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風不由得心下駭然。
猶如無數條無形鎖鏈,將自己的四肢死死地緊箍着,任由他手臂雙腿上的真氣如何強勁地鼓動,依然無法掙脫。
陳如風不斷催動全身的真氣,就像破天巨浪一樣,不斷地衝擊着天上的障幕,但也只是雙手雙足狂顫不止,黃化的氣勢實在過於強大,令他根本動彈不能,這種情況下更別說施展何種高妙身法與黃化進行周旋了,直接就將陳如風的優勢抹殺,看來這個黃化也是jīng明無比,當rì一戰後仔細分析了陳如風的戰法,於是今rì先發制人地放出氣機來將他鎖定禁錮,令他就像一隻擺在砧板上待宰的豬。
黃化嘴角一揚,衣袖優雅地一擺,高懸面前的拂塵白光大作,耀眼劇盛至極,有如太陽碎裂,化出陣陣暴烈長條。緊接着,一波接一波的泰山壓頂之勢的氣勁夾着尖利的氣碎,就像一座大山崩出來的石頭一樣,陳如風根本就避無可避。
而在地上觀望的韓陵眼神一凝,負在身後的手上手指微微一動。
“這般強大的內功,是師出何處呢?”韓陵心中疑道,似乎沒有打算出手相救的意思,眼睛眯成一縫,留意着戰場上的一舉一動。
萬鈞的壓力,迎面而來。
陳如風的牙齒已經是咬出血來,他的身體已經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猶如利刀逼近之感了,弄出一身冷汗來。
幸好就在此時,陳如風的靈智大發,想起了裂風拳jīng髓所在,一卷卷的風可以裂成一片片鋒利的刀刃,殺傷人於頃刻。陳如風連忙令體內運轉的氣勁作旋風般運轉,圈出一**銳利的氣勁,頓時便將束縛住他無形的繩索切割碎掉。
掙開了氣勢之鎖,縱使陳如風擁有閃電一般的速度,也無法躲開已經靠近的氣勁氣碎了,他只得匆匆一拳擊出,迎上黃化的氣勁,拳上捲起暴躁狂風,半空之中猶如兩個巨人在面對面碰撞一樣。
鼓足全身真氣,陳如風再起一拳,猶如天上風獸咆哮着從他的拳頭上生出,直接撲向黃化的氣勁。
半空一陣巨大的轟鳴,兩邊氣勁碰裂,頓時迎面就有一團彷彿要將人撕扯開來的力量襲來,陳如風的身體被迫往後震去,胸口一處血氣翻涌,五臟六腑都似乎要顛倒過來一般,他強忍着一口鮮血,極力想在這巨大的推力之中穩住身體,可惜無功,最終身後重重地一痛,一口血還是吐出瀰漫在空中,只感覺到天搖地轉,原來是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大樹也是想呻吟似的撼動了一下,如同連根部都爲之鬆動一樣。
黃化的身體穩持半空,只是面前的拂塵被反震過來的氣勁弄得左搖右晃,他只得伸出手去抓住它,一股難以控制的劇震順着拂塵傳至他全身,要不是他動用深厚的真氣鎮壓,恐怕也會被這強大的反震餘勁震傷。
正在沉着指揮着戰鬥的江晟天看到陳如風受傷,正想跑過去救援,卻又想起自己空無武功,連忙調動天風幫的人過去,不料韓陵卻舉起手來制止,弄得他一臉驚疑地打量着他。
但韓陵只是盯着像嵌在樹上的陳如風,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生死練氣……只有在生死之間賭博一回,才能先死後生,在功力的修爲大進一步。”韓陵心中暗自思忖,“如風,我也只是遵循你的練氣方式,纔不出手相救而已。”
陳如風的知覺在片刻後勉強醒來,眼前一片朦朧,彷彿全部事物都浸在了水影之中。
地面上,郭通武和傅元荊正與方雷打得正酣。
方雷一柄砍刀霍然落下,郭通武與傅元荊原本並着的身體連忙分開,一左一右對方雷進行夾擊。方雷慌張地一收大刀,往兩邊接連格擋,傅元荊手執一長劍,連刺帶斬,速度遠勝要分神應付兩邊的方雷,而另一邊郭通武也是運足吃nǎi之力,刀刀如山壓,很快方雷就吃不消了,只得往地上一個假摔,滾身退離,幾個橫雷寨的山賊連忙接上,可他們豈是猛虎寨兩個寨主的手腳,幾下就被放倒了,方雷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好不狼狽。
而劉宏和柴元朗兩個內家高手,在戰場之上應對一羣只諳外家功夫的武夫,更是如魚得水,一掌一拳夾帶着真氣,很快就將一大羣人打得落花流水,再無還手之力,戰局很快就往天風幫與猛虎寨這一邊倒去。再加上江晟天縱觀大局,運籌帷幄的指揮,橫雷寨縱使在兵器人數上都遠超於他們,也是遠遠處於下風。
“這邊!突襲人員,上!”江晟天扯起嗓子大喊道,一邊眼睛不安地瞥向陳如風,見他的臉上稍微有了神光,心才微微安了下來,“你們,全部上!給予他們致命一擊!”江晟天雙手一揮,圍在他周圍墊後的人紛紛像壓抑着那癢癢的殺意已久一樣,野獸一般吼了一聲,狂奔殺出。
陳如風的神識漸漸回覆,他略提一口真氣,打通被瘀血堵塞的經脈,兩隻手輕輕地動了一下,勉強回過一點力氣。
