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如水,晃悠悠行駛在漫漫黃沙中。別過魔丘鳴沙山後衆人一片沉寂,如王子靈所言封印的魔物中有小部分是墮落的異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當時是受到什麼樣的誘惑而甘願永入魔道,但想到這千百年來受到的無休止磨行,將心比心只感到背部一陣發涼。
王子靈之所以強調入魔的危害,是因爲知道這些孩子正處於叛逆期,同時也是成長的最關鍵階段,稍有差池生了魔念這一生也難以回頭。所以對於鳴沙山的介紹雖然說得不錯但也略有誇張之處。
相對於警醒或者恐懼,零心中更多的是同情和理解,而且覺得這般一時爲惡永世受難太過苛責。雖然少昊笑他迂腐零卻依舊認爲自己纔是對的,善與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作爲標準,然而零心中則沒有這桿秤。他認爲善惡只在一念之間,此時行惡彼時行善,他究竟是惡是善;一世行善一時行惡,他究竟是善還是惡;行惡一世幡然悔悟,他又究竟是善還是惡……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標準就能判定,也不是一杆道德的市秤就能衡量的。
那三百兇魔中既然有墮入魔道的異人,自然也會有嚮往和平的魔物,就這般不加篩選將其封印一起嘗受千年的磨行,想出這種懲罰手段的人又究竟是善是惡,他又憑什麼裁決這些魔物此生此世的命運?
這些問題自然沒有人能夠回答他,而且說出來還可能被斥爲異端,所以零隻能小聲和雪兒討論,卻被笑爲終於不想亂七八糟的事了。零借題發揮上下其手邊摸邊問什麼是亂七八糟的事,雪兒只得一邊躲閃一邊求饒說這就是再也不敢了云云。
千山渡雖然行駛緩慢,但這般日復一日也走出很長一段距離。一路走馬觀花般望過,各式景觀讓人嘖嘖稱奇。日出之時羣霞涌動場景絢爛引人入勝,日暮時分的萬獸奔騰場面浩大誘人神往,衆人還邂逅了神秘詭異的掘金部族,一來語言不通二則敵友不明,王子靈和雯姐爲了安全沒有與其交流,零和少昊暗暗決定下次重遊的時候定要和他們好好招呼招呼。
有風景的時候千山渡依景而走,施施而行;沒什麼景緻的時候驢子就把船速提高最大,同時放下艙頂,讓人充分享受到飆船的樂趣。時徐時急的船行,見所未見的景緻以及從王子靈和少昊嘴裡說出的各種故事讓人深深沉浸在旅行的樂趣中。
“你有沒有覺得越來越熱了?”一日午後少昊正和呼逐炎他們聊天扯皮,零從雪兒旁邊起身對他說道。
“你是不是暗示要找個人消消火?”少昊那眼睛瞟瞟雪兒,引得衆人一陣鬨笑,見着零伸出的拳頭少昊笑着扔給他一個冰鎮西瓜,“想吃就直說嘛,還要拐個彎幹嘛?”
“零說的沒錯,真的越來越熱了!”呼逐寒本爲水靈之體,對於空氣中水系靈氣密度大小極爲敏感,“從昨日開始到現在船一直南而行,空氣中水系靈氣密度越來越弱,前面應該有東西,只希望別又是兇獸什麼的。”
“兇獸是沒有,不過恐怕是到了返航的時候了。”此刻千山渡的艙頂已被打開,擡頭就是瓦藍如碧的晴空。少昊眺望船行處的天空,此刻已被紅光所染。說話間空氣已越來越熱,顯然前方有火屬性靈氣極強的東西。
“火—焰—山!”宮澤羽一字一頓說道,衆人聽得一愣,這個名字原本在《西遊記》中聽過,原本以爲只是虛構之物,不想現實中真的存在。
心馳神往中千山渡又向前行進幾十裡,再次停下來時衆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數百座山峰綿延千里,重疊堆垛,赤色的山體在炎炎烈日照射下閃耀着灼目的光芒。山峰大都高不過千米,然而百座堆疊一起佔地面積可達上千餘畝。在這千畝山體中時不時噴出一兩道通紅的火舌,好似一個貪食的獸類伸長舌頭朝天乞討。隨着火舌的噴出熾熱的氣流翻滾上涌,即使以零的樂觀也不敢說出綁個野豬在上面烤熟來吃這類俏皮話,只因還沒就近自己估計就成了那烤豬了。
“火焰山是統稱,這裡一百零八座山體都是火焰山。”王子靈指着那些在陽光照射下反射着灼目光芒的山體笑道,“那些山上有紅色的花崗岩,所以被陽光一照就會放射出赤紅的光芒。”
“我們還要過去嗎?”霏霏望着那嚇人的赤炎白氣膽怯道,千山渡不能在空中行駛,如果再向前走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燒成灰燼,而且少昊是木靈之體,遇着火了也不好過。
“不過去。”雯姐見着霏霏說話便猜到她心中所想,笑着寬慰道,“火焰山後也沒有多少景觀了,我們還是從這裡折回,換條路返回學校的好。而且還是能看到許多東西。”
妙目流轉,雯姐留意了下大家的反應,衆人聞言紛紛點頭,一則這裡環境惡劣沒什麼玩賞點,二來火氣太強衝着渾身不舒服,所以都同意就此折回。只有呼逐炎和鬼馬童試圖反對,只因這裡火屬性靈氣旺盛,應該是南蠻最熱的地方,非常適合他們火系異人的修煉,然而咕嚕了兩聲一個被陳雨飛一巴掌拍死一個被讀一毛栗子釘死。雯姐剛好注意到他們問是否有意見,兩人一聲不吭搖了搖頭,望着對方吐吐舌頭作無辜狀。
當下王子靈和驢子商議就此折回,然而衆人剛來就走有點不捨,畢竟這裡兩年之內再不可能再來,紛紛要求下船拿些石頭作紀念物。王子靈拗不過衆人只得點頭,自己和雯姐也下得船陪同衆人,任驢子將千山渡調轉過來。
下得船來衆人才叫後悔,能找到的岩石都是岩漿冷卻而成,而且與地面形成一個整體,根本無法拿起。不過這些自然難不了某人,零晃了晃手中的麒麟角變成削木刀,輕輕鬆鬆就削割下幾塊石頭;宮澤羽手上的風狸之杖指哪打哪,卻只是打出幾個坑坑窪窪的小洞,見零嘲笑自己便鼓起一個大白眼送去……
“熾火靈芝!”正準備起鬨的少昊神識一動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