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長!”刀疤看着我像是閒着沒事的人,於是指着其中一名小戰士說道:“能多收一個人不?”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帶來的這幾兵都是不想打仗需要做思想工作的,剛好分配到我手裡的幾個兵要麼就是不說話,要麼就是“英雄主義”,那能者就多勞唄,幫其它班減輕點負擔。
“收就收唄!”我沒好口氣的應着。
反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怕死不想打仗?
我不做思想工作你也得上不是?我還不就這麼過來的?
“好!”刀疤朝那頭也不敢擡的小戰士說道:“王柯昌,你以後就跟着二班長了,好好幹!”
“是!”小戰士十分委屈的應了聲,就低着頭走到我面前就那樣站着……
我本來打算不理他,但他就那樣在我面前站着時間一久就感覺彆扭,於是把頭一揚:“你倒是找個地方坐啊……站着幹啥?”
“哦!”王柯昌略一猶豫,就怯生生的坐在了我旁邊。
看他那樣子怪可憐的,於是我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道:“小王是吧,多大了?”
“過完年,剛滿十八……”
“才十八歲?”我問道:“你這麼怕打仗,幹嘛還來當兵的?”
“這……是我娘讓我來當兵的!”
這是什麼娘啊,我苦笑了一聲,在這時候送兒子上前線的,別人想逃都來不及呢!
不過這樣的老媽在這時代似乎還不少,思想先進嘛!就像老頭那樣。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我完全被這小鬼頭可憐兮兮的外表給騙了,這傢伙早在十二歲時就父母雙亡了,根本就沒什麼叫他來當兵的娘。
於是二班就有十一個人了……我記得有句話叫“幺幺出怪”,這個數字可不是什麼吉利的數字。
“同志們……”我朝手下的兵招了招手,他們很快便圍了上來。
“班長!有什麼任務嗎?”沈國新有些迫不及的問道。
我正奇怪這次說話的爲什麼不是嘴巴多的徐國春,認真一看,這時的他正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呢,只怕是剛纔在河裡看到一個斷腿就吐得不輕了。
“沒啥任務!”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就是昨天的菌子湯怪鮮的,今兒個不是有新同志加入我們班嗎?怎麼着也得給他們接個風洗個塵啊,再去弄上一鍋吧!”
戰士們互相望了望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任務很快就分配開了,以陳依依爲首的幾個兵負責採菌子,陳依依不是對這地形熟而且也能識別有毒的蘑菇嗎?由她帶頭肯定錯不了。
其它的幾個戰士就負責埋鍋燒水準備碗筷,話說這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要知道部隊裡普遍都是吃壓縮餅乾和罐頭,所以連碗筷都得自己折騰。
而我呢?我就負責等吃啦……誰讓我是班長呢!從這一點來說這個班長當得還不冤。
不過你還別說,我這並不是只顧自己享受,其實讓他們去採蘑菇還是有深意的……
這不是擔心他們互相之間過於陌生無法配合嗎?我在分配工作時刻意把老兵和新兵錯開了。
其它部隊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讓新兵、老兵來個自我介紹……不過按我說啊,這十幾個名字排着介紹過去,我就不信他能記得住幾個,就算記住了,那也是名字跟人對不上號。
解決這個問題其實還是有其它方法的,一起采采蘑菇、燒燒水,那話匣子一打開還不是兩下半就熟了。
但是我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特別多的人想去採蘑菇,個個都搶着去……爲啥?不爲別的,爲的就是咱們班的那個女兵陳依依。
她還真是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啊,咱部隊的女兵本來就少,就算有也是在二線、三線……所以放眼過去一大片的男兵就一個陳依依是女的。
有句話不是叫“當兵有三年,母豬賽貂蟬”麼?何況這陳依依還是個標準的美女,何況她還是在戰場上表現不俗的英雄……
唉!說實話陳依依要是跟我現代的那些女朋友比起來也不算是很漂亮啦,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她有着跟那些女朋友不一樣的味道。具體是什麼味……我也說不上來。
有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陳依依在我所在的班,對我們來說也許是一種福,至少我們可以近距離的接觸美女了不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突然間就明白了爲什麼這段時間我手下的兵都變得積極上進起來了!
