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復中心的黑底牌子上面的貼着紅十字的標誌。門前佔着幾輛嶄新的私家車。
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在平緩的臺階上。他的左手上面拎着一個鼓鼓的布袋,黑色的墨鏡把他的眼睛罩得嚴實。
”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醫院的諮詢處人員很有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但是,男人沒有說話,他的雙眼依舊目視前方,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得。
男人越走越遠,只聽得耳旁傳來抱怨的聲音。
”現在的人就是這樣,本來週六都不用上班,爲了方便你們纔過來加班,一點尊重都不給!“
醫院裡麪人不是很多,偶爾能看見穿着白大褂的醫師穿梭在走廊裡面。牆壁上掛着醒目的標語 :”請保持安靜“
男人依舊向前走,每一步的是那麼的均勻,況且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裡?
康復中心總共有六層,它還是一個規模不是很大的醫院,市裡面的人都知道,人民醫院纔是最權威的醫院。不過很多人都不曉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康復中心建立的時間要比人民醫院早將近15年,也就是說,那時候它在給人治病的時候,人民醫院還在**的”肚子裡“。
頂樓是住院處,這裡是很多病人需要療養的地方,位置比較高,較安靜。保潔員很喜歡這裡的工作,因爲即使是一週不打掃,除了會有些灰塵積累下來,別的東西,地板、牆壁、窗臺、門把手······什麼的都是乾淨的。
靠近旁窗的6302病房,病房裡面空間陰暗狹小,方形雙人病牀,裝東西用的桌子。以及掛鐘旁邊的衣服鉤。要不是有一扇窗子,整個房間都會被黑暗吞噬。
窗子下面是醫院存儲醫療設施和消毒藥劑的地方,平常人很少。只有在每週六兩點鐘左右來一輛中型貨車,通過後門進入,更新陳舊的物品。
大大小小的紙殼箱堆積在寂靜的世界裡。
每層樓的窗子外面都有一個類似於油煙機一樣的東西,大概是通風用的。
並且每個通風機之間的距離都不是很遠。如果你是一個調皮蛋,一定會有一種踩着他們下樓的衝動。
順着貼滿了白色瓷磚的外牆壁向上看,交錯排列一直延伸到頂樓。
6302病房住的是一對夫妻倆,他們受的是很嚴重的灼傷,據說是煤氣罐爆炸弄得,剛剛送來的時候,醫師們都愣了,傷成這樣還能活下去,面目全非都已經是一個很文雅的形容,夫妻倆的後背已經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如果是常人看到這一幕,很有可能被嚇昏!
他們雖然沒有死,但也都是半沉睡狀態。所謂版沉睡狀態顧名思義,你們跟我說話我懂,但我跟你們說話,你們很難明白······
他們已經待在這裡將近三個月了,通告也打了,報紙登了,新聞也播了,能試的都試了。至今還沒有人來認,院長出於對人性的考慮,一直沒有放棄它們,只不過每天輸液的費用,護士照顧的人力,以及醫療設施的成本,都是問題,很大的問題······他巴不得有一個人從天而降把他們帶走。
男人緩慢推開了刷着白色油漆的木門,醫院的裝修還算合理,至少這一下沒有發出”吱“的開門聲。
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男人竟不自主地打了個噴嚏。正在整理牀單的女護士這才發現屋子裡面進來人了。
她看了半天這個穿着一身黑的人。從頭到腳都給人一種壓抑的調調。
”你找誰?“其實她本覺得這麼問有些多餘。
”我要帶這兩個人走“男人說話了。
但是語言倒沒有什麼,女護士只是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笑出聲來,在陌生人面前失態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於是,她用眼睛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短指針指在1和2之間。通常這該是她睡午覺的時間如果沒有這兩個病人的話。
這個是個男的?女護士心裡面開始懷疑,從他的外表,有鬍鬚,有喉結啊?鐵定男的沒商量!就是那個娘娘的聲音,比自己還勝一籌!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詞語形容他的語氣恰當不過,“太監”
男人冷冰冰的,讓護士覺得有些不自然。
“你想找他們吧,那你等一下,我去告訴護士長,叫她通知院長去。”說着女護士關上了門。
終於,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整個走廊都在迴應着她的笑聲。
男人掏出布袋裡的東西,兩件披風,兩隻面具,一黑一白。夫婦二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沒有絲毫的反抗······
聽到消息,院長甚是高興,當即決定要親自道謝,不對,是祝賀,祝賀親人團圓。只不過再到那間病房的時候,展現給他的不再是病人,而是空空如也的鋪着白色被單的空牀。一點痕跡也沒有,就像是從未有過人住過上面一樣。
女護士和護士長都傻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調虎離山”?怎麼可能,衆目睽睽之下·······
兩人已經問遍醫院上上下下的人有沒有見過那三個人,但是隻有諮詢人員表示只見過那個男的進去。
院長還是比較老道,一條妙計從他的腦海中浮現,他叫助理趕緊請來一個記者,然後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填了一道點睛之筆,“那個男人是他們的家屬。”一個牛皮紙信封就這樣放在了記者的手中。
記者將它收好,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與此同時,金盃卡車帶着悶響緩緩駛出醫院正門······
林蕭帶着籃球緩慢向前走,此刻他的心裡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上場,但是既然上來了就要堅持下去!
