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麼打?”刀疤接着又問了聲。
“就打伏擊唄!”我回答道:“那還有什麼怎麼打的?我守東面的大路,你守北面、南面的小路,怎麼樣?”
“這沒問題!”刀疤點了點頭:“問題是你有沒有想過,越軍特工在出村的時候就有可能化妝成解放軍的樣子,再加上天黑,到時候……”
聞言我不禁愣了下,暗道一聲這薑還是老的辣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刀疤說的沒錯,越軍特工本來就是出來打滲透戰來的,咱們這麼去埋伏,雖說是以有備打無備,但在這黑夜中萬一要是混在一塊誰也分不清誰,那還怎麼打?說不準咱們這些去打埋伏的人也要落得個像三連一樣的下場,打了老半天等天亮的時候出來一看——打的差不多都是自己人……
想了想,我就對刀疤說道:“不然這樣,咱們就把命令傳下去,所有的戰士都趴着不許站起來,也不許打掃戰場,把所有站着的人全都一古腦的打掉……”
“成啊你……”刀疤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的確可行,於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錯!的確是個好辦法,咱們就這麼幹!晚上就替那些犧牲的同志出一口惡氣!”
“對!替他們出一口氣,也替我們出一口氣!”我回答道,兩支大手隨即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當天晚上我就和刀疤分成兩路各自帶着戰士們到況孟村潛伏去了。
駐地離預定的潛伏地點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路程,爲了不讓越軍特工發現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我們一路十分小心的隱蔽前進。走走停停的直到四十幾分鍾纔來到那條進村的大路。
說是大路。其實也只是能容兩、三個人並排行走的山路。在星光下像條蟒蛇似的彎彎曲曲的延伸至村子裡。村子裡頭到處都是越南老百姓搭建起來的竹樓和木房,旁邊就是一層層的縱橫交錯的稻田溝渠,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牛哞和狗叫聲……
這也是在解放軍佔領下的越南山村的特色。
試想,咱們都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吃到一口熱飯和新鮮的肉食了,這要是別的國家處在我們的地位,早就衝去村子裡去把那些村民的什麼雞啊鴨啊還有牛什麼的一古腦兒的全都搶了來美美的飽餐上一頓再說。
然而中國軍人卻不是這樣的,上級依然死板的讓我們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依然要求我們不許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而越軍卻正是利用了我們這點。將大量的特工潛伏在老百姓中,他們白天就是老百姓,一到晚上端上槍就是一支軍隊……
到達了預定的地點,我馬上就安排了各班班長指揮自己手下的兵在山路兩側潛伏。
我的安排是這樣的,我和吳志軍帶着一個班埋伏在最前面,我們的任務一是充當前哨爲其它部隊提供警戒,二是在戰鬥中截斷敵人的退路。二班和三班就一左一右的潛伏在距離我們一百多米遠的位置上,這樣的三個班就針對山路構成了一個包圍圈。
由於我們連隊已經打過幾仗繳獲的武器不少,本來這些武器是要上繳的,但上級考慮到我們連戰功顯赫准許我們把武器留下來自行安排。所以我們連隊雖說大部份都是新補充上來的補充兵,但手裡抓的武器卻全都是56式衝鋒槍或是ak47之類的自動武器。在這樣的火力配置之下。我這個打過仗的人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爲我知道只要敵軍特工走進這個包圍圈,那麼基本就是我軍完勝的結局。
然而我是這樣想的,那些剛補充上來的兵卻不是這樣想的,這可以從他們急促的呼吸和蒼白的臉色就可以看得出來。
見此我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還說這些補充兵都是老兵呢,這都什麼老兵啊,還不是都跟那些新兵一個樣……
我和戰士們各自分散開來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潛伏了下來,隨着時間的流逝我就發現這次戰鬥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困難主要來自於潛伏的困難,趴在這地上一動不動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由於擔心越軍特工會在村子佈置幾個暗哨什麼的,所以我早在出發前我就下了命令讓所有的戰士在潛伏期間都不許說話、不許移動。
命令既然已經下了,那我這個排長自然就要起到帶頭表率的作用。話說這就是做排長、連長這些低極幹部的苦處,高不高低不低的,這好處油水一點都沒有,上級下達的命令如果沒完成好找的首先就是我們,下邊的戰士一個個眼睛也盯着,就等着我們這些幹部帶頭……
