立着,我的視線慢慢地遊移着,卻發現黑姐已經躥出了院門。
見它出去,我也顧不得多想就要追它。
可是我這一踏出門口卻發現哪是黑姐,它就是一條不成氣候的蛇而已。
“二舅,你怎麼出來了?”珠哥擔心地追了我出來問道。
我的目光還停滯在不遠的前邊,那前面有一團白霧飄蕩着。而我目力所及的就是這麼一種情況,地上不斷地會有煙霧升騰繚繞。
珠哥見場面有些過於詭異了,於是拉了我一把:“二舅,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等等,你聽。”我回道,然後閉上眼睛仔細地聽着,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什麼沙沙的聲音,並不是樹葉拍打發出的聲音,這一點是肯定的。
珠哥好像也發覺了前方的奇怪,但是出於擔心他還是主張先回去。
我搖了搖頭,現在可不能回去,雖然那勞升對我們一再告誡,但是我很清楚,前面一定有什麼是我必須要知道的。
至今爲止,我對着個村子所知的事情是少之又少,所以爲了不讓隱藏在暗處的徐天一夥兒對我使絆子,我必須要趕在他們之前弄清楚這個村子的具體情況。
“珠哥,你先回去,我這隻‘貓’膽子比較大,好奇心盛。”我說道。
月亮的光淺淺地投射下來,快速地劃過珠哥的眼鏡,我看到了這傢伙的眼神:“算了,一起吧。”
沒有多餘的話,我們對視一眼就算開始行動了。
耳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聲音,除了那細微的沙沙之聲還有我和珠哥的心跳之聲。地面上落下了微白的月光,我和珠哥的影子傾斜着在地面上緩緩地移動。
尋着那團迷霧走去,其實看着挺近但是原本按理說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但是偏偏我和珠哥走了五分鐘也沒能走到,那團霧氣依舊在升騰繚繞,沒有多大的變化,不同的是,隨着我們的前行,漸漸地能夠更清楚地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不過隨着聲音而來的,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依靠着我的三魂,我能感覺到除去那團霧氣還有一股子的陰氣徘徊在前面不遠處。
原本不遠的路,我和珠哥走了七八分鐘纔到,我身處在那團霧氣裡,用鼻子嗅了嗅,沒有任何味道,我在往地上一看,那霧氣根本就沒有任何出處,好像就是憑空產生的,只不過因爲氣壓的關係所以形成從地面升騰繚繞的樣子。
“二舅,能看出什麼端倪嗎?”
“噓……”我比劃着安靜的手勢,然後又開始仔細聽了起來。那個沙沙的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了,但是聲音開始有些複雜,除了沙沙的聲音,現在還夾雜着其它的聲音,類似衣襟拍打的聲音。
我的身體周圍開始被霧氣包裹,甚至連前面的路都看不見了,我小聲地叫着珠哥,所幸還能得到他的回覆。
出於安全的考慮,我和他背靠着背然後朝着原來的路走了回去,但我發現這條路好像比剛纔來的時候還要長,而且一路都是白色的迷霧,根本就看不到周圍的景物。
突遇這種情況,我和珠哥有些慌了,這種場面我倒是見過一次,就在當時從地府回來的回魂路上。
但是我知道現在可不同那時候,因爲這簡直就是一個**陣,我和珠哥對着臉都彼此看不到對方,除了後背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存在以外,唯一能夠知道對方還在的根據就是那砰砰的心跳聲了。
這迷霧就像是隨着而來的恐懼感把我和珠哥包圍住了,我擡頭望了一樣,此時也已經看不到月亮了,就連一點的光亮都透不進來。
“怎麼辦?”珠哥問我。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也無法回答,於是只要深呼吸了幾次好讓自己沉下心來冷靜地思考對策。
當然,這期間我和珠哥並沒有停止走動,但是結果都是徒勞無功,而且眼前除了白色還是白色,身處在這個迷霧裡面絲毫沒有任何的方向感可言。
就在焦灼的時候,珠哥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然後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會不是碰上鬼打牆了?”
