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見到上官寧,一上來少不得客氣幾句,桌上已經擺了飯菜,七八個都是素菜。畢竟在飯店見面,總不能什麼也不點。
張禹也是餓了,先吃了幾口,上官寧應該是一直在等着他,也沒吃飯,乾脆二人一起吃。張禹吃得快,上官寧吃的很慢,就跟她走路的姿態一樣,哪怕是吃飯,都是那樣的幽美。
吃了兩碗飯,張禹差不多飽了,再看上官寧,才吃了半碗。張禹雖然着急,也得等人家把飯吃完,他乾脆喝起了茶水。
等了一會,上官寧終於吃完,她輕輕地放下筷子,臉上露出淡淡地微笑,“讓你久等了。”
“其實是我讓你久等了纔對......”張禹也是笑着說道。
“你今天約我來,不知道有什麼事?”上官寧幽幽地問道。
“你是王傑的妹妹,所以我也不瞞你,今天道教協會的人開了個會,內容是......”
當下,張禹就把自己想要將本屆畢業生都給承包的事兒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張禹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膀,“真不明白,就是一件小事,怎麼這麼多人反對呢?”
“當然要反對了,這是傳承的大事。你想想,今年有你張禹將學生都給承包了,明年就有可能出來李禹,後年就有可能趙禹。有了你的先例,那答不答應其他道觀呢?現在好多道觀裡都沒有三百人呢,有的才十幾二十個,傳承都成了問題。若是他們都學你,那就得亂套。而常年分不到學生的道觀,就有可能斷了傳承。國家把出家的門檻提的很高,所以不要小瞧這三百個學生,這對於任何道觀來說,都是一筆大的財富。”上官寧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的出現,其實已經分了一塊大蛋糕,因爲你是副會長,他們纔會容許你吃上這麼一塊。可你想把整個蛋糕都給拿走,自然不會有人答應。”
“我說的麼......”張禹點了點頭,“照你的說法,我的動作是太大了......要不然,等過些天去鎮海大學招收弟子的時候,我隨便招點,就別跟他們搶了,等明年再說。”
“你還想着明年呢?”上官寧嫣然一笑。
她笑的時候,好似出水芙蓉,可能是因爲戴着鴨舌帽的緣故,竟然平添了兩分俏皮。
“不等明年還怎麼辦呢?這幫人橫豎也不可能讓我拿這麼多。實在不行,我先招點臨時工,打掃個衛生什麼的。”張禹無奈地說道。
“今年是你唯一的機會了,等到明年,你這個副會長就要搬家了。”上官寧淡淡地說道。
“啊?”聞聽此言,張禹不由得一驚,連忙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這個副會長,你能幹一年?”
“如果你答應了方丈,拜入白眉宮,別說是副會長,當會長都可以。可是,你沒有答應方丈,憑你的資歷,憑什麼讓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特別是這一次,你已經無聲無息的得罪了很多人。你若是想讓無當道觀壯大,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趁着現在你還是副會長,趕緊多搶些徒弟回來吧。等到明年道教協會選舉的時候,你的副會長就會被選掉,到時候你還有什麼呀?”上官寧淡淡然地說道。
“袁真人不會這麼小氣吧......”張禹詫異啊。
自己可是幫了白眉宮不少忙,袁真人不至於這麼快就過河拆橋吧。
“大度和小氣,都是因勢利導的......到了袁真人這個位置上,她不會去考慮任何義氣,甚至都不會考慮自己的得失,她要考慮的只是白眉宮的興衰與利益。每一代的白眉宮方丈都希望讓白眉宮更加的發揚光大,袁真人也不例外......如果你的存在能令白眉宮發揚光大,她自然會把你捧在手心裡,一直庇護......反之的話,她會第一個滅了你......”上官寧認真地說道。
“你怎麼把這個都告訴我了?”張禹頗爲意外,畢竟他知道,上官寧現在已經成爲了袁真人的弟子。
“這是兩回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這些......至於說你怎麼做,那就不該我的事情了。你現在要記住一點,以袁真人的身份,主動提出收你爲徒,並且將白眉宮的傳承相送,可見對你的看重。而你的拒絕,難免讓人覺得你別有用心......如果說,你的無當道觀不是在鎮海,而是在別的城市,你的成就越高,她會越高興。但在鎮海的話,那就不一定了......所以,你最好是好自爲之......還有,儘量不要單獨約我,一旦被看到了,那就不好了。有事情的話,讓我哥打電話吧......”
說完這話,上官寧站了起來,直接朝外面走去。
她走路的姿態,實在太美,但現在的張禹,真的是無心欣賞。
當上官寧走到包房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說道:“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經營一家道觀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說你道法高強就行。你是野路子出身,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些學生當初得到度牒不是那麼容易的。一要有學歷,二要會背最少十本經,三要參加正規的考試,才能得到度牒。你一個人通過其他途徑,獲得度牒,那沒有問題,但是出家道士想要全部都通過特殊途徑獲得度牒那是不可能的。一旦你的道觀中有大量的無證從業道士,很容易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到時候道教協會以此爲由將無當道觀取締,你都無可奈何!”
落音落地,包房的門打開,上官寧這就要走。
張禹站了起來,剛要去送一下,不想上官寧又把門給關上了。
“怎麼了?”張禹問道。
“我又想起來一個事……其實道派之中,也是講究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就好像以前的無當道觀,不也因爲沒錢而關門了麼。在鎮海市,像這種道觀還是有的,那些在道教協會註冊的道觀,如果你有能力的話,大可以將他們收爲子孫廟。這樣的話,能夠提高你在道教協會中的地位,實力越強,話語權才越大。”
這次把話說完,上官寧纔開門離去。
張禹等她離去,隨即開始回味她說的那些話。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官場、商場,哪怕是教派之後,同樣如此。即便到了道家內部,也會有所爭奪。
道教之中,師父倒是不會介意徒弟的成就蓋過自己,就好像賈真人。可問題在於,張禹道派是在鎮海市,他的崛起,勢必要跟白眉宮爭奪香火,爭奪信善,爭奪信仰之力。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沒聽說仙山都湊合在一塊的,各個仙山道場,不管是佛家道家,都離得挺遠。距離的太近,老百姓來上香的話,去誰家呀?供的都一樣,無外乎是三清什麼的,還能兩家都花錢磕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