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佈置在當天晚上就發揮了作用……
從陳巧巧那我知道……越軍是認爲陣地失守之後的第一天晚上搶回來的難度最小，原因很簡單……
一方面是敵人剛拿下陣地沒有站穩腳根，這裡所說的沒有站穩腳根，指的就是工事和防禦沒那麼快完善，補給沒那麼快得到補充，敵人還沒能熟悉該陣地的地形。
另一方面就是敵人新勝，很有可能會有輕敵或是自傲的心理。
這也是越軍爲什麼常在陣地失守的當晚發起偷襲的原因，而且往往都能成功……就算不成功，也會讓我軍彼於奔命。
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只是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天夜裡我們等了一整晚都沒見越軍有絲毫動靜，就在天快亮我認爲自己判斷錯誤時……越軍炮兵卻突然對法卡山發起了轟炸！
“越軍對我陣地發起炮襲！越軍對我陣地發起炮襲！”刀疤在步話機裡大聲朝我報告：“而且有一部份是重型迫擊炮……攻擊目標明確，覆蓋法卡山正反兩斜面！”
聞言我不由眉頭一皺，看來越軍佔領法卡山是做的準備……絕不僅僅只是一條隱蔽防線那麼簡單，從現在越軍迫擊炮能準確的打在我軍反斜面陣地上這一點來看……越軍已經把我軍反斜面座標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有沒有傷亡？”我問。
這纔是我最關心的，同時也是上級最關心的，當然不僅僅是因爲兩百人傷亡的限制。
“暫時沒有！”刀疤回答道：“天黑前我方已構築好貓耳洞。越軍的炮襲對我軍威脅不大！
聽到這話我這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一半了。然而隨即又覺得這事有些不對……要知道我軍的火炮無論是數量還是彈藥量都比越軍要多得多。越軍怎麼會如此不智冒着被我軍炮火壓制的危險這樣大規模的朝法卡山打炮呢？
越軍會這樣打炮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的炮兵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自信能夠壓制住我軍的炮兵，於是不擔心我軍炮火還擊。
這種的可能性很小……這並不是說越軍沒法在短時間內集中大量的火炮，事實上火炮是可以用汽車機動的，一天的時間可以讓越軍在這個方向集中足夠多的火炮與我軍展開炮戰。
更重要的問題是……火炮容易集中，炮彈卻不容易運輸……而且越多的火炮就需要更多的炮彈存儲，否則打幾炮這炮彈就打光了……這火炮有跟沒有是一個樣！
而越軍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存儲足夠多的火炮與我軍展形大規模的炮戰的。
於是就只有第二個可能……
越軍炮兵這是在“以分散打集中”……所謂的“以分散打集中”，就是在準確的掌握了目標的座標後。把自己的炮兵分散開來……這裡一門那裡一門，而且還都是打完幾發炮彈就轉移陣地……但這些火炮的目標卻又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法卡山。
而在我們眼裡看到的……就是一片十分密集的轟炸。
這種做法的好處……就是使我軍炮兵不知道該往哪裡打纔好，越軍的火炮都是分散的嘛，而且還會頻繁的轉移陣地……於是我軍炮兵就算比越軍強大也不知道該往哪裡下嘴纔好！
“營長！”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趙敬平隨即就向我報告道：“炮兵傳來的消息，越軍炮兵是分散着打法卡山……”
“嗯！”我點了點頭。
越軍炮兵會用這個方法並不奇怪，但重點是……爲什麼會大費周章的這麼做呢？
想了想，我就在步話機裡問着刀疤：“二連長……派幾個人去偵察一下，看看有沒有越鬼子偷襲！”
“是！”刀疤應了聲。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咱們構築工事的時候都會修幾條交通壕通往山頂陣地或是視線開闊的地方。就算越軍發起大面積的炮襲……只要這些交通壕沒有被炮彈炸燬，我軍戰士總能派出幾個人到外頭去觀察敵情。
沒過一會兒就聽刀疤在那一頭罵道：“他娘滴！營長……越鬼子果然上來。這些火炮是爲他們打掩護的！”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其實這些火炮不僅僅是替越軍打掩護的，還有一個意圖就是在越軍步兵前頭排雷。
