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只見一位身着白紗的少女飄了進來,然後慢慢的落在冰岩面前,未冠起的黑色長髮散落在身上,小巧柔嫩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但那雙彎彎的眸子在看到被抓住的冰岩時咻的迸出危險的光。

衆人一驚,是錯覺嗎?他們似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銀色的光,再定睛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小姑娘,這裡沒你的事,快讓開。”欽差大人不忍對如此弱小的姑娘生氣於是好聲好氣道。

“呵呵……你要扣我的人還告訴我這不關我的事?”千璽好笑的看着他說道,這老頭還真逗。

“你的人?你的什麼人?”西澤雨緊盯着她問道,他可不像沼遲一樣遲鈍得忽略她是怎樣‘飄’進來的,輕功不煉到一定的程度是達不到這種境界的。

“如果我說他是我的孩子,你信不信?”千璽看着眼前的‘人妖’問道,上帝對女人還真是不公平,有他在女人還有什麼搞頭。

“你在胡說什麼!”沒等其他人反映,冰岩頭一個朝她吼道。

“連你都不信,那沒人會信了。”千璽有些‘落寞’的說道。

“裝的不錯,我可以再恩准你一點時間繼續玩。”西澤雨魅笑了一聲,然後示意下屬替他準備一把上好的軟椅好讓他坐下慢慢欣賞。

“既然某某殿下有如此興致,那小女子怎好掃興。那接下來就玩玩‘夫子教學’好了。”說完,千璽朝欽差大人瞥了一眼。

“西澤雨。”聽到她的稱呼西澤雨的語氣彷彿來自地獄,他頭一次嚐到被輕視的感覺,而他非常的不喜歡這種感覺。

對他的反映完全不在意,千璽走到牆腳的蘑菇旁邊,然後纖手一揮,整袋蘑菇被倒在地上,接着無數道驚訝聲響起,因爲他們看到地上的蘑菇有兩種,其中毒蘑菇的數量只有少數。很顯然,整袋蘑菇只有面上蓋着一些毒蘑菇。

“怎、怎麼會?!”發出此聲的是欽差大人,他非常不理解的看着千璽,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解答。

“第一課,小女子想告訴各位,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做任何定奪之前最好三思而後行。”千璽淡道,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卻讓不少人羞愧不已,而西澤雨則帶着不知名的笑看着她後面的動作。

接着,他們又看到千璽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支銀釵,然後探上毒蘑菇,再經過多次的試探後,她將白亮如昔的銀釵示於衆人面前,銀釵沒有變色,這證明這些貌似毒蘑菇的蘑菇根本沒毒。在聽到更多的抽氣聲之後,她道:“第二課,小女子想提醒各位,眼睛有的時候也會騙人,所以老天才會在給了你們眼睛之外又恩賜你們腦袋,目的就是要讓你們除了要看更需要驗證你們所看到的事。”不帶一個髒字損人的話,更是讓一干人擡不起頭。

沒有人發現西澤雨眼中的光開始轉變,變成了一種欣賞,他難得碰到如此聰明的女人,他有些期待的繼續觀察着她。

最後,她吩咐一工人從井中打上了一盆清水,然後她用手舀了一點水倒在蘑菇上,瞬間,原本新鮮的蘑菇變成了腐敗的黑色。也許是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所以,看到這異像衆人並沒有大驚小怪,他們都等着千璽的解說。

“第三課,小女子想告戒各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過,就一定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這井水是神護的,它能讓一切現出原形,同樣的,只要摸過這假毒蘑菇的人,只要碰到這水,他的手也會成爲黑色。這蘑菇是昨日進的,下手的一定是工作的工人,而我昨日‘剛好’下令不許任何工人離開,現在,我們可以抓兇手了。”千璽的臉上浮出一抹冷笑,一抹復仇者的冷笑。

冰岩不得不服,原來她昨天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好細膩的心思!

西澤雨感覺自己的血液開始沸騰了,和他多麼相象的嗜血冷笑呵!而且還有着如此智慧怎不令他興奮,什麼神水,那一定是騙人的,她的目的無非是想讓兇手自露馬腳。

就在此時,一道青色的身影乘人不注意想偷偷溜走,千璽冷笑了一聲,衆人正疑惑她的冷笑時,一陣風掠過,原本在他們面前的人已消失,還沒有驚愕中回過神來又聽道一聲駭人的驚叫。

“你、你……”青衣人一臉蒼白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千璽說不出話來,然後豁出去了似的又轉方向逃命。然後千璽又迅速的移動,幾次下來,千璽的額頭出現了罕見的汗珠,不是累,只是有些壓不住飽滿的精力。該死,如果不是不想殺人,又因爲滿月將近,她啓會如此壓抑。

注意到她細微變化的西澤雨原本激動的狹長黑眸一沉,突然命令道:

