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窒息讓我頭暈目眩,右手本能抓向勒在脖子上手臂想要從中掙脫,但是那雙手堅硬而又有力,讓我的所有掙扎都變得徒勞無功。
我想朝他開槍,但是他在我身後,長槍根本就無法有效的指向他;我想抽出軍刺往背後扎,但這56半的刺刀是摺疊式的,在不用是往裡摺疊就在槍管的部位,要用時就往上打開,這就使得我這樣的想法也成爲不可能……我手上空有一把裝滿子彈且打開刺刀的步槍卻對身後這勒住我脖子的傢伙毫無辦法,看來他還是很瞭解我軍部隊的裝備的。
難道就這麼等死嗎?在成功的殺了幾十名越軍之後……竟然就被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越鬼子給活活勒死了?
等等,我自己剛纔在他大腿上紮了一刺刀……好像是吧,扎過的人太多了,有點忘了。不過現在也只有賭一把了。
想到這裡我完全不顧脖子上越來越緊的手臂,空出手來往身後那傢伙的大腿上狠狠一抓……
身後傳來了一陣悶哼,脖子上的力道立時就小了一些。我見這招見效,當即在手上使出吃奶的勁拼命的又抓又摳,總之就是怎麼疼就怎麼折騰。身後那越鬼子骨頭倒也硬,不管我怎麼弄,他就愣是咬緊牙關不鬆手,直到我把手指摳進了刺刀洞的時候,他纔再也忍痛不住將我使勁推開……
我頓是感到一陣輕鬆,想乘着這時候歇上一口氣,卻知道這時正是生死關頭的時刻,於是連喘氣都還沒做就轉身端起步槍“砰砰砰……”的一口氣射出了槍膛裡的所有子彈。
爲什麼要射出所有的子彈?這時的我基本已經被越鬼子給勒得眼冒金星意識不清了,所以就算敵人近在咫尺我也無法準確的判斷他的位置並將其擊斃,於是我只能射出所有的子彈拼一拼運氣……
好在我的運氣一直都不錯,當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讓意識慢慢的恢復一些的時候,就發現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被擊斃的越鬼子,他手裡正拿着一把ak47……差一點,只差一點點,我就會被他給打成馬蜂窩了!
“諾空鬆頁!”
……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旁卻響起了幾聲越南話,我不由在心中一嘆:完了,這下是真沒半點力氣反抗了!
然而下一句聽到的就是中國話:“他孃的!這傢伙殺害了我們這麼多的同志,我他媽的斃了他……”
聽着這話我就懵了,過了半晌才記起那些越鬼子穿的是解放軍的軍裝,而我穿的卻是越南百姓的衣服,這肯定是誤會……然而根本就不容我有半點時間解釋,一個冰冷且充滿火藥味的槍管就頂在了我的腦門上!
完了,這下可要做個冤死鬼了!
“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救了我的命,他怒吼着:“還有沒有組織性紀律性了?不知道要優待俘虜嗎?”
“排長……是我!我是楊學鋒……”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組織性紀律性這話是刀疤的口頭禪,我在心裡不知道有多厭惡這句話,但現在卻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
“唔!”刀疤聞言不由一愣,走到面前來一看,不由驚呼:“真的是你,楊學鋒!你怎麼……”
說着疑惑的看了看我四周躺着一片的“解放軍”屍體。
“報告排長!”我拼着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來報告道:“這些不是我們的同志,他們是越鬼子假扮的,目的是讓我軍陷入混亂……”
“唔!”刀疤眼神一掃那些倒在地上的“解放軍”屍體,很快就從他們的裝備上判斷出他們是越軍,接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問道:“這些越鬼子……都是你打的?”
“嗯!”我點了點頭。
“沒受傷?”
“沒!”我摸了摸脖子,如果非要說有傷的話,那就是這裡被勒得生疼。
“就你一個人?”刀疤還是不敢相信。
我又點了點頭:“大慨四十幾個吧,天太黑,我沒點清楚……”
“好傢伙!”旁邊就傳來了讀書人的驚歎聲:“我還以爲是咱們部隊跟越鬼子打成一片了呢,沒想到就你一個人!”
“一個人幹掉四十幾個越鬼子?就使一把56半?”小石頭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咋弄的?”