這不?這趴在這一動不動的對於我這麼好動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如果有一臺電腦或是手機的話就好了,我就可以打花下時間,然而這些顯然都是幻想,在我面前的除了在山風中不斷搖擺的野草之外什麼都沒有。
無聊也就罷了,忍忍很快就過去,更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叫不出名字的昆蟲,蚊子就不用說了,總是不厭其煩的在我們的耳邊飛來飛去,尋找一切可以進攻我們的機會,更痛苦的是這時候我們還不能驅趕,只得任由它們在我們裸露出來的皮膚上盯着咬着,不一會兒就是又痛又癢,只恨得我把牙都咬得咯咯直響。這如果不是因爲顧忌到這麼空手回去會讓人恥笑的話,我早就下令收隊回營了。
其它的蟲子還算好,管它們在身上爬來爬去,不過有時這些傢伙會順着衣領和袖口往衣服裡面鑽……那就痛苦了,如果是往身下鑽還好,用點力或是稍稍挪動下身子把它給壓死,如果是往背上鑽……那就只得任由它在裡面抓啊撓的,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自然是無法知道這其中的痛苦。
像這樣的潛伏的境頭我在現代的電影、電視裡也有看過,那時就會在想這算得了什麼?只是到事情真正發生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簡直就會讓人發瘋,有時我甚至都希望能夠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戰或是乾脆死在敵人的槍下拉倒!
都是沒經驗啊!下一回來潛伏的時候,我一定得拿根繩子什麼的把袖口領子什麼的都給綁緊嘍!
不過有這些小蟲子的陪伴倒也不全是壞處,一來可以煅煉我們的耐性,二來也可以提醒我們不要睡着。如果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着的話,那我想他的耐性也差不多可以達到成仙的地步了。
就這樣在痛苦中等了三個多小時,我的耐性一點點的被周圍的蟲子和蚊子腐蝕,戰士們也由初時的過份緊張而變得怨氣重重。這可以從周圍時不時地發出倒吸涼氣聲和悶哼聲可以聽得出來。
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牌手錶,指針已經指到了深夜一點。
說不準這越軍特工今晚不會行動了,我心裡是這麼想的,越軍特工這段時間都是在十二點左右偷襲我軍陣地,而現在已經都一點了……於是我就想到了收隊。
其實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是已經沒有耐心和精力再在這裡守下去了所以纔會給自己找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
但想了想受了這一晚的罪就這樣一無所獲的回去,心裡又不甘心,更何況在村子周圍潛伏這個辦法還是我想出來的,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那還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於是咬了咬牙還是強忍了下來。
也還好我這時沒有下令收隊,不過一會兒我就在望遠鏡裡看到了幾個揹着鋤頭的黑影……
現在是深夜一點多,這麼早就有人下田?
我當即按照兩短一長的暗語吹了幾口氣,這是在通知各班班長有情況,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
這對講機是專門爲了這次行動準備的,本來對講機能裝備到連就不錯了。可是我們卻裝備到了班……這就是打了勝仗的英雄連的好處,現在的我們可以說是要槍有槍、要糧有糧、要裝備就有裝備……只不過可惜的是,好裝備差不多也就那些,咱們一個連也帶不了多少東西。
不一會兒對講機就傳來了一長一短的回聲,那是各班班長告訴我收到命令了。霎時整片埋伏區都安靜了下來,倒抽冷氣的聲音沒有了,悶哼聲也沒有了,只有那昆蟲還在有一聲沒一聲的鳴叫着,蚊子依舊在我們耳邊嗡嗡作響……
我緩緩舉起手中的狙擊步槍透過瞄準鏡朝村口走出來的幾個黑影望去,觀察了一會兒就越發相信他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因爲他們一路上都在東張西望的,有時還會有意往山路旁的草叢中走上一陣再折返回頭。
很顯然,他們這不是下地種田,而且出來偵察下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情況。好在我們佈置下的伏擊圈離村子還有點距離,否則的話說不定還會讓他們給看出端倪了。
不一會兒,就見那幾個黑影往村子裡招了招手,很快就從裡頭貓着腰跑出一隊人,大慨有二十幾個,有的身着軍裝有的穿着百姓的衣服,不過個個手裡都端着衝鋒槍。不用說,肯定是越軍特工無疑了。
見此我心裡不由一陣狂喜:老子在這辛苦了一晚上總算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