“殺無赦。”冰冷的聲音剛一落下,青衣人的頭也跟着滾落。

空氣似乎變得沉默了,千璽無心再注意什麼,她閉上眼淡淡的開口道:“最後一課,人要知足才能常樂,有時候殺人的就是慾念。”

睜開眼,她用最後一絲自制準備離去,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人制住;“殿下還有事?”千璽又些不耐的問道。

“你看起來不是很好。”西澤雨收起了平時漫不經心的魅笑,眉宇間的關心一覽無疑。

“不勞殿下掛心,我很好,只想回家休息。”千璽沒心力跟他扯,她只知道快要壓不住身體的變化了,她總覺得她這次的反映似乎太激烈了,隱約感覺除了月之精華外還有其他的因素在催促着她。

“小璽,如果你真的累了,就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冰岩也覺得她的氣色不是很好。

“我堅持。”不再多說,千璽繞過西澤雨跨步離開。卻不想這一舉動真的惹怒了他,只見他鐵青着一張邪美的臉蛋,突然伸出左手狠狠的扣住千璽的右肩,修長的手上青筋隱隱鼓起,白皙結實的手腕上一顆玫紅色的寶石閃閃發光。濃重的氣息躥入千璽的耳中,紅脣輕啓:“從沒有人能如此忽略我!”

她完了!在西澤雨碰觸的一瞬間千璽的腦中浮出這句話,而當她看到他手腕上的正閃着玫瑰紅的寶石手鍊,腦中的話瞬間轉化爲:她死了!爲什麼她最不需要‘月之冕’出現的時候,‘瑰紅流蘇’卻出現了!而她也在頃刻間做了個失小保大的決定,在一切都陷入黑暗之時,她只希望在重見光明的時候情況不會太失控……

***

“她、她怎麼了。”欽差大人看着倒在澤雨殿下懷中的千璽擔憂的問道。怎麼前一刻還好好的,這一刻卻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

“還不趕快叫大夫!”鋒利的眼朝呆站的欽差一掃,西澤雨打橫抱起千璽走向剛纔靠坐的椅子坐下。

“澤雨殿、殿下,她、她好象沒氣息了。”站在西澤雨旁邊的護衛嚥了咽口水說道。習武之人不止是聽力敏銳,對生物的氣息也特別敏感,他完全感覺不到這少女的‘生氣’,他不相信殿下沒有察覺!

“不可能!”原本以爲她只是昏過去的冰岩聽到這話不相信的衝了過來。可當他站在躺在西澤雨懷中的她身邊時卻失去探她脈搏的勇氣。

“請殿下放手,我該帶她回家了。”冰岩非常冷靜的說道。他相信她只是剛纔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通知最好的御醫在澤海宮侯着,本宮要帶她回宮。”鎮定的吩咐侍衛後,西澤雨站起來冷覷着冰岩道:“不管她是死是活,她得罪本宮的事本宮還沒有赦免她,想要回她,等本宮的御用大夫確定她……已死,你再來……收屍。”

語閉,西澤雨在侍衛的保衛下匆匆離去。

澤海宮,織墨國皇帝陛下賜給澤雨殿下的宮殿,宮殿最高樓爲五層,宮內主客房間共七七四十九套,宮內下人不包括巡邏侍衛約有二三百人,宮內遍地植有各種奇花異草,香氣馥郁贏滿整個宮殿,小橋流水、庭臺樓閣樣樣精美,沒有時下宮殿的富麗堂皇,卻比時下宮殿更覺幽雅華麗。

澤海宮主殿內,幾名老者正戰戰兢兢的垂頭站在面無表情的西澤雨面前,仔細一看,還能看到他們額頭上密集的汗珠。

“怎樣?”西澤雨淡淡的問道,幽深的黑瞳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但也正因爲如此御醫才更爲害怕,邪魅的殿下會令他們頭皮發麻,可是沒有表情的殿下卻叫他們打心底發寒。從未見殿下帶女人回宮,而這次一帶卻帶回個沒有氣息的少女。牀上的少女連脈搏心跳都沒有了不是擺明了已經往生了,殿下應該也能看出來,爲什麼還要問他們?

“她、她已經……離世了。”終於,御醫不得不說出。

“是嗎。”走近牀邊,他凝視着牀上的人兒似問非問道。

就在御醫以爲自己小命不保時,西澤雨發話了:“將她送回去。”說完,不再回頭看牀上的人兒一眼,運功往宮內最高樓‘語心樓’飛去。

站在樓頂上,西澤雨俯視着整個澤海宮,不理解,他很不理解!他不理解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什麼時候他會主動關心人了?什麼時候他會在意一個女人的死活?他不是冷酷陰狠的西澤雨嗎?一個女人算什麼,他要多少就有多少?這個女人不過就是聰明一點,自信一點,氣質與他相同一點,不拿他當回事一點,死就死了,他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他有什麼好不願相信的!

對!就是這樣,他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西澤雨,心口上的那一點點痛跟本就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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