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後基地的參訓部隊就正式投入使用。
當然,剛開始我們投入使用的部隊只一小部份。
這麼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出於謹慎……我們擔心一下就投入大批量公安及武警進入緝毒行列的話,會使毒品組織明顯感覺到壓力而提高警惕性。反之如果我們慢慢往裡頭添人就像戰場上的添油戰術一樣的話,那對於毒品組織來說就有種溫水煮青蛙的感覺。
另一方面這時基地的訓練只進行兩個多月,這使得基地裡的公安和武警的素質良萎不齊,我們擔心把這些部隊一口氣全都派上一線很有可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錯誤。
於是我們經過反覆思考,決定精選出在訓練中表現突出的公安和武警先進入緝毒第一線試水,這樣也可以爲其它公安和武警提供一些經驗。
我們偵察的第一站是從緬甸的木姐開始的。
要做到這一點對我們來說並不困難,咱們這支部隊都是公安和武警嘛,那辦一個出入境通行證那還不是太容易了,於是批二十餘人的公安幹警就以各種身份,比如商人、探親等形勢前往木姐。
木姐是個小鎮,全鎮也只有一千多戶總人口在七千餘人左右,然而正是因爲他距離中緬邊境不過幾十米……中國的姐告與緬甸的木姐距離僅僅只有五百米。因此木姐這地方原居民雖不多,但來來往往的卻有許多其它地方趕來的商人,這也是緬甸之所以會把木姐稱爲木姐的原因,木姐在緬甸語裡的意思。就是繁華熱鬧的小鎮。
在這個小鎮裡我們認爲分佈上二十餘名公安幹警就差不多了。畢竟我們需要觀察、監視的地方並不是木姐全鎮。而是木姐中人口相對密集的一些街道、集市以及公路等。
至於通訊方式那就簡單了,木姐與我國的姐告不過五百米,隨便拿幾個功率相對大一些的對講機也就可以適時將訊息傳進我們設置在姐告的聯絡點了。
而事情也正像我們想像的一樣,因爲緬甸方面對毒品的控制並不嚴格,再加上木姐鎮人流量很大,所以毒品販子在這裡的交易簡直就可以用“明目張膽”這個詞來形容。
我們小分隊剛進入木姐不久,帶隊的史明亮就在對講機裡報告道:“不可思議,這裡的毒品交易就像賣白菜一樣。隨便躲到哪個牆角里就開始議價,談好了價錢看看周圍沒什麼人就把一包包東西塞來塞去!甚至還有人主動上前來問我們需不需要鴉片!”
“注意!”我對着話筒說:“你們現在是在緬甸,沒有權力執法,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史明亮應了聲。
我這裡所說的身份有兩層意思,一個是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中國公安,另一個則是他們現在所假扮的身份。
應該說咱們這樣做還是有點危險的,其危險主要是來自於如果身份被緬甸政府方面知道的話,就很有可能會把他們當作間諜或是引起其它方面的一些誤會,所以這樣的行動只能眼觀而絕對不允許動手。
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史明亮一行人兩兩一組互相配合着分散在木姐的各個人口集中地。他們要注意或是監控的就是那些從中國來的百姓或是將要進入我國境內的一些可疑車輛和可疑人物。
這時史明亮等公安這兩個月從陳隊長那裡學到的捉小偷的本領就派上用場了,雖然他們現在要做的並不是捉小偷。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偷和毒販這時候在心理上都是一樣的,都是因爲將要做某些不光彩的事而心虛,心裡一虛那眼神、表情和動作自然就會表現得與常人有些不一樣。
史明亮一行人要偵察的就是這些,然後再有意無意的跟蹤這部份人。
這時候就會出現兩種情況。
一是確定他們攜帶毒品,這主要是因爲毒販身處緬甸所以並不是很小心,史明亮等人可以親眼看到他們在交易甚至是藏毒。
對於這部份人我們就採取之前所說的“放長線釣大魚”的方式,也就是在邊境搜索時有意將其放過而一路追蹤至毒品的交貨點。
另一種情況就是不確定其是否帶着毒品。
對於這類人也難不倒我們,在其過關的時候重點搜查就是唄,而且史明亮等人還可以根據他們在木姐的行爲初步判斷下他們可能的藏毒方式,比如有個百姓買了一堆的小玩意,接着東張西望的走進一家店裡買了尊佛像……這就不用說了,那尊佛像就很有可能有問題。
再比如說某個商人進了某家店之後就換了一身帶有民族特色的衣服出來,這馬上也就成了可疑人物……沒事你化什麼妝啊!