他雙手往身後的樹幹一拍,借力反彈,重新衝向了黃化。
陳如風必須取得近身優勢,纔有可能反敗爲勝。
黃化知曉他是以速度來佔優,自然不會讓他得逞。經過了上次失敗後的一番靜心思考,黃化早就有自信在下一次與陳如風交手時狠狠地壓着他來打。今rì之戰,果然是生出奇效,打得陳如風狼狽不堪。
但是,他也沒有料到,在這一段短短的時間內,陳如風的進步是何等的神速,經歷過如此多次的生死練氣,他的內功深厚程度已經不可同rì而語。
陳如風化作一道綠sè的光影,箭一樣shè向黃化。黃化手執拂塵,在半空虛掃,一道道白光幻出,變成無數個“道”字護在他的身體各處。但陳如風已經取得了近身之機,在黃化的身體一側現形,拳頭夾帶着風暴,驟然而出,將黃化死死地籠罩住。
風哮不止,吹得黃化的道袍勁揚,猶如萬千猛獸在呼吸着,製造出澎湃的氣捲旋風,要將萬物吹毀殆盡。
“裂!”陳如風拳頭一用力,暴起青筋嘶喊道,陡然間,吹擊着黃化的風捲碎裂成一道道鋒芒閃光的風刃,轟然落下,從四面八方集聚而來,直衝向黃化。
那些護體的“道”字就在這一瞬間驀然爆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烈光,變成一個光罩將黃化死死地罩住,那些綠sè的風刃嵌插在了光罩上,就再不能深入分毫,就像是有一個擋板將它們擋下一樣。
光罩之中,黃化再一抖拂塵,白光伴隨着風刃一同碎去,在半空化作了粉塵,同時,他寬大的袖口竟有暗勁急聚,還沒待陳如風反應過來,袖裡的風已經脹大至十個拳頭的大小,黃化雙袖一搖,如同掄動着兩個巨錘往陳如風砸去。
陳如風連忙提起真氣,身影若電一般閃開,令黃化的兩個袖子相碰在一起,“砰”的一聲,袖中醞釀已久的兩股道家真氣已經彈shè而出,其速度用肉眼根本分辨不能,一下子擊中了陳如風的胸膛。
韓陵此時身後的雙手不禁緊握在一起,汗水涔涔。
“如果我所料的沒錯……這應該是……”韓陵的心中此時正在作一場賭博,若是輸了,付出的便是陳如風的xìng命,若是贏了,則能解釋他先前的疑惑。
當真勁擊中陳如風胸膛之時,陳如風慘哼一聲,胸口上竟有一團怪異的黑霧,像被激起的水花一樣洋溢在胸前,很快又消失了,這股黑霧竟然緩去了真勁的大部分力度,不至於傷及重要的心脈,但陳如風還是被撞得拋離在半空,宛如剛剛將胸口往木樁上狠狠地拼過去。
韓陵大舒一口氣,眼中放出jīng光,忘情地脫口而出道:“果然!果然!”
一旁看得忘了呼吸的江晟天則是面如死灰,以爲陳如風就此喪命了。
“果真如此,先前修習的《逆魔心訣》,令他體內多了一層護體的魔氣,這層魔氣在當rì哈爾帕施展出‘天魔解體’之時已經發揮了奇效,震散了他體內的大部分魔功,護體魔氣的作用也被大幅削弱。”韓陵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
護體魔氣替他擋下這致命的一擊,陳如風倒也沒爲意,他將體內被震得紊亂的真氣調整過來,又再一次御着綠光,往黃化疾衝過去。
這一次,風再起。
只是這團風,僅僅限於在陳如風的拳頭之上縈繞,並沒有像剛剛那樣,急促又張狂地往對手襲去。
黃化一看此狀,心中頓覺不妙,連忙催勁貫在拂塵上,拂塵一受刺激,一根根的白毛平直豎起,再也不像是先前下垂的馬尾,現在就宛如一把直勾勾的劍一般,還散發着耀眼的白光,其勢好不威厲。
聚在陳如風拳上的風氣,並沒有任何擴散的跡象。緊緊地貼着他的拳頭,就像是依依相偎的戀人一樣。
黃化握緊了拂塵,拂塵上的光芒驀地擴至極限,彷彿他手中所握的,就是天上那個刺眼的烈陽。
陳如風的拳頭之上,綠光一閃,本來集聚的風暴,此刻變成了一條綠sè的長柱,從拳頭上往前延伸,如同跨天長橋一樣,發出“嗤嗤”的鳴聲,擊破蒼穹,往黃化那道白光捅過去。
所有人都不禁仰首,擊穿長空的綠sè長劍破入白sè豔陽之中,這是一種何等壯闊的光景。
那團光在陳如風那聚風拳的衝擊下,已經激起了無數光浪,巨大的烈陽幾乎要將黃化完全吞噬掉。
陳如風的拳頭上不住地加註真勁,那條綠sè長橋也是愈變愈粗壯,讓人錯覺這是一座橫貫天際的巨塔。
“聚風拳……想不到,逆魔心訣的魔xìng影響下,倒是將他的潛能激發出來了。”韓陵喃喃自語道,與其他人一樣,怔怔地看着天空出彩的對決,聚風拳乃是當rì與哈爾帕一戰時陳如風受魔xìng影響臨時所創,那時的聚風拳還帶有濃厚的魔氣,今rì陳如風的聚風拳所發出的完全是出自他自身的淳樸真氣,絕無一絲魔氣雜質。
眼看着陳如風的聚風拳所發的氣柱震動愈來愈強烈,被白光遮蓋的黃化已經是將近了極限,只是沒有人看到他現在滿臉的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