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隨着一聲巨烈的爆炸,久違的戰鬥終於在第三天凌晨打響了。
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戰鬥是以彈藥庫的爆炸拉開序幕的。但我卻無法確定這是被炸的是真的彈藥庫還是假的彈藥庫,因爲我知道的僅僅只是北方一聲巨響接着就冒起了一團像蘑菇般的煙霧而已。
誠然,這會直接關係到我們這場戰役的勝負,但身爲排長的我卻無從知道這一點。其實應該說就算連長甚至營長也不知道,因爲知道彈藥已經被轉移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在這時候,團長當然也不會告訴我們答案。原因是這時的無線電肯定會被越鬼子監聽。
“怎麼了?”
“什麼情況?”
……
所有的戰士都被這聲從我軍後方傳來的爆響驚得鑽出了坑道,戰士們也不是傻瓜,他們當然知道這聲爆炸肯定是有事發生了。
緊接着又是一陣連着一陣的炮彈的呼嘯,一發發炮彈從我們頭頂上越過然後狠狠地砸在身後的各個目標。
這是敵人的遠程炮火……從那些炮彈的落點來看,越軍炮兵大多都是有目標的進行火力覆蓋。
比如有些炮彈直接砸向隱藏在二線的高射機槍陣地……這些高射機槍陣地是我軍二線戰士費盡力氣構建的,其作用可想而知:它平時是隱藏在樹林或草叢中,而且一般情況下不開火,只等着像這樣的大戰來臨越軍衝上山頂陣地時。它們纔會掀開僞裝發揮作用。
如果能等到那一刻就痛快了。因爲高射機槍射程遠。所以二線的戰士們完全可以在另一個高地上的爲我們提供火力支援,換句話說也就是不管有多少越軍衝上來……都只有被這些高機打成打截這一個結果。
另外就是一些半開放式的坑道,這些坑道同樣是用於對一線的高地進行火力掩護的,區別是這是用於迫擊炮的火力掩護。作戰時,迫擊炮手可以在這種半開方式的坑道朝外打炮,一旦遇到敵人的炮火還擊,扛着迫擊炮後退兩步就可以縮進坑道防炮,十分靈活方便。
只惜的是……因爲情報的泄漏這些陣地根本就無法發揮作用。兩下就被越鬼子的炮彈給敲掉了。
也許有人會說……咱們不是事先都知道情報泄漏了?爲什麼不把這些火力點進行轉移呢?
這就是咱們的苦處:這火力點一轉移就很有可能引起越軍特工的懷疑,我們能做的……就是事跟駐守在這些火力點的戰士通個氣,讓他們一有情況就馬上轉移。
所以,我相信越軍炮火炸掉的也只是一些空無一人的火力點。
還有些炮彈是炸在我軍後方的公路上……這部份的炮彈雖然不多,但卻是連綿不斷,甚至從白天一直打到晚上,以每五分鐘三到五發的數量在公路上不間斷的打。
這就是所謂的炮火攔阻,其目的很明顯,用炮火炸斷我軍的交通……這樣做的結果,一是可以讓我軍無法撤退。二是讓我軍無法得到增援和補給。
戰士們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打過仗的他們都知道。越鬼子炮兵這一炸似乎就將我們完全孤立了。
“他娘滴!”刀疤是個明白人,一看到越軍炮火的炸點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狠狠地罵道:“不是說情報沒有泄漏嗎?怎麼越鬼子這炮打的都跟長了眼睛似的?”
我在旁邊給刀疤使了個眼色,說道:“好戲在後頭呢!”
