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就在戰士們的喊殺聲中結束了。.
雖然在我們面前的是越軍王牌部316a師,但這支部隊早就在這幾天與我們對埡口的爭奪戰中失去了必勝的士氣和信心,所以在主力部隊的團殲下很快就分崩離析潰不成軍。當我再次走上217高地的時候,就看到大批大批的越軍跪在地上舉起了雙手朝我軍投降……看來這越鬼子也並不是全都打死不降,而是時候未到。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份越軍及時逃進了叢林……越南戰場的地形就是這樣,任何時候總是會有些漏洞被敵人利用
。不過這些越軍逃兵似乎也不好受,因爲我軍很快就招來了一片炮火對那漏洞進行攔阻射擊……
炮彈砸在森林裡那效果我和手下的戰士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們很清楚那些越軍逃兵不會有幾個人能完整的逃出去。
只是這一切都不是我所關心的,因爲敵人死的人多人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部隊還能有多少人活着撐到這一刻看到勝利。
雖然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走上山頂陣地看到滿地的屍體時還是愣住了:一個連隊剩下的人不過只有二、三十個,戰壕前前後後到處都是戰友的屍體,雖然叫不上名字但大多都是熟悉的人。更慘的是他們中有許多人嘴裡還含着沒有下嚥的樹皮,有的咬着青草,還有的烈士流出的腸子裡裝滿了野菜和野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我根本就無法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真的會有人在這種況下還在跟敵人拼命、搏殺,以前我總以爲那是電影的誇張及藝術處理而已。
看到我們上來,羅連長、刀疤等幾十個倖存的戰士就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與我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沒有歡呼,也沒有雀躍。
戰士們就這樣無言抱着,臉上不知不覺的滿是淚水。
要說爲什麼哭,也許我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也許是因爲勝利了,也許是因爲還活着,也許是爲了那些犧牲的戰友,又或者是各方面都有一點而百感交集。
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一直在心裡重複着一句話:戰爭是殘酷的,戰爭是殘酷……
我似乎是在用這句話告訴自己或者也可以說是在說服自己……戰爭就應該是這樣,我應該接受這個現實。
但是,事情總是說起來容易,如果真正站在這片戰場面對大批的屍體親身經歷那種身熟悉的人一個個在身邊死亡的時候,那心中自然而然就會有一種震憾,有一種畏懼。
震憾來自於戰士們犧牲時的慘烈,畏懼則來自於戰場上死亡的氣息。
不一會兒我軍劉團長就在警衛員的保護下走上了217高地,在他眼裡,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種震憾……我相信,那是他在看到峽谷內成排成排的坦克殘骸以及217高地上密密麻麻的越軍屍體後的唯一感受
。
這如果在換到其它戰場,只怕我軍就算以數倍的優勢兵力也很難達到的這種戰果,而我們卻以四個連隊就做到了,尤其敵軍還是越軍316a師,而且兵力還數倍於我。
“同志們辛苦了!”劉團長一一與我們握着手,想說點什麼,但看到我們一個連隊打得就剩下這麼點人,最後竟然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只知道咬着牙一個勁的朝我們點頭。
接着主力部隊繼續在埡口一帶掃清殘敵,打掃完戰場後很快就將矛頭指向了被包圍的沙巴。
留守在沙巴的越軍本來還想死撐,但在知道主力部隊已經被我軍殲滅後很快就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了希望和繼續打下去的意義,於是幾小時後就向我軍舉起了白旗。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所需要關心的,因爲我們很快就在民兵部隊的幫助下轉到二線……
之所以需要民兵的幫助,是因爲戰士太累了,幾天沒能好好睡上一覺而且還是餓着肚子作戰……這種體力的消耗不是常人可以想像得到的,甚至有許多戰士在看到主力部隊的那一刻當場就全身一軟暈死了過去。
我和其它戰士也好不到哪裡去,狼吞虎嚥咬了幾塊餅乾後配了些水後,往身旁的戰壕上一靠就睡了過去。
其實……那會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的,因爲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民兵用擔架擡着後送到了二線……等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安置在一處民房裡。
睜開眼睛那一刻我好長時間也搞不清楚狀況,模模糊糊的聽到外頭一陣歡呼聲,不由心中一驚就跳了起來,在看到身旁同樣被驚醒的刀疤等人的時候這才放下了心。
“這是什麼地方?”最先問的是羅連長,但沒有人能回答。
“我們睡了多久了?”刀疤睜了睜生澀的眼睛:“怎麼外頭還在歡呼……這仗纔剛打完?”