我只有報以一聲苦笑,其實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讓我再來一回的話,那還不如殺了我乾脆。
人往往就是這樣,只有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才能激發出自己的潛能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事後甚至都無法想像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事很快就在隊伍裡傳開了,只一夜的功夫,整個團甚至我想其它團的人都知道了有一名戰士單槍匹馬的就幹掉了四十幾名越軍。只不過……有許多人對此是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他們會說:“吹牛吧……一個人幹掉四十幾名越軍?都頂得上一個加強排了!你當現在還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時代啊?”
其實會有這懷疑是正常的,甚至連我自己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也正是因爲這連長都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事情往上報,因爲擔心會被上級懷疑成“浮誇風”,於是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等打完仗再說。
說起來也有意思,這事最後還是從越鬼子的情報單位那得到了證實,那天其實還有一個漏網之魚,他是因爲被炸藥包掀起的爛泥和碎木給埋了所以才撿了一條性命。
於是越鬼子就有了一封向上級報告的電報:“昨晚我特工排遭遇一名**滲透偷襲,淬不及防之下全軍覆沒……”
這封電報直到戰後才輾轉送到上級情報單位,於是就成了我這次戰功強有力的佐證。只是讓我有點心虛的是,我可不是什麼**,而且我也根本就沒想到要搞什麼滲透偷襲,我那是想做逃兵呢……當然,這可不是能隨便說出去的。
“楊學鋒!”就在我還在爲昨晚的死裡逃生感到慶幸的時候,通訊員小劉隔了十幾米就朝我叫道:“連長讓你去一趟!”
“馬上到!”我應了聲背上步槍和狙擊槍就往連部跑。
話說這時候我已經有些後悔自告奮勇的保管這狙擊槍了,雖然說這玩意好用吧……但有槍沒彈還不就是根燒火棍?帶着這麼長的一個傢伙上戰場,俺這不是自個跟自個作對嘛?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這玩意對部隊來說是個名副其實的寶貝,按連長的話說,就算是人犧牲了也要保護這槍的周全……
我不由在心裡“靠”了一聲,這世上還有啥能比得上自己性命要緊的。
再說了,要是命都沒了還怎麼保護這槍的周全?
難道變成惡鬼不成?
咱革命軍人可是不講究封建迷信滴!
一路上戰士們都對我指指點點的,眼裡不無羨慕和欽佩,這也算是昨晚那場仗的福利吧,至少……現在沒人再敢動不動就嘲笑我是“新兵蛋子”了。社會很現實,別人看的就是你有沒有權力有沒錢,戰場也很現實,別人看的就是你有沒有殺敵本領,因爲這意味着跟你在一塊就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沒有理會戰士們的異樣的目光,穿過操場沿着木梯走上了二樓就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木屋前喊了一聲報告。
這就是我們的連部,按連長的話說,就是越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越不安全的地方,但我卻對此表示懷疑,因爲我認爲最不起眼的地方應該是跟戰士們一樣在操場的空地上露營。
“搞什麼名堂!”連長看到我的樣子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怎麼這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才這麼兩天時間就把你給打孬了?”
“是!”我嘴裡應着,心裡卻忍不住暗罵了一聲,這不分白天黑夜的打仗,難得有時間休息還得對付成羣成羣的蚊子,這精神能好嗎?
“楊學鋒同志!”示意我坐下後,連長就朝我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你在部隊的時間很短,但在戰場上的表現卻很突出。經過我們認真反覆的考慮,準備正式任命你爲二班班長。你有什麼想法?”
聽連長的話我不由一愣,斜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刀疤,刀疤也朝我點了點頭。
這還成?當班長?
這如果是在學校裡噹噹班長那我還很願意,只可惜的是,在學校裡我從來都是受教育被抓典型的對像,當班長哪裡會有我的份。
現在在部隊裡當班長……開玩笑!雖說我對部隊瞭解不深,但好歹也來到這時代幾天了,也打過幾回仗了。所以知道在咱部隊裡這班長、排長什麼的,從來打仗都是衝在前頭的,據說這是我軍部隊的傳統。
讓我當班長,那不是要我的命嘛!
謹以本章,向戰鬥英雄巖龍致敬!巖龍在1979年的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中,與部隊失去聯繫,他摸到距敵不到百米處,突然射擊,孤身奮戰四小時,僅靠一把56半擊斃越軍二十餘人。後在搜索殘敵的戰鬥中光榮犧牲。同年部隊黨委根據其生前志願,追認他爲中國**黨員。並被**授予“孤膽英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