史明亮等人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信息再加上可疑人的樣子、搭乘的車輛或是隨身帶的物品等向我們彙報,甚至還可以一路跟隨着嫌疑人過關適時向我們彙報嫌疑人的位置。
這麼一來咱們在邊境搜查的時候就有了針對性……我們的確是無法將通過邊境的所有車輛和行人都一個個查過去,但把這些被懷疑的車輛和行人做爲重點進行搜查還是能辦得到的。而他們要做的僅僅只是拿着我們傳給他們的嫌疑人的各種特徵去對人。
於是就在公安部門的一聲聲又驚又喜的彙報聲中,記錄本上毒品的數量就一筆一筆的加了上去。一天的工作結束了之後,結果就讓我以及所有的指揮部的幹部們驚呆了……這一天的時間咱們就搜繳了三十幾筆的毒品共計十餘公斤。
當然,這十餘公斤並不全是海絡因……這要全是海絡因的話那就不得了了,這其中相當一部份還是鴉片,要知道這時期海絡因還比較少,或者也可以說正是由鴉片往海絡因這方向轉型的過程之中。
但就算是這樣也是相當驚人了,因爲咱們今天一天搜繳到的毒品就差不多達到往常公安部門一個月收繳到的毒品的總和了。
而且這其中還沒算上我們有意放過的用於“放長線釣大魚”的毒品。
趙敬平一公佈這個數據的時候指揮部中就傳來一陣歡呼,戰士們都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似的又跳又叫。
“營長!”這時陳副局長就拿着話筒對我說道:“林局長電話!”
“唔!”我點了點頭。
林局長就是公安局局長,嚴格來說也就是我們基地的直接上級或是總指揮。這裡之所以要用“嚴格來說”,那是因爲明面上他的確是我們的上級,可是誰都知道決定這基地還有基地一切事務的其實是我。
這其中的關係就不用細說了,從需要上來說,這些參訓人員比如公安還有武警,他們當然是由當地公安部門指揮,否則這緝毒行動就根本沒法配合也沒法展開。但實際上,這時的公安部門對我們基地的訓練情況和狀態只停留在瞭解的層面上……要知道他們是公安部門的,而且絕大多數的幹部還是79年之前的退伍軍人,這是咱們中國的特色,沒有在崗位上奮鬥個十幾年,想要成爲高幹那是難上加難,除非是有“後門”。
簡單的說,就是這些高幹包括林局長在內,對我們的訓練幾乎就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於是只能放手讓我們做,甚至有時就是想提幾個建議都不知道提什麼。
事實上,他們心裡其實也清楚,咱們可是合成營的部隊……身爲公安局的他們當然知道咱們這合成營的來頭,所以就算是想指揮也沒法指揮。
“我是楊學鋒!”我接起了電話就表明了身份。
“楊學鋒同志!”電話那頭響起了林局長的笑聲:“恭喜你們哪,戰告捷,打得漂亮!事實上,我們隊伍中許多人不久前還在想,才只訓練兩個多月,能訓練出什麼樣子來?這一天下來所有人就沒話說了!更可怕的還是,你們今天才只派出二十幾個人,僅僅只跟蹤一條線,這要是把兩百多名公安另加一千多名武警全都派出來,那還了得?!楊學鋒同志,感謝你,原本我還對能否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憂心忡忡,現在是放心了!”
“營長!”在我放下電話的時候陳副局長不由感嘆道:“現在我還真是服了你了的,自從改革開放以來毒品這東西就困擾了我們幾年,咱們整個公安部門成千上萬的人對此都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法,沒想到你這一來才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看來有句話真是說對了,這往後毒販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聞言我不由無奈的笑了笑,事情其實並沒有像林局長和陳副局長想的那麼樂觀,一方面是我們今天派出去的這二十餘人全都是精英,另一方面就是毒販再受到這些打擊之後肯定也會越來越小心,就算他們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我們擁有便衣警察也是如此。
也就是說,這往後與毒販的鬥爭肯定會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