“就是啊!”羅連長也有些疑惑:“我也覺得這一覺睡得舒服,怎麼睡的時候他們在叫,這醒了他們還在叫!”
後來我們才知道,我們已經在這裡頭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了……這歡呼已經是另一種意義了
。
我和戰士們疑惑的打開了門走了出去,結果莫名其妙的就被外面的戰士給抱着,只聽他們口中不斷的地喊着:“勝利了,勝利了……”。
刀疤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們說道:“有啥好高興的?不就是打個勝仗嗎?”
然而那些戰士依舊不停地叫着、跳着,有的甚至還把帽子高高的拋到空中……只看到我們這一干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同志,你們還不知道吧!”一名戰士激動的跑到我們面前,說道:“我們勝利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打下沙巴了?”刀疤還是有點不明所以:“至於……”
但話才說了一半就不由愣住了,隨後一把就抓住那名戰士問道:“同志,你說什麼?可以回家了?”
“是啊同志!”那名戰士朝掛在我們頭上的大喇叭揚了揚頭說道:“沒聽到在說什麼嗎?”
我們真沒聽到,主要原因就是歡呼聲幾乎都把喇叭的音量給蓋過了。
這會兒凝神一聽,就見裡頭一字一句的傳來清晰的語音:“由於越南侵略者不斷對我國進行武裝挑畔,我軍邊防部隊於2月17曰起被迫發起自衛還擊,現在已經達到了預期目的,中國政斧宣佈,自1979年3月5曰起,中國邊防部隊將陸續撤回中國境內……”
聽到這裡我和戰士們不由愣了,我們還是不敢相信這場戰爭就這麼結束了,以至於許多戰士帶着確認下的心態再認真聽了一遍……最終發現沒有聽錯後,很快就暴發出一聲叫喊加入到歡呼的行列。
此時的我卻百感交集,一直以來我都在等着這一刻,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的我就在想着,回國後我又能幹什麼呢?繼續在這個世界生活?
或者說我來到這個時代的使命是不是完成了?我也該回到我那個世界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戰爭離真正結束的那一天還很遠很遠
。
與我一樣有些悵然若失的還有陳依依,我看到不遠處的她眼裡帶着幾分震驚和遺憾,接着就低着頭一個人轉身走進了民房。
我心下一陣疑惑,於是就追着她進了民房,問道:“二班長,怎麼了?要回國了怎麼還不高興了?”
“嗯!”陳依依隨便應了聲抱着槍低頭不語。
隨即我很快就想到陳依依跟我說起過她還有個妹妹,於是就安慰她道:“你放心,戰爭已經結束了,你妹妹的事以後來曰方長,慢慢解決也不遲!”
“嗯!”陳依依還是隻點頭不說話。
不過我嘴上是這麼說,其實心裡也知道……這陳依依的妹妹既然在越軍軍中當兵,那陳依依回國後只怕根本就沒見面的機會了。陳依依是個女人不是?先不說我們部隊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再上戰場,就算再上戰場只怕也沒有陳依依的份了。
只是這似乎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很欣慰自己終於能達成心願把陳依依帶回國內生活在和平的世界裡。
然而,我所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根本就無法想像陳依依那種對家人的執着,她永遠也不可能丟下家人獨自離去,即使她也把我當作家人。
這時的我卻無法瞭解陳依依的想法,正當我還想說些什麼安慰她的時候,手下的那些兵就興奮地衝了進來與我抱成了一團,嘴裡不停地叫道:“排長,我們可以回家了,真的可以回家了!”
“排長!回國後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
回家?
聽到這個詞我心裡就只有一片無奈,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呢……這個世界可有容納我楊學鋒的一席之地?我真的能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