“不是。”我很肯定地就否定了他的這種猜測。我以前也聽過老大說過鬼打牆這回事兒。
鬼打牆又稱鬼砌牆或鬼擋牆,一些火氣低的人夜行出門遇見過路的孤魂野鬼捉弄就會弄出這個鬼打牆。
中了這個鬼打牆的人會失去方向感一直在某個特定的區域內轉悠,而且事後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至於破解這個鬼打牆的方法我也有所聽說,比較科學性的方法就是尋找北斗星,但鄉下有經驗的老人家都說遇見鬼打牆只要順着風撒一泡尿就行了。
“那就尿一個唄。”珠哥說道。
“沒那麼簡單。”我說道:“應該不是鬼打牆,雖然情況相似,但我很清楚絕對不是鬼打牆。”
“爲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因爲鬼打牆並不會改變周圍的景物,我覺得我們像是中了類似於幻術之類的迷糊了心智。”
珠哥沉下氣,爲了讓自己放鬆一些,刻意地調控着自己的呼吸節奏,儘可能地小聲。我知道他現在跟我一樣內心有些恐懼,因爲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雖然沒有什麼傷害,但不能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有了。”我突然想到,這種情況不就相當於自己被魘住走不出這種混沌意識的狀態是一樣嗎?也許我和珠哥雖然看似好像一直在走動,但說不準一直就在原地不動,是自己的意識在動。
就像一個和尚說的禪機一樣,風不在動,月亮也不在動,是自己的心在動。
“珠哥,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腦子,一切無念,然後跟我一起輕念幾聲靜心咒。”我說道。
“臺光英靈,辟邪陰鬼。邪氣不侵,道氣長存。陰隨七魄,陽隨三魂,依吾心淨,奏達上清。”我凝神念起了這段淨心咒。
大約唸了三遍左右,我緩緩睜開眼,周圍的景物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我和珠哥現在只是站在那團霧氣三米遠的地方。
“出來了。”珠哥高興地說道。
“不要動!”我按住他不讓他發出聲音。
雖然已經走出了那個迷陣,但我發現那團霧氣好像開始起變化了,它擴散的速度正在加快,區域也在擴大,而且耳畔又再度響起了那些奇怪而又複雜的東西。
“二舅,我有點怕,我們回去吧。”珠哥顫着聲音說道。
雖然我見識過不少的靈異事件,也和不少非人的東西打過交道了,但是我知道眼前的東西可不是我這種道行的小子能夠去接觸的,所以還是暫且打消一探究竟的念頭。
可是,我一回頭,奇怪的事情卻再度出現了,背後回去的路正在由遠至近地消失,就像是眼前的圖像慢慢地,一層一層地被塗上了黑色,然後消失得什麼都不剩似的。
“看來,我們回不去了。”珠哥說道。
“別灰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放棄,雖然腳下的路已經沒有,但是不管前面有什麼我相信我和珠哥也能活着走出去。
“快看。”珠哥用手指着前面的那團煙霧提醒道。我急忙着眼看去。那迷霧中出現了搖曳的黑影,暫時看不清輪廓,但是正在往這邊靠近,黑影的形狀好像是個人形。
突然,一陣鐵鏈的聲音在前面一陣響動,然後迷霧之中走出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的輪廓逐漸變大,然後整個身子開始顯現出來。我看到了一張帶着藍色面具,撩着兩顆尖牙的鬼拿着一支三叉踉蹌地走了出來。
它的頭髮很長,每走一步都會因此而震盪,它的上半身是裸露的,皮膚呈現黝黑色,就像是被煙燻黑的一般。左胳膊上套着一隻銀色的鐵環。
它的右手拿着三叉,而它的左手卻握着一條鐵鏈。
“先別出聲。可能是勞升說的夜叉。”我小聲地提醒珠哥,迎面來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單看它長成這副德行就知道了。
我和珠哥一動不動地看着,連喘氣的聲音都刻意降低了。那隻夜叉還在前進,它又走了幾步,然後停下腳使勁兒把手上的鐵鏈一拽,那條鐵鏈就發出碰撞的聲音從迷霧裡面被拉了出來。
而在鐵鏈之後就拖着一大羣的鬼。
我仔細地看着忍不住地使勁兒嚥了口唾沫,這可不簡單了。想必應該就是勞升一再告誡我們的夜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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