然而福兮禍所倚,有了這個美女在我手下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事端。
這不?當陳依依帶着幾個兵採了一堆的菌子回來後,那些兵就開始熱火朝天的動手開鍋煮了。這時一班就有幾個兵耐不住了,湊了上來問這問那的。爲首的是一班的戰鬥骨幹“大塊頭”,據說這傢伙有點蠻力,在戰場上能活生生的把敵人脖子扭斷。
這會兒他明着似乎是爲了那鍋蘑菇湯來的,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這是衝着陳依依來的……
這時本來是我英難救美的時候,不過我卻覺得可以放一放。
這麼好的機會讓手下的這十幾個戰士同仇敵愾,我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於是就假裝沒注意自顧自的擦着手中的槍……“嘿,大重九啊!還是帶嘴的……”
“你幹啥?那是我的煙!”
被欺負的是沈……什麼來着?好像叫沈國新,這時的大重九可是了不起的好煙,聽戰士們說不帶嘴的六毛,帶嘴的一塊二……
操,一塊二!一塊二的好煙?
不過我也知道這時的錢跟我們現代的錢是沒法比的,這時的十塊錢就能買上一頭雞再加一瓶白乾,讓你美美的吃上一頓了。
“把煙還我!”
沈國新不服氣的與大塊頭怒目相視。
這煙或許是家人送他上戰場纔給買的,更重要的……煙就這麼讓人給搶走了,這面子可往哪擱啊!
“嘿!”大塊頭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還十分輕鬆的把煙往身旁的兩人分發:“怎麼了?我告訴你,老子上戰場打越鬼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要想在戰場上保住性命,就多向咱們學學,這煙就算是收的學費了!”
這話明着是說給沈國新聽的,但我卻知道是說給陳依依聽的,在女人面前表現自己有多厲害嘛,老套的泡妞手法了。不過在這時代似乎還是潮流。
這要是在咱們現代啊,十萬塊砸過去然後說一聲:“做我女朋友吧!”於是就搞定了。
唔,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
刺刀和讀書人幾個正要上前說話,冷不防橫裡串出一個人,正是不愛說話的李佐龍。
“把煙還他!”李佐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嘿,還來了個行俠仗義的!”大塊頭一看又是個陌生面孔,而且還比自己矮一個頭,於是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上前就是一腳……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李佐龍手一抓一帶,大塊頭就躺在地上了。
大塊頭不信邪,爬起來就揮拳頭,沒想到李佐龍架式一拉,接着衝拳飛腿招數就來了,出手又快又狠,大塊頭就像個特大號的沙包似的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當兩人再次分開的時候,大塊頭已經是鼻青臉腫了。
“把煙還來,道個歉就饒了你!”李佐龍的話簡單明瞭。
“呸!”大塊頭吐了口血水,狠聲指着李佐龍說道:“你小子別得意,找連長評評理!”
說完轉身就走。
這下李佐龍就愣了,要知道大塊頭搶煙雖然不對,但打架鬥毆特別是把戰友打成那樣就更是違反紀律的……
於是所有的兵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怎麼?”我抓着槍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邊走邊說道:“打痛快了,這擦屁股的事就指望我了?”
不等他們回答,我就走到李佐龍面前問道:“有兩下子啊,哪學的?”
“俺……”李佐龍低下了頭,有些吃力的說道:“俺十歲就進的少林寺,不過還俗了!”
至於爲什麼還俗,他沒說,我也沒問。
後來知道是因爲犯了殺戒,殺的是個對大姑娘起色心的土匪,出手重了就鬧出了人命。
“怎麼回事?”這時連長跟着老兵來了,跟着來的還有一班長王樹仁。
連長劈頭蓋腦的就罵開了:“誰打的人?有本事有力氣到戰場上打鬼子去啊,對着自己人來……”
“我說二班長!”一班長早就看我不順眼,這會兒更是落井下石:“你的兵把我的兵打成這樣,說不過去吧!”
“連長!”我輕鬆的回答道:“大塊頭欺負新兵呢,反被新兵教訓了一頓……咱們這些老兵……臉上有些掛不住啊!”
我這話聽起來簡單,但其實並不簡單,因爲這樣說我還像是幫着大塊頭跟他站同一陣線的呢!
於是大家就都明白了,連長打量了下那個鼻青臉腫的大塊頭,只說了兩個字一個標點:“窩囊!”
等連長一干人走後,沈國新這才一拍腦袋:“哎呀,我那包煙……忘了要回來了!”
“在這呢!”王柯昌像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一包大重九遞了上去。
沈國新接過一看,正是自己被搶走的那包,就連被抽出來分掉的幾根都沒少。
“你……這是咋弄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但王柯昌只是得意的笑了笑,就是不回答。
後來才知道,這傢伙其實是個小偷,參軍前一年多的時間裡都在少管所裡呆着……是個少年犯。
看來分到我這個班的新兵,還真是藏龍臥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