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肚子的酒,流了一臉的淚,不管真的傷感還是假的做樣,總是到了離別的時候,夜凰走到堂前規規矩矩的衝着那主位上的老者便是一跪,可膝蓋才觸地,那老者便兩步上前拉扶了她,輕輕的搖頭。
“養父再上,請受不孝之女一拜,您的再生之恩,夜凰沒齒難忘!”說着她抽離了雙手認真的磕頭,那老者輕嘆了一口說到:“快起來吧,你這一去許得好生照料自己,孝敬公婆,疼愛夫婿,且不可任性!”
“夜凰記住了!”她才言畢就被拉了起來,老者身邊的婦人走了過來,抓了她的手輕輕的嘆了口氣,極細地聲音說到:“你莫怪我們……”
她話沒說完,身邊的老爺就撞了下她的胳膊,她立刻僵而不言,還是夜凰垂了眼眸說到:“養母多多保重,不孝之女覺無半點怨言,望您日後如意吉祥!”
“好好!”婦人點了頭,有些無措般的收了手,此時身邊的一男一女卻也都起了身,只是男的眼瞧着夜凰,全是歉意,而女的則一臉燦爛,眼裡透着嘲色。
“哥哥也需珍愛自己,讀書是聖賢事,但不能因此每每誤下歇息的時辰,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會累養父養母擔心的。”夜凰說着衝這男子甜甜一笑,雖是笑不露齒,卻也充滿了青春之燦,讓那兩位老者又都抹淚去了。
“你自己也保重,墨兄是個有才華的人,你跟了他,也是好的。”男子才說了一句,身邊的女人就擠了過來,似要和夜凰說話,可夜凰卻忽而退了一步福身言到:“夜凰多謝養父一家給予的關照,自此日隨夫婿而去,自當不忘教誨,你們,請保重!”說完一副哭泣之樣就跑出了廳,弄的在旁邊的男人趕緊擡手:“樑國公,付夫人,付世子,少夫人,墨紀這就去了!”
“好好,去吧!路上小心!祿兒去送送!”樑國公說着擺了手,那被叫哥哥的付世子自是追着相送,留下那少夫人陰着一張臉在那裡咬牙切齒。
府門處再言兩句客氣後,夜凰上了馬車,抱着她的包袱,看着那相隨的三輛馬車稍稍安了心:好歹這是她的嫁妝,就是樑伯伯不敢託大給她奉送十里紅妝,但也斷不會讓她嫁的寒酸,輕禮去夫家。不過……她心中念着看了眼那已經遠離的樑國公府,嘴角淡出一絲輕笑:這三車的物資,可做不了她的嫁妝了!
將車簾放下,聽着車輪吱呦,她開始閉目養神。
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不斷的點點轉動着她左手腕上的鐲子,若仔細瞧看就會發現,她的食指和中指竟是一樣的長短。
“查!”一聲叫嚷,車簾子被掀開,但探頭的士兵還不等夜凰把他看清楚呢,就又放下了簾子:“墨大人恭喜恭喜!”
“客氣客氣!”某男在外應付,似乎給了些喜包出去,而後車輪子又吱呦開了。
這就是嚴防死守?夜凰的內心輕笑了一下,繼續閉目。
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她估摸着已經到了郊外,便忽而說到:“停車!”
馬車急停,有馬蹄聲到了跟前,繼而丫鬟翠兒湊了上來:“小姐何事?”
“那個,你們且退開些,我,我與夫君有話說。”夜凰說着嬌羞之色的低頭,那翠兒笑着退離,便聽得一些馬車與腳步聲遠離了些,而車窗外,一聲馬嘶後,有人下馬,繼而探頭進來,一臉冰山色的問到:“什麼事?”
夜凰往一邊讓了讓:“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男子蹙眉:“有什麼事,你就這般說吧!”
夜凰翻了眼:“那好吧!”說着往前湊了些:“其實我看的出來,你不高興娶我,大約覺得我是個養女,沒什麼好的身份,但實際上呢,我還小,也不想嫁人,但怎麼說呢,養父一家對我有恩,這門婚事,他們定的我也不好反駁,所以與你成親其實是想讓他們安心,快樂!如今出了城了,他們自是認爲我跟你去了,不如咱們兩個就好聚好散吧,你給我一紙休書,我給你分手費,咱們各奔東西!”
“什,什麼?”男子顯然驚詫的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說,我還小,請你放過我,咱們各奔東西,你給我休書,我給你分手費!”說着夜凰從袖袋裡摸出那猴子尾巴衝他一笑:“嫁妝我是要帶走的,人也一樣,所以這個是補償!補償你的嗯,精神損失費!”
什麼精神損失,他不明白,可不代表分手兩個字他聽不懂,更不代表他可以對這遞送到面前的拐彎小金條看不懂!
他,一個男人,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被一個女人發金子,而且,還是點明瞭和他要休書,看似他休她,可這分明就是她先甩了他!
“你!”男子的手一個猛扯那馬車簾子哧拉一聲開了道,顫抖的脣,磨動的牙,都在表示着將要來的是一場咆哮:“你這不知尊卑的女人!我墨紀身爲堂堂……”
“嗖”一聲破空聲帶着呼嘯而來,緊跟着便是“咄”的一聲,在男人與夜凰的腦袋頂上,一尾箭矢竟紮上了馬車的門轅,還因爲力道未能盡數卸去兀自震動發出細細的“嗡”聲!
兩人皆是一愣,男子的咆哮一時都被驚飛了,而此時就聽到了淒厲的慘叫:“有山賊啊!”
慘叫聲後,那山賊就跟鼴鼠一般從前方一個個的冒了出來,當他們叫囂着舉着各種傢伙把夜凰等人圍在一起的時候,就看到從最遠處跑來一個漢子,手裡揮舞着長長的鞭子,人一到跟前朝地上抽了一鞭子就是開罵:“是哪個碎娃的鉤子沒給爺爺我藏好?”