傳球!籃球穩穩地握在了白金剛的手裡,一班的女孩們嗓子都喊啞了。
“班長,班長,班長”
爲首的幾個女生索性將手中的空礦泉水瓶揮舞起來,用以表示自己內心的激動。
當然,這種那個激動是多方面的,你以爲她們只是單單地支持班長打球,開玩笑,一個高富帥擺在你的面前,你就沒點反應,鬼都不信,這一點在林蕭身上體現的最爲明顯。他覺得自己上場與否對大家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他向人堆裡面瞟了一眼,除了幾個男的盯着自己,貌似沒了······
高淳貼身防守白金剛,這兩個人各自雖然差不多,不過相比較而言,白金剛略瘦些。背身單打這種招式在球場上面經常遇到,它的動作要領無非是“擠擠擠”
如果再配合上熟練地後仰跳投那就真的是天衣無縫了!
白金剛就是這麼進球的。他的身體驚人地向側面漂了將近一米!林蕭心說,你們這麼厲害是不是都不用我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間第四節已經接近尾聲然而,兩個班級的分數依然是一樣的。
30秒對方先攻,看起來,一班還有最後一次進攻的機會!
從一上場林蕭心裡面就很不爽,看着體育老師那個老禿驢裁判總是向着對面吹哨。這不,又來,高淳面對白金剛的防守,硬生生地突進內線上籃,他想造犯規!白金剛張在半空的手趕快收了回來,誰知哨聲還是響了,判決的結果是白金剛犯規!
這算是什麼?自己的手根本就沒有接觸高淳的身體。平常性情隨和的班長這回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過很顯然那沒有用,比分牌上已經明晃晃地顯示出了分數“53比51”2班暫時領先。
可惡啊,這傢伙罰球還這麼準,兩罰兩中!
不着急,還剩10秒鐘,足夠了,發球了,林蕭空球到半場,與此同時2班兩個人已經包夾上來了,林蕭被逼到了死角,球傳不出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他知道這倆傢伙已經打手了,問題是裁判怎麼還不吹!
兩個人幾乎拉在了林蕭的胳膊上,這下哨子聲終於響了。
這一折騰幾乎耗盡了時間,秒錶上顯示只剩餘1秒2。那是什麼概念?眨兩次眼睛就到了好不好?這又是在nba。
趙峰晃了晃腦袋,看來這場比賽是輸定了。白金剛默默地看着籃筐,一班啦啦隊們一個個像是霜打的茄子,沉默不語。
相反的是2班的拉拉隊,他們已經熱血沸騰了,穿粉色碎花裙子的女孩激動地跳了起來,林蕭一直在盯着她,······妹妹,你不怕走光麼?
雖然大局已定,但是程序還是要走的。
1班中場邊發球。蘇小凱面無表情地走到發球位置上,疲憊已經充滿了他的身體各處。肌肉痠疼使他發球差點失誤。
都不結束了······林蕭頭也不轉,隨意地丟出了籃球,“媽的!就差兩分!”汗滴刷刷地落下,他不停滴用手抹去,指尖掠過眉毛,涼涼的,好像結冰了一樣。這已經不重要了。
比賽已經輸了,他揹着籃筐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失敗的難受在於它與成功總是一起出現,這種致命的對比簡直有着摧毀一切自尊心的力量。
此刻,他的心開始顫動,不是因爲惋惜,而是生氣,他看到剛纔還很失望的同班同學們現在卻變得異常興奮,蹦蹦跳跳的,“你們是傻逼麼?”這句話不停滴從他的腦袋裡面蹦出。
說什麼樂觀對待失敗,有毛用,還不是欺騙自己,現實一點好不好?
更可恨的是趙峰也瘋了,他居然直接從後面騎了上來,“我不是你的旋轉木馬,你也不是我的helloKitty!你是不是讓輸球弄得精神分裂了?”
趙峰笑了。
是的沒錯,這個面癱男笑了,林蕭接受不了這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終於明白趙峰爲什麼不願笑了······
“你小子剛纔那球蒙地真準!”他還豎起了他拇指。
蘇小凱也狂奔了過來,“你小子行呀”
“·······別摁我腦袋!”林蕭還沒反應過來,幾隻大手已經不顧她的阻攔使勁地向下壓。
這回換做是高淳沉默了。
林蕭透過人羣的縫隙,遠遠地看到他坐在地上。原來自己的隨意一扔,竟然不經意間改變了歷史!
一陣香味飄過,姜水月將準備很久的礦泉水送到了坐在地上歇息的白金剛手裡。
反敗爲勝是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