“啥?好戲?”刀疤不由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我話中的意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嗚……”幾分鐘後,當越軍遠程炮火轟得差不多了,這時才發出一片更爲尖銳刺耳的嘯聲。
有過戰鬥經驗的我們都知道……遠程炮火的炮彈因爲大,所以嘯聲就會更響亮、更厚實一些,而迫擊炮炮彈因爲小,而且帶着尾翼,所以它的嘯聲就會顯得尖銳刺耳。
遠程炮彈是用來炸我們後方火力點的,那迫擊炮彈呢?其目標無疑就是躲在反斜面後的我們了。
於是戰士們全都很有默契的往坑道里一縮……接着就聽到坑道外一陣緊過一陣的爆炸聲。
這是越軍在進攻前的老把戲了,迫擊炮因爲仰角大,可以輕鬆的越過山頂陣地而打到反斜面,所以在坑道戰中用得十分普遍,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要帶上來兩門迫擊炮的原因。
就像這一回,越軍同樣也是利用迫擊炮將我們逼回坑道內,然後他們就乘着這個時機佔領山頂陣地搶得戰爭的主動權。
所以接下來的戰事幾乎就可以想像……等外面迫擊炮的爆炸聲停下來的時候,我們也差不多被山頂陣地的越軍封鎖在坑道里了。
但這只是越鬼子一廂情願的想法……等迫擊炮停下來時,我們並沒有馬上就衝出坑道與越軍作戰,而是按照羅連長的命令引爆了幾顆埋在山頂陣地上的地雷。
隨着“轟轟”一連串的爆響,山頂陣地上就傳來了一片慘叫。
那些地雷是工兵部隊前幾天纔給我們運上來的66式定向雷……這種地雷是專門用於反步兵用的,該雷雷體的前面部分是800顆嵌在一個塑料容器內的鋼珠,其後纔是炸藥,可想而知這麼一炸……那鋼珠就像子彈一樣呈一個扇形噴射而出。
當然,一個地雷裡要裝800顆鋼珠就意味着這鋼珠不大,每個直徑只有,也就是差不多隻有鉛筆蕊那麼大。這個直徑也就意味着其殺傷力不大……
只是地雷這玩意,往往就是殺傷力不大才更能起到效果。
就像這次一樣,當我們端着槍衝上山頂陣地時,發現那上面躺着一大片的越軍在地上呼嚎打滾……他們大多都被打得全身是小洞一片血肉模糊,雖然沒死但卻失去了戰鬥能力,偶爾還有幾個傷得不是太重的想反抗,但很快就被衝上來的戰士們幾槍撂倒。
“不留俘虜!”羅連長冷聲下了命令。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槍口指向了那些在地上哀嚎的越軍,隨着“砰砰”的一陣槍響,山頂陣地上就安靜了。
這實在不能說是我們殘忍,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後有越軍炮火攔阻,前有大批的越軍等着攻上這個581高地……如果我們不迅速將山頂陣地這些越軍傷兵解決乾淨的話,那死的就只會是我們。
怎麼才能迅速解決乾淨呢?毫無疑問就只有一種方法……對準他們的腦袋然後扣動扳機。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批衝上來的越軍就正是在斜面上與我們一直對峙的那批越軍,也就是與我們在同一條河裡洗澡的那支越軍……我之所以會這麼確定,是因爲我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阮正淼。
唯一讓我慶幸的是,我認出了他可他卻沒有認出我。原因是幾顆小鋼珠正好射進了他的雙眼……他的兩顆眼珠就像寺廟裡的惡鬼一樣爆了出來,甚至還會隨着他痛苦的顫抖而跳動。
看到他時我不禁愣了一下,但看到他忍着劇痛把手伸向腰間的手榴彈時……就再也沒有半點遲疑的抽出了手槍照着他的頭部扣動了扳機。
看着他腦袋上爆出一道血光接着毫無生氣的倒在地上,我不由在心中一嘆……這是我第一次殺死一個熟悉的人。
這種感覺跟以往殺人時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或許是在殺敵的同時也親手讓一段友誼的走向終結吧,又或者是不得不結束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敵人的生命……
這同時也讓我明白了一點……不要嘗試着跟敵人交朋友,朋友這種關係在戰爭面前實在顯得脆弱不堪。
很明顯的是,越軍顯然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解決掉了搶佔山頂陣地上的對手,所以當我們在戰壕上架起了機槍時……越軍的後續部隊還在一波一波的往山頂陣地上猛趕。
於是沒有多少懸念,一片子彈過後越軍就被我們的子彈給壓了下去。
這時我們才抽空往陣地下一望……不由就愣住了:
眼前到處都是端着槍往581高地上爬來的越軍,斜面上,公路中,小溪裡,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他們有的在架炮,有的在涉水,還有的在喊着一聲聲口令……這如果是能見度好的話也許還沒什麼可怕,但這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惋若小雨的濃霧中,就更是讓人感覺到一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我們這個將計就計的計劃有了一個好的開頭,敵人的主力的確是按照預想的那樣被我們吸引到了這邊,但我沒想到的是……越軍卻是來了這麼多人,隻眼前這一大片就不只一個團吧!
於是現在的問題似乎變得有些嚴重了,我軍在這一帶的兵力只有一個團……如果越軍的兵力足夠多,再加上他們還有越軍特工的配合……那就算是掉進了我們的包圍圈又能怎麼樣?我們能吃得下這個大胖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