不過我實在沒想到越軍會用這樣的方式展開偷襲……偷襲就要偷偷摸摸的不是？哪有先打一通炮提醒敵人的道理！
但想想又覺得這並不奇怪……越軍指揮官這是知道我軍素質不一般，所以肯定會料到今晚他們會展開偷襲，另一方面他們又不捨得放棄第一晚這麼好的偷襲機會……於是乾脆就明着偷襲了！
而且，他們會選擇在天就要亮的時候展開偷襲……或許也是抱着與我們相同的想法，一旦能夠偷襲成功，那麼他們就會有一個白天的時間防守。
之所以又要將越軍的這次攻勢稱之爲偷襲……那是因爲它又與普通的進攻不一樣，這一陣火炮並不是爲越軍提供火力掩護的，而完全是爲了讓越軍掃清地雷和隱匿身形！
這不……
等炮聲稍稍平息下來的時候……刀疤就把戰士們拉到了山頂陣地做好防禦的準備，但架起槍往下一看，除了炮彈炸出的一個個彈坑和滿眼的硝煙之外，陣地上什麼都沒有，越軍就像是在我們面前消失了一般。
這時我就知道越軍之前佈置的那道隱蔽防線是用來做什麼的了……越鬼子要是像這樣跟着火炮上來，然後躲進隱蔽防線裡……只怕就會像是在我們陣地前裝了一枚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但就算那隱蔽防線讓我軍攻破並且破壞了……現在越軍的這種戰術還是讓我們相當頭疼，因爲我們不知道那些越鬼子躲在哪，有可能近在咫尺，也有可能已經乘着火炮的硝煙和黑暗繞到了我們的身後……
不過這卻難不倒刀疤……畢竟刀疤也是從越南戰場上打滾出來的人，事實上特工連的每一名戰士都是。
所以下一秒……刀疤當機立斷留下了幾個觀察員和狙擊手後，就把其它兵力收攏回貓耳洞或是坑道里頭了。
在這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佈置在外頭的兵力太多……因爲越軍這打的還是滲透戰，區別只是他們這次是光明正大的用炮火做爲一種掩護手段企圖快速滲透進我軍陣地而已。
我想……這時越軍的另一支部隊已經在山腳下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了，一旦他們的滲透戰取得了效果，那麼他們馬上就會發起全面進攻，那時我軍就要處於內憂外患的境地！
越軍這種戰術看起來似乎是有點新意……但其實還是換湯不換藥，不過這也不怪他們……沒有空中力量嘛，只有步兵的話……那來來去去就是那幾種老戰術。而且這些老戰術……還因爲他們跟日軍、法軍、美軍等打了幾十年的仗而無法發展了……因爲幾乎可以說是發展到極致了，再變也變不到哪裡去！
從這一點來說……反而是像我們中國軍人這樣沒有多少戰鬥經驗沒有多少戰術積累的部隊能夠推陳出新。
以前我軍的素質差嘛……於是起點就低，起點低自然就會有進步，再加上這是生死戰場……我們每個人都在爲生存而學習，於是我軍部隊的發展那可以說是一天一個樣。
甚至因爲我軍是從零到有，所以總結出來的戰術往往更能適應現在的戰場，而越軍卻因爲無法推翻使用了幾十年的戰術……這仗越往後打他們的戰術就越顯得落後。
歷史也的確是這樣發展的……仗打到後頭許多人都無法理解，爲什麼在我軍擁有強大的炮兵的時候，越軍還在使用人海戰術個個端着ak47往我軍炮兵炸出的火牆裡衝……其實這只是因爲越軍擁有幾十年的作戰經驗，這些作戰經驗曾經給他們在戰場上帶來了好處，但也使他們在戰術上固步自封無法創新。
所以說每件事都有其兩面性……素質好有素質好的好處，素質差也有素質差的優點。
但這一切都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我們現在只要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把眼前的這批敵人打走！
刀疤的做法顯然是對的……因爲我軍這樣的把兵力一收攏，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越軍反而就失去目標了……我軍要是一羣人聚集在山頂陣地上，那麼越軍只需要滲透進山頂陣地，可是現在……他們卻要到這反斜面上一個個去尋找貓耳洞，而在這其中他們還要擔心暗處是不是有個眼睛在盯着他們，是不是有把槍在瞄準他們，甚至是不是有顆子彈正準備擊向他們的腦袋……
簡單的說，就是刀疤的這個命令……輕而易舉的就轉換了敵暗我明的局勢，而變成了現在的敵明我暗。
至於爲什麼要在山頂陣地上留下幾名狙擊手和觀察員吧……那就是擔心越軍會乘着我們把部隊拉下山頂陣地時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